青琅變回人形,把上次在這裏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得了黑邑的內丹,我這也算因禍得福。”

“難怪昨天你問我喜不喜歡太大的獸。”吳悠回過味來。

“那你喜歡我變得這麽大麽?”青琅很忐忑。

“喜歡!”吳悠立刻點頭,多棒的壯勞力,而且威風又拉轟,特有安全感。

青琅頓時眉開眼笑:“喜歡就好,以後你要去島上任何地方,我變成獸馱你去,一會兒就到了。”

“好!”吳悠暗道真是深得我心。

有了巨獸青琅,吳悠便沒了顧慮:除了竈臺,床榻,記錄文冊和祭器,其餘的東西一個不落,全都弄回樹洞去。

青琅盡量把兩個大桶塞滿,然後把符幡扯下來擰成粗繩,穿起全部櫃椅桌凳,綁成兩頭大中間細的葫蘆狀。最後把床榻上的被褥全部墊到自己的獸背上,厚厚一層。

“會不會一次太多了?”吳悠擔心。

“先試試,太重我就少拿些。”青琅也不确定,先将兩大桶背起來,走了走,感覺甚輕,又低頭把桌凳叼起來甩到背上搭在兩側。

“夠了吧?”吳悠感覺他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怕壓壞喽。

“差不多了,悠悠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把東西放回去再來一趟。”其實還很輕,他只是怕再增加東西會卡在樹林裏,畢竟道路不是太寬敞。

“行,我在這兒守着,你去吧。”

吳悠送他離開,回屋接着去收拾東西。

從聖女洞到木屋,按照人類腳程,熟門熟路至少都要走半個小時,而青琅如今變成了巨獸,輕輕一躍便是十丈開外。雖說馱着家什不好做大動作,但它一頓小跑,回到聖女洞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在吊橋外卸下東西,變回人把物件一樣樣搬了進去,東西太多,暫且先堆在後院和石床上,然後拎着空桶和扁擔又回木屋去。

巨大的青獸叼着兩個空桶在山野間跳躍疾馳,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已然到了木屋外。

“悠悠,我回來了!”他喊了一聲,扔下桶變回人形進了院子。

可屋中安靜至極,無人回應。

青琅進屋四下看了看,沒見着人,卻見到原本剩下的那些家什此刻糟亂的散落在四處,還有個瓦罐摔在門口碎成了一灘瓦片。

心頭不由一跳,快速奔向廚屋和後院:“悠悠,你在不在?”

廚屋後院空蕩蕩,依舊沒看到吳悠,青琅有點恐慌了。

他回到前屋,正打算出去找找,不經意視線掃到門口那灘碎罐子,只見其中一線光澤微閃而過。

探出手,從碎片中扒拉出一根鳥類絨羽來,只見根部泛藍,羽端如翠,不用對着光都能看到上頭一圈華麗金澤。

瞬間捏緊了:藍韋來過!

奔出木屋,化成巨獸,青琅憤怒的仰天長嘯一聲,響如金雷,震懾四野,音波激蕩着,翻滾着從森林上空層層散播開去,直到浮島每一個角落。

而後煞氣全開,如閃電般往浮島西最茂密的森林中疾馳而去。

此時的森林深處,吳悠正暈頭轉向的趴在一個由高大的葫蘆樹群築城的巨型鳥窩裏。

而那抓她過來的鳥賊正從窩邊的枝丫上揪了個葫蘆飲料,開了口遞到她的嘴邊,溫柔小意的喚她:“悠悠,喝點東西吧?”

“死開!”吳悠揮手打開他,強撐起上半身坐了起來。

她剛才正在屋裏收拾呢,這鳥人突然就沖了進來,扛起她就跑,當時她手上東西全掉了,勉強抓着個陶罐,路過門框時也被磕了個稀碎。

還沒反應過來,瞬間就上了天,整個人被倒抓在爪間,吊威亞似的從森林上呼嘯而過,當即白眼一翻差點昏死過去,眼下心口還翻湧着惡心反胃,頭暈目眩超級難受。

藍韋沒拿住,被她一掌将葫蘆飲料拍到了窩裏擱被褥的地方,灑了一大片。臉色變了幾變,卻又忍住了:“今天這樣對你,是我魯莽,可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放心,我真的是真心待你的,只要你好好跟我過日子,我肯定比青琅待你要好。”

吳悠咬牙切齒:“我特麽就納悶了,你怎麽就光逮着我不放呢?”她已經達到憤怒爆發邊緣,還暫時憋住,實在是因為此刻胃裏頭早上吃的果子馍片有些關不住,想噴井而出。

“我,我喜歡你。”藍韋還有點小害羞。

她猛翻白眼:“可……我讨厭你。”不行,一開口就想吐。

“那是你不了解我,等你和我相處久了,自然就發現我的好了。”藍韋的臉皮一如既往一廂情願的厚。

“我不想了解你,更不想跟你相處,我……我要回去……”吳悠擡手揉了揉心口,想着要是實在忍不住,直接吐他被子上得了。

“回去?”藍韋冷笑,一臉勝券在握:“待你和我有了肌膚之親,我就和你一起搬回聖女洞去。”

別以為他被撓得滿身花就放棄盯梢,這幾天聖女洞的情況他都命令幾只海鳥遠遠盯着呢,青琅得沒得手,他一清二楚,雖然那厮吃了不少甜頭,但也僅止于吃甜頭,以後可沒他的份兒了,對于吳悠,他一定要得到。

“吼……”此時遙遠的空中傳來一陣強烈而憤怒的音波,震得樹梢簌簌作響。

是青琅!吳悠心喜——這家夥來得真快。

藍韋立刻開始脫衣服,廢話不多說了,他要趕在青琅來之前把吳悠變成他的女人。

卧槽,這鳥人真變态,吳悠看到藍韋前幾天被青琅撓花的皮還沒長好,渾身的結痂東一條西一條,跟被碳烤架烤過似的,此刻脫得赤條精光的撲過來,真是說不出的難看惡心。

這一惡心,喉部肌肉再也關不住,同時帶動了胃部肌肉,瞬間洶湧澎湃的嘔的了出來。

早上吃了三個果子,一堆馍片,又喝了不少葫蘆飲料,此刻噴井而出,給沒穿衣服的藍韋滿頭滿身澆了個什錦淋浴,還夾雜着胃液發酵過的特別氣味。

呼……吳悠長出一口氣,盡情釋放後終于舒服了。

“啊——”尖聲慘叫回蕩在鳥窩裏,藍韋頂着滿身黏糊,驚恐的後退幾步,想他也是一代神鳥,幾時被嘔吐物這樣洗禮過?

幾欲昏死過去,只覺得渾身上下肮髒污穢極了,手腳無處安放,慌亂之中光腳踩着了一灘嘔吐物,腳底哧溜打滑,頓時一個後仰,從窩邊直接倒栽了下去……

啧啧,高房子不做防護欄果然不安全,吳悠搖頭。

青琅疾馳在森林中,都不帶拐彎的,碰到避不開的樹,直接撞斷了事,只怕去晚了藍韋那厮要怎麽對待吳悠。藍韋留下的幾只海鳥還來不及飛去報信,就被他遠遠甩在了身後。

藍韋的鳥窩選在森林深處的葫蘆樹群裏面,由最大的一叢葫蘆樹組成,樹身極其粗,頂部枝葉縱橫交錯,密不可分,因此頂上的鳥窩都有聖女洞二樓大,且窩頂還編織着他脫落的一些翅羽,在陽光下華光流閃,十分好認。

靠近葫蘆樹群,青琅也不在地上跑了,直接竄到樹頂,從每一叢葫蘆樹頂端蹦過去,直奔最裏頭那個花哨鳥窩……

吳悠吐了之後,感覺身體好受多了,藍韋掉下去之後再也沒有聲音,她也渾不在意,扯過被子的一角,将自己擦拭幹淨,擦完了毫不留情的丢開,活動活動胳膊腿兒,開始打量四周,看要怎麽爬下去。

結果剛轉兩圈,就見到遠遠的大樹頂端,一抹碧色閃電跳躍着向自己沖來。

“青琅——”她激動的跳起來揮手。

“嗬嗬——”青琅立刻回應,轉眼間,離吳悠已不過幾樹之遙。

待他最後一躍,在空中完美變身,化為人形穩穩立在了吳悠面前。

“悠悠,你沒事吧?”将人一把抱緊,提了半天的心歸了位。

“沒事沒事,你來得真快!”吳悠也不管他身上沒有圍裙了,回抱得緊緊的,心裏同時也做了一個決定。

兩個人膩歪了一會兒,青琅發覺不對勁:“藍韋呢?”難道看見自己來得快,吓跑了?

吳悠嫌棄的朝樹下努努嘴:“在樹底下呢。”然後把剛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難怪這兒有一股怪味。”青琅不知該笑還是該後怕。

“不準笑,”吳悠擰了下他的胳膊:“快帶我下去,看看他摔死了沒有?”

青琅将她往背上一背,一手兜緊腰臀,一手抓着樹壁,呼吸間便回到了地面。

吳悠從他背上下來,腳還有點打顫:還有點後遺症,虧得剛才吐完了。

藍韋半死不活的頭朝下倒栽在泥地上,光溜溜髒兮兮的。

青琅不欲吳悠看到,便将她往後推了推:“你先離遠點,我來解決他。”

“那麽髒,你別把自己也弄髒了。”吳悠不讓,這鳥賊從那麽高摔下來,身上的痂蹭開不少,此刻血呼啦啦的,再加上自己的嘔吐物和泥土,要多髒就有多髒。

“放心,我有辦法。”青琅指指旁邊四周垂下的水藤。

“那你注意點兒,小心他使詐。”吳悠叮囑了一句,轉身躲到了一顆單獨的葫蘆樹後邊,不放心的探出半個頭盯着,可青琅沒圍樹葉,她看了一眼只得紅着臉把頭縮了回來。

青琅先劈開了兩根空心藤,對着藍韋沖刷,待身上的髒污少些了,這才腳一勾,将人放平在地上。

再重新劈了兩根空心藤,對着藍韋的臉不停沖。

地上的人立刻有了動靜,開始咳嗽,擋臉,然後哀嚎着爬坐了起來。

青琅扔開水藤,目光沉沉的盯着他。

“誰……誰……幹什麽……”藍韋迷糊的睜開眼,一時辨不清自己在哪兒。待看清楚眼前的人,立刻彈跳了起來,可惜脊背扭傷了,彈到半空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疼得嘶嘶倒吸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