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邊的戰火剛剛燃起,這一邊美婦人又在設計考驗屏風裏的太白金星。
“媽媽,方才用火攻,被那太白金星以鴖破之。接下來,媽媽您想怎麽做呢?将這太白金星放出來麽?”
“當然不是。”
美婦人的眼神輕輕掃過屏風,如絹紗一般溫柔。她思忖了片刻,臉上突然泛起一絲淡然的笑意。
“媽媽有主意了?”
“方才那太白金星好不容易過了火關,此刻不若讓他修養片刻,再戰不遲。”
“那媽媽的意思?”
“看好了。”
美婦人褪下手腕上的一個雕刻着花草紋路的翡翠玉镯,直直往屏風上甩去。
屏風上閃過黑白雙影,接住了美婦人的玉镯。
“媽媽将這玉镯與那雲今勿旦作甚?”紫衣少女好奇地問道。
“你只管看罷。”
雲今與勿旦領了镯子,朝美婦人略一點頭,轉身消失。而太白金星此刻也步入了另一扇門中。
“咦,媽媽,這不是?”紫衣少女眼尖,一下便看出了其中的不尋常。
“如你所見。”
原來,太白金星走入的這扇門內空無一物,除了中間那一口泛着盈盈綠光的水井。紫衣少女認得這水井上的花草圖紋,與美婦人腕上那玉镯兒簡直如出一轍。
“媽媽變了這水井,可是要讓這太白金星打水休息麽?”
紫衣少女轉了轉玻璃似的眼珠,覺得自己的猜測定沒有錯。
“自然不是,這可是口枯井。”
美婦人一番話不由讓紫衣少女皺起了眉頭。
“好了,你就好生看着,這麽些問題到時候不就迎刃而解了麽?”粉衣少女将手搭在她肩上,“你也不想一想,便是給那太白金星一碗水,他可敢喝?”
“她要是不信,你便試上一試。”
屏風內,太白金星正圍着水井緩緩踱步。經歷了方才的烈火,此刻的他變得愈加小心。可左看右看,除了這水井上的花紋較為別致,實在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可根據之前的經驗,若是歷了劫,便能回到圍屏之中,此時尚無回歸之預兆,證明這一劫尚未渡過。
“看好了,我把這碗涼水送到屏中去。”粉衣少女特特地取來一個普通的白色小碗,盛了八分滿的泉水。
“姐姐你也忒小氣了些,這太白金星平日裏吃穿用度定是好的,你這一碗泉水,他未必看得入眼。還不若取我這梅子湯給他。”紫衣少女撇了撇嘴。
“姑娘能這樣想,說明你的心思又細了些。”美婦人點點頭。
紫衣少女面露微笑,正要道謝,卻只見美婦人話鋒一轉。
“雖是細了些,可到底還是不夠的。”
“媽媽請明示?我哪兒想得不夠周全了?”
“不周全之處有三。一則你只想着你姐姐的水不合太白金星的胃口,卻不知饑渴乏累之時便是普普通通的山泉水都能美如佳釀。二則這梅子湯唯有你能熬制,若是那太白金星記得這味道,從那屏中順利脫身後便能明白這困于屏中乃你我施法所致,到時候免不了彼此難堪。三則這太白金星做事謹慎,所以即便你姐姐将這水放入屏中,他也是斷斷不肯喝的。換句話說,這水就相當于平白無故地浪費了。你熬這梅子湯需要好些時候,平白無故浪費豈不可惜了?”
美婦人一席話說得紫衣少女啞口無言,她深知自己火候未到,還需多加修煉。
美婦人同紫衣少女說話之際,粉衣少女已把那碗水送入了屏風之中。太白金星察覺身後的一樣,轉身看到這枯井上平白無故地出現一碗清涼的泉水,心中不免詫異。
“敢問這水可是雲今姑娘送來的麽?”
太白金星心想,若是雲今所贈,如此發問定會有人應答。可這四周空空蕩蕩,除了井底傳來的回聲,根本無人回應。
若非雲今所贈,只怕又是個陷阱。太白金星心想。
他端起白碗,冷笑一聲:“不知是何方神聖贈來此水,但我太白金星也愚鈍至此,這水我便轉贈這枯井了!”
太白金星将那碗中之水全部倒入枯井之中,只聽得井底突然傳來汩汩的水聲。幹涸的井底突然冒出了一個小小的泉眼。太白金星本不以為意,但未曾料想這泉眼的水竟然源源不斷,越來越多,不一會兒,原本幹涸的水井便恢複了生氣,而那井上的光澤也顯得更加翠色欲滴。溫潤的玉石與泉水帶來的清涼意讓太白金星感覺無比惬意。
“太白仙君,請上小舟。”
從井底飄出悠然的一聲,如清風拂面,讓太白金星不由眉目舒展。
不知何時,一艘精致的小舟已出現在水面。
“來者何人?”
“太白仙君,我乃是這井中水仙。”
“井中水仙?此井是何井,我怎從未聽人說起,這井中還有小小的仙子?”太白金星的言語裏透着幾分不信任。
“太白仙君您貴為仙君,居于天界,怎會留意我這無名的小仙子呢?”
面對太白金星輕慢的态度,小仙子倒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你言之有理,我也不再追究。只是……”太白金星颦起眉頭,“你既是仙子,本君不管你到了何處,這天界的規矩還是不能更改的。”
“這是自然。”
“既知規矩,為何還不現身?”
“仙君這可是冤枉我了,我一直都在太白仙君您的面前。”
“怎麽可能?我面前除了這井、這小舟,還有何物?”
“太白仙君,我就在這小舟之上。”小仙子恭恭敬敬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