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白霧從大開的窗戶外飄進來,落在獨孤魇所處桌子外的十步。牆上油燈的燈光照在白霧上,泛着淡淡的黃光,有種溫馨無害的感覺。
檸栀盯着那團白霧看,身體緊繃,随時準備帶着獨孤魇安全離開。
獨孤魇打量着白霧,雖看不清裏面的人,但獨孤魇憑着直覺,盯住一個範圍,目光冷凝,不怒自威,周身氣魄夾帶着絲絲鐵血威壓,和殺伐之意。
雙方都秉持着敵不動我不動的信念,半晌沒人開口說話。
麻煩只得上前,站在雙方中間偏外,指着獨孤魇對白霧介紹道:“這就是獨孤魇,您們要見的人。”
然後,他有指着白霧對獨孤魇說:“就是他們請了令妹和兩個子侄。”
檸栀聽着麻煩的介紹,噗嗤一下笑出聲,只覺得麻煩的動作着實多餘可笑,如此明了的局面,還需介紹麽?
麻煩用餘光瞪了檸栀一眼,默默往後退,同麻煩掌櫃的一起站在了雙方視線之外。
獨孤魇心中雖然焦急,但也明白此刻比的就是誰能沉得住氣。若那方先穩不住,那方的勝面就得減少至少三分之一。
因此,獨孤魇并不着急,慢條斯理的拿起了手邊的茶,目光依舊盯着她覺得的白霧上方範圍。
白霧裏的兩人看見獨孤魇放松愉快的喝着茶,神情舒暢,不禁開始懷疑手中獨孤淩的籌碼是否能威脅到獨孤魇。她的眼睛像是能透過白霧一樣,死死的盯着他們兩人的眼睛以及周身幾處大穴。
兩人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妖尊轉世竟然是個黃毛丫頭,真是讓人…驚訝。”白霧裏傳出一道不辯性別的聲音。
獨孤魇嘴角微動,嘲諷道:“遠不及兩位這掩耳盜鈴的本事,佩服。”
白霧中的甲一慌,伸手捏住乙的手,眼中透着"她知道咱們身份"的恐懼。
乙鼓勵的眼神讓甲深吸一口氣,繼續用男女莫辯的聲音道:“看來妖尊并不是十分有誠意,也罷,就讓獨孤小姐和她的孩子去冥界走上一遭吧。”
“呵呵,這是惱羞成怒?罷了,給你道歉。”獨孤魇懶洋洋的站起身子,目光如電。
白霧團裏的兩人吓得以為獨孤魇要出手,身形不穩,連帶着白霧都動了動。
獨孤魇對着白霧松松的行了一個不成樣子的禮,身子就軟綿綿的坐上板凳,嘴裏帶上悲切道:“真是不好意思,我這思念妹妹過度,竟提不起力。”
端看獨孤魇精神抖擻的樣子,哪裏有提不起力的虛弱呢?
檸栀強壓自己心中的驚訝,對獨孤魇竟然賴皮的驚訝,眼睛也盯着白霧,威壓陡然爆出。
麻煩面皮微動,強做鎮定。
白霧裏的兩位被檸栀的萬年威壓震到,慌亂片刻,但思及此行目的,只得控制自己驚訝。
“關于令妹的安全,妖尊大可放心。我家主子将其奉為上賓,好生招待着,一根汗毛都不曾掉落。”白霧裏傳出聲音,聲音失了先前中性的一些色澤,帶上了一些獨特的音色。
白霧裏的人繼續道:“只是還得勞煩妖尊一些事情。”
獨孤魇眯起眼睛,朱唇輕啓,衆人呼吸一滞,她冷聲怒道:“我獨孤魇只是獨孤魇,不是任何人。況且我現在不是妖尊,擔不得如此尊稱!”
麻煩擡眼看了獨孤魇一眼,再看了白霧一眼,若有所思的凝神思忖。白霧裏的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道:“是,會注意的。”
獨孤魇聽着這帶有下屬回應上司意味的回答,壓住心頭的喜悅,張嘴道:“不知你家主子要如何才能将獨孤淩送回來呢?”
白霧答:“只要妖王答應一件事。”
“何事?”獨孤魇急問,察覺自己急促,複放緩聲音道:“該不是讓我從了誰吧?”
檸栀聞言,心血上湧,臉皮漲紅,憋的辛苦。
麻煩也嘴角含笑,心中想:原來這獨孤魇還是一個說冷笑話的高手。
一陣風吹過,燈芯晃了晃,幾人臉上的燈光明明滅滅,大都面無表情,冷不丁看過去,大約是要吓壞一些人的。
白霧邊緣被風吹的有些消散,隐隐聽到輕微的一句咒罵。只聽白霧裏的人說:“妖王真是幽默。我家主子吩咐,只要明日妖王不參加妖聖大賽,自費經脈、靈基并自立天地誓言道今後絕不當妖尊。如此,獨孤淩母子三人就能安全無虞的回來。”
話中的要求幾人是聽的清清楚楚,麻煩擡頭,緊盯獨孤魇。從他處看過去,能看見獨孤魇三分之一的側臉,她的嘴角緊緊抿着。麻煩不禁想,獨孤魇會怎麽抉擇呢?
檸栀身形震動,但數萬年的經驗讓她生生沒有表現出來。她只輕輕的在獨孤魇的背部快速寫下一個不字,然後爆出更加強盛的威壓,目露兇光。
白霧突然向前走了一步,裏面的人出聲催促:“妖王意下如何?”
獨孤魇擡頭,眼睛四處張望片刻,後站直身子,對白霧道:“好,明日我要見到獨孤淩母子三人。”
“沒問題,端看妖王明日了。告辭。”話音落,白霧消散在幾人面前。
檸栀擡腳往前追了幾步,獨孤魇出聲制止:“檸栀。”
檸栀回頭,只不解的看着獨孤魇,臉上帶着明顯的怒意,怒其不争?
回應檸栀的是獨孤魇輕輕的搖頭。
檸栀張嘴欲辯,但看着獨孤魇眼底的疲憊,慢慢閉上嘴。
獨孤魇轉身,對麻煩拱手作揖,嘴裏誠懇道:“麻煩你了。麻煩麻煩,挺好。”
麻煩未料到獨孤魇會如此鄭重卻又不鄭重的行禮,一時未反應過來。
獨孤魇打趣道:“看來麻煩閣主對我有些意見,這算是為難麽?”
麻煩慌忙虛扶一下,嘴裏道:“哪裏的話,這是折殺人也!”
獨孤魇站定,對麻煩道:“舍妹的事全憑麻煩閣主操勞,着實讓我過意不去。明日,估計還得麻煩閣主,事過之後,必當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