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魇往前走幾步,回頭看看辛善期待的臉龐以及小金龍一臉不屑和鄙視。
竹桌上的碗筷還随意擺放着,碗裏還殘留着一些菜汁。她親眼看見老丈将家裏僅剩的一碗大米煮成了稀飯來招待他們,更是将挂在竈間唯一的一塊肉給煮了,雖然肉只有巴掌大小。
老丈如此情深意重的招待着他們這些不速之客,還将自己家的馬車借與他們,她卻在猜測個什麽勁兒?當真不該。
獨孤魇雙手抱拳,彎腰道歉:“是晚輩無狀,望老丈見諒。”
老丈雙手揉搓泥巴,格格笑起來:“你不相信也是人之常情。老頭兒只是一個落魄的人,自然是不能讓人信服的。”
獨孤魇低着頭,拘着禮,完全沒了平時那種伶牙俐齒和機靈勁兒,呆呆的站在原地 。
辛善看着焦急,上前拉起獨孤魇,蹲下身子對老丈道:“我是相信老丈的,她們也是相信的。”
老丈抽出右手,滿是泥污的手掌一點一點靠近辛善,老丈低聲問:“當真相信?這裏,會有馬匹?”
辛善看着那只泥手掌,泥水嗒嗒,嗒嗒的落在泥坑裏。
三甲抱起辛善,身子擋在辛善面前,說:“我不相信。這又不是玩過家家,我們也不是幼童。老丈,若是沒有馬匹,那就算了。”
老丈擡起頭,看了三甲一會兒,說:“你好福氣。”
三甲皺眉,心裏想到:真是一個瘋瘋癫癫,前言不搭後語的老頭!
他張嘴問:“老丈,冒昧問一句,您剛剛為什麽會聽到獨孤魇三個字如此激動?”
老丈低頭擺弄着泥團,泥團平放到了屋檐下的青石板上,老丈蹲着身子揉搓着,泥土成團,水分漸少。
他說:“妖尊的轉世,如何能不激動?如何能不震驚?”
獨孤魇緩過神,問:“你也知道妖尊?”
老丈笑笑,看着獨孤魇說:“如何不知?那可是個不錯的女子,巾帼不讓須眉,世上僅有,獨一無二。你雖然有一股子她的風韻,只是這張臉卻不及她的萬一。”
獨孤魇心中對這位妖尊十分好奇,一個什麽樣的奇女子才能對天地産生這麽大的影響,讓妖界的人記了這麽多年。她急忙追問:“那,您能說說嗎?”
老丈眼神往着獨孤魇,獨孤魇卻覺得老丈的眼神透過了她,望到了遠方,老丈緩慢道:“她是個很高傲但有平易近人的女子。很奇怪吧,怎麽能這麽形容呢?但的确就是這樣,她和你一樣,很愛幹淨,最愛的就是純潔的白色。衣衫也是潔淨如新,馨香怡人。她總愛帶上面具,到各種地方游玩,看看世界,她說這樣才不算枉活一世。但,身為妖尊的她卻是高傲無比的,手掌生殺大權,任意妄為。什麽事情,全憑自己的喜好。漸漸地,惹來了各界不滿。她可不像你,她最愛自己的容貌了,一次被該死的蚊蟲在臉上叮了一個包,為了修複,一人上了三十三天,闖了天界,奪了天帝最珍愛的酒花。給妖界帶來了滅門大禍,天兵天将将妖界圍的是水洩不通,一只妖界的蚊子都飛不出去。”
老丈頓了頓,失神的看着獨孤魇的臉。獨孤魇往一旁挪了挪,鄙視道:“原來是因為愛美惹的禍。也是她活該。”
老丈撐起身子,指着獨孤魇的鼻子怒罵:“什麽活該?她是世間頂好頂好的女子,為了妖界,甚至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說的好聽,還不是因她而起?你都說了是因為她闖了神界,搶了天帝的東西,落了人家的面子。怎麽,你現在是要否認自己說的話不成?”獨孤魇眉頭蹙起,眯着眼睛看着老丈指着她鼻子的指頭。
老丈收回手,背在身後,臉色漲紅,辯駁道:“那是因為有人诓騙誘導,事後她也後悔莫及的。因這,毅然決然的以身赴死,拯救妖界。你,你不能這樣說她,不能!。”
“為何不能?為了妖界赴死,真是惡心的慌。就是因為她,妖界多少活的好好的妖家破人亡?多人妖流離失所?不僅如此,妖界也淪落為六界中下等的一界,低人一等,受盡白眼。這些都不上算,偏偏還拉上我!她的過錯,為什麽要我承擔,我是招誰惹誰了?”獨孤魇怒了,雙目瞪大,委屈的朝着老丈一股腦的吼了出來。吼完,她伸手抹着眼淚,不看任何人。
三甲和辛善站在一起,心疼的看着獨孤魇。他們在妖界待了幾天,親眼看見了獨孤魇的繁忙,一天到晚都在處理着繁雜的事物。在路上,也聽見不少閑言碎語,說獨孤魇既然是妖尊轉世,怎的還不光複妖界,為先祖報仇。
老丈伸出手,複收回,微不可聞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老丈肩頭的即墨珞支着腦袋,驚奇的盯着獨孤魇看。
辛善知曉獨孤魇的性子,此時最好不要理會她,讓她自己好好靜靜,免去尴尬。
辛善故意轉移注意力,蹲身拿起一個泥娃娃,問:“老丈,這麽多泥娃娃都是您做的?我看見還有一些挂了紅線,這是做什麽啊?”
老丈複蹲身揉搓先前的泥團,回複辛善說:“只是做慣了。”
三甲想起了什麽,驚呼:“你是不是老人曾說的月老?專管天地間的因緣婚配?”
老丈呢喃:“月老?我不做月老很久了。”
三甲見老丈消沉且興致不高的模樣,不再開口,只好奇的盯着地上衆多栩栩如生的小人看。
辛善拿着泥人,咬着唇,手指不安分的摩挲着泥人。半晌,她深吸一口氣,走到老丈身邊,張嘴,問:“我,我….”
結結巴巴說不清楚,辛善的耳根子以及兩邊的面頰染上紅暈,酣紅的顏色跟醉了酒似的。
老丈停下手上的動作,對着辛善點點頭,鼓勵的眼神。
“我,我想問問自己的姻緣。可,可以麽?”心善閉上眼睛,一股腦的問出聲,三甲暗暗捏緊拳頭,額頭沁出薄汗。
獨孤魇的情緒平複,關切的看着辛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