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字面上的意思，什麽是祭品，那就是拿去供奉先人或者是被人們信奉的神明的東西。既然是東西，一般都是拿水果糕點或者是豬頭這些東西來當做祭品。

可是這大活人做祭品的，岳桐三人都是第一次聽到。

“真的是活人……那不是活祭！”岳桐攥緊拳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雲水鎮以前竟然存在活祭，還是一個女人，把一個女人給活祭了。

她的家人呢？還有當時的鎮長呢？難道就這樣坐視不理，眼睜睜看着一個大活人就這麽被當作祭品死了嗎？岳桐看着楊仙姑，卻發現楊仙姑面上平靜，看不出絲毫的憤懑或者是惋惜。

屋裏的氣氛一下變得緊張，流動的說不定道不明的冤情一樣。周圍似乎有人在訴說冤情，像是在喊冤。放在八仙桌上的一盞燈，看着已經有一些破舊，只是擦得很幹淨，燈座擦得明亮。

燈芯點着，大白天的點燈，這是有寓意的。

“仙姑，怎麽會要活祭？”

“活祭，那當然是出了大事，解決不了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到那所為的神明身上，你知道吧，西梁山，那會兒大旱，加上這姑娘有婚約在身還同別人私奔，自然就說她是不祥之人，帶來了天災，要祭給山神，山神才會放過我們。”楊仙姑看一眼岳桐，“那口井，那年快三個月沒有流出過水。”

三個月？

那河豈不是幹了三個月！

三個月的時間，莊稼、農田怕是全都要幹死了，收成沒了，那近乎一年都要過上難熬的日子，難怪雲水鎮上的人會那麽激動，可是就算是再怎麽樣也不該拿一個女人來洩憤。

“那姑娘後來呢？”

“活埋在了西梁山上。”

“那女人長什麽樣？”

岳桐已經慢慢地明白了為什麽西梁山上有魅出現，魅的來歷或許就和當年那個活祭的女人有關，也許就是那個女人，活祭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是難以啓齒的事情。

只是現在，那女人什麽樣，無人得知，到底是不是魅，也無人得知。

“謝謝仙姑告訴我們這些，我們知道了，打擾了。”

“桐桐。”

岳桐三個人打算離開，剛走到門口，岳桐卻被楊仙姑出聲叫住。岳桐驚訝的回頭，看着楊仙姑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知道楊仙姑這是怎麽了？難道是有什麽難言之隐，還是要對她說什麽？

是要忠告她嗎。

“有的真相，你不該去求的。”

真相太過殘酷，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岳桐一怔，看着楊仙姑，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我不怕，因為我有權知道我身上的事情，即使那一點都不美好，即使那些事情我沒有辦法接受，我也要去找到真相，因為只有這樣，我才知道我自己是誰。”

陸凡驚訝的看向岳桐，卻見岳桐臉上的堅定，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的桐桐，一直都比他想的要堅強。

“罷了，你們去吧，小心，我還不想連你這個丫頭都見不到了。”楊仙姑說完，背過身去，跪在蒲團上開始念經，那樣已經是在送客了。

年輕人有年輕人該去做的事情，有他們自己的使命。

“你還好嗎？”

“恩？”

“只是想不到你那麽坦然的接受了，我以為我們要花不少功夫來勸你。”陸凡看着岳桐，“不過我們家桐桐這一下是真的長大了。”

“誰是你家的，不管我是誰，我都是爺爺的孫女。”

不管是不是岳桐，不管岳桐發生了什麽，她都是岳雲的孫女，這一點，改變不了。岳桐走到院子裏，擡頭看向西梁山，雲霧缭繞，看着很是美好，就像是那古時候修仙的地方一樣。

“別看了，走吧。”

“恩。”

離開楊仙姑的住處，岳桐和陸凡兩個人并肩走在眼前，陶栎是自然懂得看臉色，跟在他們倆後面，手枕在胳膊上，想着這來雲水鎮一趟還真的是一點都不虧，雖然差點把小命給丢了。

陸凡看着眼前的路，“埋在山上，應該不會有人去挖，而且為了防止後人在那片地方走動，應該是立過什麽東西在周圍，只是不知道埋在什麽地方。”

“其實仙姑還有的話沒說，比如這牌坊是因為那女人才立的，想必是做了什麽造福一方的好事。”

“但是不管做了什麽好事，到最後的結果不是一樣。”

活埋，那是活埋。

一個人被埋在土下面，那種被悶到窒息的感覺是什麽樣的？一輩子都不想體會到。岳桐瞥了一眼周圍的樹木，“不過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口井居然有三個月都不忘外冒水，這太奇怪了，下面是流動的河，是活水，怎麽可能幹涸，究竟是什麽原因讓這口井不往外冒水了。”

“過去了那麽多年怕是也查不到了。”陶栎用刀劈開周圍的樹枝，“我們之前翻閱了那麽多的地州志，還是一樣的結果，所以肯定是有人把東西給銷毀了，我們再怎麽樣都看不到了。”

“不過這既然是不光彩的事情，早早地銷毀掉，那也不是什麽怪事。”

“怪就怪在這裏，早早的銷毀掉這東西，怕是不僅僅是……”

東西銷毀了，那麽豈不是讓後人沒有辦法避開這地方嗎？活埋可不是什麽亮堂事情，而且是有忌諱的，在這荒山野嶺的，過了一段時間，要是哪家人踩在了人家墳頭，豈不是犯了忌諱。

山裏的樹木和山下的不同，生得高大，普通的标志根本看不到，但如果真的是忌諱，那應該要提醒後人才是，怎麽就把東西給毀了，還是說那地方原本就不會有人去。

“山裏有什麽廟之類的嗎？”

陶栎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所以問了句，誰知道前面兩個人都停下來，他沒留神，撞在陸凡背上：“你怎麽忽然停下來，吓我一跳，怎麽了？”

“不是，你剛才問是不是有什麽廟？”

“對啊？怎麽了？”

岳桐和陸凡對視一眼，陸凡開口解釋，“我們小時候膽大，還真的在山裏發現過一個類似廟的地方，不過那地方根本沒人去，而且早就被毀了，估計破敗得不行，全都是雜草了。”

但，不就正好是他們要找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