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甲走了幾步,站在辛善旁邊,拉起辛善的手,說:“我這輩子就跟着辛善了,她去哪兒,我去哪兒!”

辛善用力抽手,無果,罵:“你幹嘛,誰要你跟着了?放開我!”

三甲不松手,反而深情道:“這輩子,下輩子,我都不松手了。”

辛善愣了愣,問:“那我要是去死呢?”

三甲:“那我也跟你一起,不,我走前面,為你探路。”

辛善不再掙紮,淚眼婆娑的看着三甲。獨孤魇微微笑,轉頭一一詢問,其餘人皆要回人界。獨孤魇讓他們快速回去準備,立即啓程。

辛善和三甲灑糖完畢後,辛善擔憂的問:“小六,你送他們回去真的沒問題?若是困難,那就算了,我來做工作。”

獨孤魇捋捋辛善耳邊的碎發,搖搖頭:“不麻煩,真的。你就別擔心了。”

辛善點點頭,輕聲說:“我想,送送她們 ,可以麽?”

“當然可以。”獨孤魇咧嘴笑,心中感動,她是何德何能,遇上了這麽一個處處為她着想的好姐姐?

三甲上樓幫忙收拾東西,獨孤魇給了一個儲物空間,在六連山給的那個木戒指。木戒指裏面還有那根鞭子,再也沒有六連山上的東西了。

辛善問:“你真的,不留下那個戒指?”

獨孤魇搖搖頭,說:“留着,也沒用,不是嗎?”

辛善不答,只看着二樓上忙碌的衆人,離別之情漸重。

收拾妥當後,獨孤魇尋了一八架馬車,讓幾人坐上去然後合力布下一個結界,她坐在車轅上架着馬車。

她和夏侯璎回來之前,夏侯璎曾給過獨孤魇一根朱雀的羽毛,記得夏侯璎是這樣說的:“你将這羽毛放雜結兩界的交界處,爾後會出現一個兩人大的洞口。讓他們想着自己要去的地方,就能被直接傳送到該地附近。謹記,所有人要手拉手。”

獨孤魇拉着缰繩,細細看着前方。昨夜受了天雷,內息混亂,渾身提不上勁兒,估計這種情況得持續很久。

如此,一個護體的結界都得讓幾人合力加持。

唉,幽幽一聲嘆息。

裏間,離別的愁緒一直壓在幾人的心上,都不開口說話。

六戊捱不下去,開口對辛善說:“師姐,你真的不跟我們回去?”

六戊的眼裏是滿滿的期待,辛善可以說是六峰上下最好脾氣的人了,對任何人都和善,從未見過她對誰紅過臉,除了那個晚上。

辛善伸手,輕輕抱住六戊,囑咐道:“你回去,要好好的。記得,收斂你的性子,遇到事情不要這麽急,不然容易吃虧。”

六戊的眼眶登時紅了,但眼中的晶瑩卻生生憋住,悶聲道:“好。”

辛善松開六戊,從懷中取出一根黑色的編織手鏈,細細給六戊系上,輕聲囑咐:“真的,要穩重。”

氣氛更加沉重起來,六庚和六丁腮邊已經滑下了淚痕。

辛善張開手,抱住六丙,溫聲叮囑:“你啊,什麽都好,最好的就是你的性子。可是,你的性子也是最壞的。什麽事情都憋在心裏,容易得病。以後,記得多和別人說說話,若是…你也可以和樹木聊聊。”

辛善從懷中拿出一根紅色的手鏈,細細系上,又道:“願你外冷內熱。”

然後,伸手抱住六庚,輕聲道:“我願你今後都如梅花,淩寒獨自開。”

然後,将一根紅色的手鏈系在六庚手上。再抱抱六丁,系上黑色的手鏈,只說了一句話:“你,多跟六學學,收一下你這喜形于色。”

六丁吐舌,伸手胡亂抹抹淚水,癟嘴道:“要是都如你說的這樣,那六峰豈不都是一模一樣的人了?”

三甲也說:“辛善,人無完人。”

辛善收回手,背過身子,隐隐的抽泣聲,背部瑟瑟。

六丁仰頭看着車頂,努力憋着淚水。

六庚受不住,趴在六丁的腿上大哭起來,車廂中的離別之情越來越重。

獨孤魇聽到裏面的哭聲,腦中浮現的也盡是六峰裏的衆多事,一起修習陣法,一起吃飯,共同抵抗其他峰的人,還有,許多許多。

腦中突然停在了一幕,她磕頭拜師的剎那,棋魂接過她的拜師茶,眉間的笑意,照亮回憶。

依着這光亮,八架的馬車來到了結界交接處。

獨孤魇勒住缰繩,馬蹄兒往上仰了仰,馬車穩穩停住。

獨孤魇掀開車簾,笑道:“到了,下車吧。”

幾人呆愣了會兒,坐在馬車上不動,誰也不邁出那一步。

辛善動了動,三甲拉住了她。

獨孤魇見狀,揶揄地說:“怎麽,舍不得我?若真舍不得,咱們現在可以掉頭回去,你們幾個,我還是養得起的。”

六丁笑着回:“你願意養我,我還不願意呢。”

說罷,先行下了馬車,臉上竟是怒氣騰騰。六庚乖巧的跟在六丁身後,六戊緊随其後,六丙讓辛善和三甲先下,自己最後下。

獨孤魇挨着挨着抱了一圈,朗聲笑道:“自此,咱們就分別了,再無相見之日。不過,沒什麽的,只要咱們互相想着,天涯咫尺。”

六丁癟嘴,嗆聲:“誰要和你互相想着,天涯咫尺!”

獨孤魇笑笑,用力抱住六丁,輕聲附耳:“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

六丁板着個臉,朝旁邊走了兩步,悶不做聲。

衆人再說了會兒話,分別的時候就要到了。

獨孤魇讓幾人十指相扣,緊緊拉住彼此。

獨孤魇從儲物空間中拿出朱雀的羽毛,将羽毛貼在兩界連接處的裂縫上,朱雀被吸附住,一股力量傳來,獨孤魇連忙松手,腦中閃出吸星大法幾個大字。

結界處閃出紅光,爾後羽毛化作一絲火苗,挨着結界裂縫的邊緣燃燒起來。

畢畢剝剝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衆人的耳朵,獨孤魇退後幾步,顯然是怕了這火焰。

那股子灼燒的痛感在眼睛見到火焰時不由自主的在身上有了反應。

雞皮疙瘩一個接着一個蹦出來,提醒着、加深着那日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