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舟舟看着言放遞來的木棒,不明所以。

她問:“這是什麽啊?”

言放解釋:“這是你給我上的那一炷香。正是因為你給我上了這炷香,我重獲新生。現在那香燃完了,僅僅剩下這木棒了,我拿來給你留着。”

黎舟舟無語,“我留着這截木棒做什麽?”

言放解釋:“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主人了,我必須要護你周全。你将這根木棒待在身邊,以後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只要大聲呼喚我的名字,我聽見後就會立刻出現在你身邊。”

黎舟舟不想伸手去拿那根木棒,言放也不管她情願不情願,将木棒放在了床邊的書桌上。

時間也不早了,言放打算讓黎舟舟休息,就要出門,身後的人忽然問:“我剛剛進卧室時,看到你弓着身給我鋪床,這也是你做我的仆人要幹的事情嗎?”

言放回頭,冷淡的回答:“我雖然是你的仆人,可你沒有交代我做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黎舟舟:“那你還給我鋪床?我可沒有要求你替我做這件事情吧?”

言放:“我是看你的床太亂了,實在是忍不了了,幫你整理一下。”

黎舟舟:“…….”

滾!

早點滾!

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黎舟舟的心聲,言放的确滾了,哦不,是穿牆離開了。

她上一秒還惡狠狠的瞪着他,下一秒他就消失消失在牆後了。

黎舟舟心驚肉跳,氣呼呼的重新坐回床上,她只當自己經歷了一場夢,醒來應該就好了。自我安慰一番,她閉上眼睛休息。

天是璀璨的藍,雲也白得近乎透明。樓下的行人腳步匆匆,女人高跟鞋踩在地上,啪嗒啪嗒的響個不停,夾雜着電動摩托車的轟鳴聲,輪番轟炸下,黎舟舟徹底醒了。

她難過的掀開被子,惺忪的睡眼盯着昨夜言放離開時沒有關上的窗戶,頓時清醒了。

赤腳走到書桌邊,看着放在桌面上的木棒,黎舟舟嘆氣。昨夜的事情是真實的,她真的有了一位出身孤墳的仆人。

仆人雖然消失了,可這木棒就是他曾經來過的鐵證。

我要是拿着這木棒,叫一聲言放,他會不會出現啊?

黎舟舟心說,鬼使神差的,她拿着木棒試探地叫了聲:“言放。”

耳畔刮過一陣涼風,黎舟舟不得不閉眼,再睜眼時,穿着灰色長衫的言放就站在她眼前。

盡管黎舟舟不懂布料,可言放的那身灰色長衫,袖口邊沿還用銀線勾着象征吉祥如意的左紋,想來價值不菲。只怕言放生前也有一個殷實的家庭。

他的頭發不長,但發型是十分古老的三七分,黎舟舟只在一些背景是民.國的電視劇裏見到過。想來,言放死前,可能是民.國時期人。

“叫我來幹嘛?”言放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全然沒有做仆人的自覺。

黎舟舟冷哼一聲,“我是你的主人,你怎麽用這個态度和主人說話?”

言放神情緩和了些,“一大早叫我過來有什麽事情?”

黎舟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試試拿着這木棒能不能把你叫來。”

言放:“……”

言放耐着性子說:“你現在試過了,那我該走了。”

黎舟舟瞥了眼外面的光亮,叫住他:“你能曬太陽啊?”鬼不是不能曬太陽的嗎?

言放點頭,“你還有什麽事情?一次性說完。”

黎舟舟很好奇他昨夜去了哪裏,就問道:“你昨天晚上是在哪裏休息的?”

言放頓了下,認真說道:“我昨天一晚上沒有睡覺,在這座城市轉了轉。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我有些不适應。”

言放生前還在民.國時期,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現代了,變化實在是太大,他必須四處走走,早點熟悉這個世界。

黎舟舟也覺得言放的确需要四處轉轉,但是她問:“你這麽出去,別人看見你了怎麽辦?”

言放嘴角帶了笑,“除了你,沒人可以看見我。我走了。”

言放瞬間消失。

黎舟舟坐回床邊,不自覺的摸到手機,點擊屏幕一看,都已經七點半了!她急忙沖出房間,去洗臉刷牙準備上班。

臨出門前,她背了包,瞥了一眼放在書桌上的木棒,鬼使神差的,她将木棒放進了背包的內袋裏。

地鐵上的人很多,幾乎都是衣着整潔的上族。大多數人都拿着手機,極少部分人帶着無線耳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擁擠的人潮中,黎舟舟緊緊拉着扶手,看着電子顯示屏,數着還剩下多少站才可以下車。

叮——

“福林站到了,請前往茂雲大廈,省人民醫院的乘客下車,下一站……”

黎舟舟擠出人群,離開地鐵。

走了一分鐘出站,又往東走大約十分鐘,黎舟舟到了人流攢動的茂雲大廈。茂雲大廈是一座修建才不過五年的綜合性寫字樓,它一到四樓是商城,五樓至二十四樓是辦公區域,黎舟舟工作的Thought工作室就在茂雲大廈的九樓。

Thought工作室主要是劇本創作,它的創始人是國內著名的編劇傅菲老師,她曾經多次獲得國內外編劇獎,在業內有很高的威望。她創作了Thought工作室以後,又和人合資開了一家藝人經濟公司。

由于工作繁忙,黎舟舟從兩年前入職到現在,只見過老板傅菲一面。

Thought工作室大概有員工15人,除了幾乎不來的老板傅菲,還有兩位主編及12個工作人員。

工作室的工作主要分兩個,一個是王主編負責的劇本創作,一個是劉主編負責的故事寫作。

黎舟舟入行時間太短,還需要磨煉,目前主要進行故事寫作。和她同在故事社工作的,除了劉多靜主編,只剩下兩個人,程語青和黃怡。

推門走進故事社辦公室,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黎舟舟給自己的保溫杯裏倒了一杯水,在辦公桌前坐下,拿出手機看娛樂新聞。

“舟舟,早。”不知什麽時候,穿着白色襯衫和黑色包臀裙的黃怡也來了。她在故事社待了将近三年,創作能力可以說是接近枯竭,但她肯學肯鑽研,特別肯吃苦,劉主編還是不忍心讓她走。

黎舟舟笑着和黃怡打了招呼,又看了眼手機屏幕,已經八點五十六分了,程語青怎麽還沒有來?

黎舟舟一邊着急,一邊開了電腦。

九點整,故事社的主編劉多靜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走進了辦公室,她上挑的眼線下,褐色雙瞳掃了眼程語青的位置,發現那裏是空的後,她輕飄飄的說了句:“黎舟舟,你進來我辦公室。”

黎舟舟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水,在黃怡的鼓勁下去了劉主編的辦公室。

“主編,您找我。”敲門進去,黎舟舟在劉主編的辦公桌前停下。

劉多靜微微擡頭,語氣冷漠,“程語青昨天晚上正式向我提出了辭職,我答應了,以後故事社就你們兩個人。工作室要6月才會招人,所以之前程語青負責的微博公衆號的故事寫作由你來完成。當然,黃怡也會寫,我待會兒再單獨找她談。”

黎舟舟僵在原地。

故事社雖然主要是寫故事,但如今整個出版行業的行情并不好,故事社寫的故事主要發表在Thought工作室的官方微博公衆號上,以此來吸引觀衆,靠點贊轉發之類的提高工作室的知名度。

之前,故事社的故事寫作一直由入行三年的程語青負責,黎舟舟不過一個月之內寫幾篇故事交給程語青,從來沒有真正運營微博公衆號。

如今程語青辭職了,黎舟舟不得不挑大梁。

何況,黎舟舟最不喜歡的,就是故事社的故事創作有時必須要親自去故事發生的現場,這也是程語青辭職的原因。跑來跑去的實在是太累了。

“怎麽,你不願意?”

見黎舟舟半天都沒有回話,劉多靜仰頭看着她。

黎舟舟搖頭,“我非常願意。謝謝主編給我這個機會。”

劉多靜又說:“舟舟,你進入Thought已經有兩年了,這兩年的時間,你成長得很快,之前寫的兩個故事也很新穎。你好好幹,有機會我一定将你送到隔壁的劇本社,讓你真正參與劇本的創作。”

黎舟舟很感激劉多靜還記得她想當編劇的夢想,點頭說:“謝謝主編,我一定會努力。”

劉多靜笑了笑,“前幾天,普安區的芙蓉小區鬧了些動靜,你知道吧?”

黎舟舟應了聲。

普安區離茂雲大廈大概有十公裏,而普安區的芙蓉小區是即将拆遷的老小區。最近幾天,住在芙蓉小區附近的人都說那裏鬧鬼。

起初,是4月1日那天,小區裏一個長約三米寬約半米由水泥打造的花壇竟然無端地全部裂開了,碎成了許多水泥塊。

裂開之後,大家都去圍觀。當時就有人覺得奇怪,這花壇又沒有種樹,也沒有人為破壞,怎麽說壞就壞了。

這時,人群裏不知是誰說,這是不吉之兆,小區只怕是不能拆遷;但當時就有人出來反駁,說是花壇年代久遠,水泥硬化導致。反正是衆說紛纭。

開發商一開始也不以為意。

可兩天後,負責給芙蓉小區原住居民補償拆遷款的負責人來小區時竟然暈了,之後就有些精神恍惚,被緊急送到了醫院。緊接着,小區又一個花壇在大白天的無端碎裂,響聲驚人。

于是,芙蓉小區鬧鬼的新聞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大家一提到芙蓉小區,都說那裏有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