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日,星期二。

黎舟舟結束了工作室一天的工作,乘坐擠滿人的地鐵回了家裏。抵達租住的惠民小區時,正是晚上九點。

随着溫度的升高,城市的夜生活也逐漸熱鬧起來。小區門口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推車,這些推車裏,有賣麻辣燙的,賣煎餅果子的,賣炒河粉的,賣鹵菜的,應有盡有。為了增添人們的購物欲,小推車的牌匾周圍還挂着一圈閃爍着五顏六色的LED燈,讓食物的名稱格外醒目。

黎舟舟有些餓了,往小推車那塊兒晃了一眼,買了一份想了幾天的煎餅果子,打包後匆匆地往家裏走。

電梯抵達7樓,黎舟舟出電梯左轉,很快就到了自己的708號門前。她掏出鑰匙開門,進屋後匆匆換鞋,将打包帶回來的吃的放到茶幾上後,進卧室拿了睡衣。

洗完澡出來,渾身輕松。她慵懶地伸伸懶腰,在客廳的沙發坐下,一邊看綜藝,一邊吃還有些熱乎的煎餅果子。看綜藝看到晚上十點,她有些困了,刷牙後就照常回卧室休息。

推門後,看到卧室裏的那瞬間,黎舟舟就怔住了,站在門邊不敢動。

離譜!

真他麽離譜!

誰能告訴她,她的房間裏怎麽會忽然出現一個穿着灰色長衫的男人,他竟然還站在她的床前,弓着身子給她鋪床?

黎舟舟眨巴着眼睛,覺得自己肯定是最近幾天工作太累以至于雙眼出現幻覺了。她擡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好讓自己清醒過來。可因為過于緊張,力氣沒有控制好,她扇得太重,響亮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膜,随臉上的疼痛一樣讓她無法忽視。

也令那個男人無法忽視。

因為,黎舟舟眼睜睜的看着,巴掌聲響的第二秒,男人回了頭。

那是一張很清秀的面容,但黎舟舟來不及看仔細,只記得那雙狹長的丹鳳眼裏,男人同樣略顯震驚的眼神。

黎舟舟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楞是一個字也說不出,最終只能吞了口唾沫。她不停地念叨着“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僵硬地轉身打算先去客廳冷靜一下,可偏偏,一道清冽的男聲自身後傳來,令她無法忽視。

“你、看得見我了?”

黎舟舟身子頓了一下,随即,她只當是什麽也沒有聽見,機械地往外面走。

一定是她最近趕稿太累了,一定是如此!

黎舟舟心裏不停地安慰自己,可臉上已經是一副要哭出來的神情。

新聞裏說了,遇到壞人不能大喊大叫,不然會刺激壞人,導致壞人做出過激的行為。所以,她一直在強忍着尖叫,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退出客廳,與此同時,一陣冷風自身後刮過,定睛一看,還在她身後的男人就站在了她眼前,擋住了她的路。

黎舟舟低頭盯着男人那已到腳踝的灰色長衫,以及那雙印象中爺爺奶奶才會穿的黑色布鞋,慢慢地往左邊挪。

可那雙黑色布鞋也往左邊挪。

這、這怎麽辦?

黎舟舟心死了,覺得自己今晚只怕是活不了。

男人深沉的嗓音再次傳到耳畔,這一回,還加了她的名字:“黎舟舟,你能看見我了?”

聽到名字的那瞬間,黎舟舟終究是站不穩了,雙腿一打顫,整個人輕飄飄地就要往地上坐去。男人眼疾手快,似風一般将她牢牢固定在懷裏。

黎舟舟感覺身邊很冷,就像處于一個冰窖一般。她冷得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擡眸時,對上男人淡然的眼神。

男人說:“別怕,我不是壞人。”

黎舟舟勉為其難的呵呵笑。

大哥,我都不認識你,你忽然出現我家裏,我能不怕嗎?

男人繼續說:“還記得你清明節給你老家的一座孤墳上了一炷香嗎?”

黎舟舟楞了幾秒,點頭。她印象裏的确有這麽一回事。

男人:“我就是那座孤墳。”

黎舟舟:“!”

男人覺得黎舟舟應該是明白了他的身份,他松開黎舟舟,再三強調自己的身份:“我是你上香的那座孤墳。”

黎舟舟望着男人深沉又堅定的眼眸,陷入了回憶。

寂寥幽靜的山間小路,因着清明節連續不斷的雨水,變得泥濘不堪。小路兩邊,成片的油菜花長勢喜人,放眼望去,煙霧渺茫中,金色的花海在春風的吹拂下,左右搖擺。

黎舟舟一邊感嘆鄉裏優美的環境,一邊跟着父母的腳步往前走。

這裏是她的老家,南元市郊區,大羅鎮楊樹村5組,這裏和其他鄉野一樣,時興土葬。趁着今年清明放假,她和父母一起來給去世的祖先上墳挂紙并上香。

抵達墓邊,父母開始各自忙活,黎舟舟則四處打量。她站立位置的西方,大約十米遠處,一座長滿了野草的墳十分醒目。

自黎舟舟有記憶起,那座墳墓就一直在了。這麽多年過去,墳上的野草長了又黃,黃了又長,從來沒有人處理過。

也是去年春節,黎舟舟無意中問起母親,才知道那是一座孤墳。子孫後代可能已經遺忘了埋在這裏的這位祖先,冬去春來,從來沒有人給它上過一炷香。

父母挂了清明挂吊,又在幾座祖先的墳前插了香。剛把香插上,灰蒙蒙的天又開始飄雨。他們都沒有帶傘,這清明的雨說下就下,說大就大,要不快點回去,極有可能被淋成落湯雞。

父母二人趕緊往回跑,叫喚黎舟舟趕緊跟上。

黎舟舟站在原地,雨水已經開始落在她的臉上。她擡腳剛要跑,瞥到雜草叢裏躺着一根多餘的香。

她擡眸望了眼那座孤墳,鬼使神差的,她撿起地上的那根香,将它放在其他的香邊點燃後,走到孤墳邊,将香插在了墳前。

她又虔誠的磕了三個頭,轉身往家裏跑去。

一路上,雨越下越大,不少來給祖先上墳的人因為沒有帶傘都原路返回,只有極個別帶傘的人繼續前行。

黎舟舟還記得,到家後,她的頭發全都被雨淋濕了,她趕緊去洗了一個澡。

“怎麽樣,你是不是全部都記起了?”男人沉着嗓音問。

黎舟舟還是不敢相信,但這次她膽子大了些,因為她确實給孤墳上了一炷香。當時上香的時候,除了父母,并沒有其他人在場。而且,她悄悄地瞥了一眼牆壁,牆上只有她的影子,沒有男人的影子。

她暫且相信男人的話。不過,難不成就因為她的好心舉動,這孤墳纏上她了?

黎舟舟吞了口唾沫,委婉地問:“那你來我家是幹嘛?是來報恩的?”腦海裏閃過曾經看過的一些古老的故事,例如田螺姑娘的故事。

“算是吧。”男人聽了後,想到了說辭,問她:“你爸爸清明假期裏不是丢了摩托車?你媽媽不是丢了金戒指?”

黎舟舟點頭,的确有這樣的事情。

“你爸爸的摩托車和媽媽的金戒指都是我給找回來的。”男人的語氣聽着莫名有些驕傲。

黎舟舟震驚了。

清明假期裏,爸爸的摩托車因為沒有推進車庫而丢了,家裏的人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到。可第二天一清早,那摩托車卻完好的出現在院子裏。大家還以為是小偷良心發現了。

還有媽媽的金戒指,媽媽找了整整一個月,也在摩托車找回來的第二天忽然出現在客廳茶幾的收納盒裏。當時,媽媽還一度以為家裏時來運轉了,沒想到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幫了忙。

“真的是你幫了我家?”黎舟舟還是想确認。

男人見黎舟舟還不相信自己,只好說:“你媽媽覺得家裏時來運轉,讓你去買彩票。你說不信這麽些,可到了這小區附近,你還是找了一家店買了彩票,是不是?”

黎舟舟:“……”

這下,她算是十分肯定男人的身份了。

不過——

報恩歸報恩,他難不成會一直跟着自己了?

黎舟舟問:“那你會一直待在我身邊啊?”

人田螺姑娘是姑娘,可他是個大男人,這好像有些不妥吧?

男人點頭,算是回答。

黎舟舟瞪圓了眼睛,“可、可我家裏這麽小,睡不下咱們兩個人。何況,你還是一個男人。”

男人聽出了黎舟舟話裏的意思,他趕緊說:“你放心,我雖然會待在你身邊……”又瞥見黎舟舟臉上震驚的神情,繼續說:“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和你一起住。”

黎舟舟暫時松了口氣。

“你以後,可以叫我言放。你等我一下,我先去辦點事情。”

言放說完,似雲煙一般消失了。黎舟舟在屋裏站了将近半分鐘,随後大腦一短路,癱坐在床上,睡意全無。

她即便不相信言放的話,可她眼睜睜地看着言放消失在她眼前,她也不得不信。

她拿出手機,打算查找一些關于孤墳的事情,可什麽消息都看不到。

“這個給你。”

言放來無影,剛剛離開的他,此刻已經站在了黎舟舟床前。

黎舟舟聞聲擡頭,言放手裏拿着一根細小的木棒,那木棒大概十厘米長,如米粒般粗細,木棒一截有被火燒過的黑色痕跡,令一頭還沾着些許黃色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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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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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倒黴,我男朋友劈腿了。難怪今天下雨,肯定是老天在為我哭。”

“校長怎麽天天守在校門口,不怕他的假發被風吹走嗎?”

穿越到異星球的關林尋,對于能聽到別人心聲的技能,表示很滿意。

靠着心聲,她坐擁無數八卦,每天開開心心,生活幸福指數成倍增長。

直到某天,她在上音樂課,聽到了同班同學的心聲:“吵死了,鋼琴的聲音吵死了,音樂課最無聊了。真想用我的觸手,把這些人的嘴巴都封了。”

關林尋:……

星球曾經發過公告,有高級蟲族進化成人,企圖奪取星球。

星球公民一旦發現高級蟲族,要立刻報告警務局。

關林尋吞了口唾沫,覺得自己應該去警務局上報。

那人又說話了。

“彈鋼琴的女同學上次雨天借了我一把傘,算了,我還是不用觸手封她的嘴了。”

“不過,班上就她鋼琴彈得好,可我最不喜歡聽音樂,不如就把她的手給捆了。”

正在彈鋼琴的關林尋:……

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