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

那李氏母女聽禪後走回到房前,卻剛好迎面遇上喬段江。

李氏便說道:

山主請屋裏坐會喝杯茶嘛!

喬段江巴不得她請這一聲,忙說道:

豈敢!

随即就跟着她母女走進屋裏來。

那李氏取過竹椅子請喬段江坐下說道:

連日來在此攪擾不定。

喬段江忙說道:

好說,忙中有失管待的地方,甚是有慢,望諒!我想問一下,師父今天問你們悟中可有理解透徹的?

李氏說道:

師父雖是法言教誨,但我等愚蒙,還不能領悟,如今還是面牆!

喬段江說道:

師父在大衆前也不過就講了這幾句勸人為善的,常言道,若要認本心,沒有下手的功夫,咋個可能入道?那真切的道理,是要人自己去探讨懇求,才可得到手的。常言又道,六耳不傳道,勿作等閑看!

李氏說道:

只為我丈夫死的早,多行殺戮,故此才回頭悟道,求脫輪回,幸得師父點悟,不過随衆參求難以悟透,只願早晚一見師父悟道。

喬段江說道:

這有啥子難的嘛!師父每晚出定後,必會在我清談妙果,今晚我便引你母女去見師父,你們需要齋心靜念,方可見師父,至于師父肯傳不肯傳,就看你們的緣法了。

李氏說道:

好極!如若真能得到山主的大恩引見,我就是死也要向師父一個結果。

喬段江與她母女閑聊了半天,也是怕人知覺,遂連忙起身出去了。

臨走時囑咐道:

黃昏後我來叫你們嘛!不可亂走哦?

果然,

這母女兩人沐浴齋心後,直等到晚點燈時。

禪堂鐘鼓齊鳴,衆僧課誦畢,小侍者放了施食,然後,各各歸寝。

喬段江悄悄與玉智和尚說過,才去引來李氏母女到方丈室裏來。

走到靜室內,問侍者道:

師父在何處?

侍者說道:

大定未回哩!

喬段江輕輕揭開簾子,便見幾上香燭齊排,玉智和尚正垂頭打坐。

喬段江遂叫李氏母女跪在幾前,他便抽身出去了。

二人在幾前跪了有半個更次。

玉智和尚才開眼問道:

跪在下面的是什麽人?

李氏叩頭說道:

弟子李氏和小女琳兒,志心朝禮,恭叩師父法座,懇求道法。

玉智和尚說道:

你不去信心悟道,卻半夜三更來我靜室攪擾,是何道理?還不快去!

李氏說道:

弟子皈身皈神皈命,望師父大發慈悲,俯垂教誨。

玉智和尚說道:

是那個人引你兩人進來的呢?

李氏說道:

是山主喬老爺!

玉智和尚說道:

本當即刻逐你出去的,且看山主份上,那就起來講嘛!

說罷,

玉智和尚也下禪床來,叫侍禮取茶來吃。

不一會,

就見兩個清俊小童,捧着一盒果品,一壺香茶,擺下幾個磁杯。

玉智和尚說道:

去請山主過來!

少頃,

喬段江進來說道:

二位女菩薩請坐嘛!

李氏說道:

師父在此不敢坐!

玉智和尚說道:

坐嘛!坐下好講話。

于是,一桌便坐了下來。

那李江琳坐在母親李氏的肩下,未免有些遮遮掩掩的害羞,不肯吃茶,只是低着頭。

玉智和尚說道:

你們是想聽點啥子道呢?

李氏說道:

弟子只望師父超脫苦海,免堕輪回。

玉智和尚說道:

法有大乘小乘,有家教象教,皆能超脫輪回,然畢竟以大乘為主,凡學道者,先要守三皈,後遵五戒。何為三皈?就是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何為五戒?就是要不貪,不嗔,不愛,不妄,不殺,五者之中,先要戒妄,凡事妄言妄念,最難收拾,惟靜定二字最難,極為緊要,靜則諸念不生,定則諸妄不亂,然此靜定需要從悟中來,故入道者先要看你悟性如何?既有心學道,唯一的選擇就只能在靜室中。

言談間,

就見侍者又斟上了一杯茶。

喬段江将果子遞在那李江琳面前,李江琳含羞不接。

玉智和尚一心要玉成喬段江的這段緣法,遂說道:

你咋個不吃呢?

李氏說道:

她害羞哩!

玉智和尚說道:

羞從何來?你我雖分為男女,在俗眼中看來,是有分別,但以天眼看來,實際上就是一個人,原并無分別的,譬如禽獸原本是有雌雄之分,以人眼看之,有啥子分別?都是一個,無從辨別,何以謂之混同無為,只為無物無我,不分男女人物,就像這貴賤賢愚,你能分得清嗎?總是都混雜在一起樣,況且我輩修行,只為那麽一點靈明是最要緊的,至于四大色身,實際上皆是假托,終于是要毀壞,故我佛如來,先就要舍去色身,砍足斷臂,不以為然,故能成佛成祖,觀音菩薩立雪投崖,舍身喂虎,凡可以濟人利物之事,都可以舍身為之。琳小妹!我告訴你,你如今先存的一點羞念,就是從色相中出來的,知道嗎?已先犯了貪和愛二戒,還咋個悟道?我再告訴你,以後千萬不可如此!

那李江琳被玉智和尚的這幾句話就悟進去了,果然忍着羞便接過喬段江的果子來吃了。

至更深時,

玉智和尚遂安排她母女兩人在禪廳打坐。

自此開始,

喬段江每天如此不離,時常花言巧語,谑戲诙諧,漸漸便就把那女子李江琳說動了心。

不久,

就已在一個打坐參悟的深更弄上手破了身。

正是:

烈女怕閑夫,婦人家水性,能有幾個真烈的?一朵嬌花出內欄,零亂芳紅一夜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