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微風吹動着院落裏幾棵老梧桐,落葉随風而起,陰暗潮濕的地下車庫裏鋪着幾床棉被,蹲在車庫出口抽煙的男人狠狠的被煙嗆了幾口後把煙蒂掐滅。

扔進旁邊的易拉罐中,焦躁的臉上滿是歲月沉澱下來的滄桑,小男孩把玩具往一旁濃妝豔抹的女人身上一摔,不耐煩的喊道:“我不要待在這裏!我要回家!你給我滾開!我要回家!”

不遠處抽煙的男人聽到小男孩大吵大鬧的聲音後,立刻上前給了小男孩兩耳光,血紅的巴掌印立刻浮現在男孩兒稚嫩的小臉上。

“再吵,老子就送你去見你那個便宜的媽!!”

許是被男人臉上猙獰扭曲的神情震懾住了,原本還吵鬧不停的男孩瞬間安靜了下來,遲鈍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忘記了哭。

“阿榛,他還是個孩子,你跟孩子計較個什麽!”女人扭着水蛇腰順勢纏上男人,不停地安撫着盛怒中的男人。

“蘇冬瑾那臭□□,老子替她養了也這麽多年的野種!到死了卻擺老子一道!”

女人揚起笑臉,将半露的酥胸有意無意的朝男人身上磨蹭,不一會兒原本還罵罵咧咧的男人眸色逐漸深沉,大手撫上女人緊翹的渾圓,淬罵一聲:“真是個妖精!昨天晚上老林沒有滿足你?”

“他?他都一把年紀了,哪有你跟劉總身體好~最棒的當然是葉總你啊!”

女人拉着男人倒在了簡易的床上,倒在溫柔鄉前,男人還不忘狠狠的瞪了眼木然站在一旁的男孩。

“看什麽看,給我站那兒望風去!有了這個小雜種在手裏,看蘇冬瑾能耐我何!”

男孩緊緊的将一把小型的水果刀牢牢地握在手裏,聽着身後的動靜呆滞的眼裏浮現出了濃濃的恨意,不一會兒陰暗的地下室裏傳出了一陣陣熟悉的聲音。

蘇荷連着好幾天在當地警局裏呆着,對葉九澤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看着手裏從雲市傳來的檢驗報告,內心再一次陷入了掙紮中。

死者蘇冬瑾的DNA跟葉九澤沒有任何血緣關系,而那個保姆的DNA卻跟葉九澤有百分之八十的相近值,證明兩人之間是有親屬關系。

保姆口中詐不出花頭,那剩下的就只有葉榛跟葉九澤兩個人,可是怎麽讓葉九澤開口?

鐘鴻穿着一身皮夾克,在辦公室門口對着玻璃窗騷氣捋了捋有些雜亂雞窩頭,一進門兒就見着一身便裝的蘇荷愁眉苦臉的看着手上的檔案資料。

“嘿!我們隊什麽時候調來個這麽标致的小警花兒了!這麽大的事兒怎麽沒人通知我!”嘴裏邪肆的叼着根煙的鐘鴻,口齒不清的朝旁邊幾個自顧自幹活兒的人問道,

“鐘隊,那是雲市來的蘇隊長,這是那邊來的協查公函!您老人家休假的時候,我們給你打過電話沒打通。”鐘鴻身旁的小女警遞上材料後,悄悄的對鐘鴻解釋道。

她家這隊長跟他這外表一樣,看起來一點兒都不修邊幅,說休假那就是休假,天王老子來了就得在一邊兒等着去,遞完資料後麻溜的閃人。

鐘鴻耐着性子翻完所有檔案後,才擡眼看了眼身前的蘇荷。“有點意思,雲市警方能在一邊荒草中挖出二十多具孩童屍骨,卻找不到真正的受害人?”

蘇荷轉過頭,不解的看着男人,蓮花村的事情從來沒有對外公布過。“鐘隊有何見解?”

“簡單概括下這起案件,第一個案發地在雲市,受害人:蘇冬瑾,葉榛妻子,當然後面也證實了她并不是真的蘇冬瑾。死亡原因:法醫結論自殺,接着葉榛失蹤。第二案發地鹽市,受害人:劉青。葉榛得力幹将,葉氏集團總裁,死亡原因:自然死亡。沒有外傷沒有任何突發疾病,過去幾年體檢報告均為正常,接着葉榛還是失蹤。”

“案發現場的安全套裏,有三組不同的DNA,一個是屬于死者劉青,一個屬于葉榛,另一個未知。雲市警方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葉榛,葉家保姆身上的時候,為什麽沒有關注到葉榛身邊的其他人?”

蘇荷不是很滿意鐘鴻語氣裏的質疑,卻也無法反駁,他們是漏掉了些什麽。“我們之前排查了葉榛的人際關系,葉榛在雲市沒有情人。公司裏海關的處境記錄只有他跟劉青兩個人,平時不離身的助理都沒有帶。”

“不在雲市,可以在任何城市,比如鹽市,比如海縣,葉家的資産企業全省都有涉及,難道他自己不到鹽市來你們就查不到這根線?”

蘇荷他們查了葉榛名下所有房産,和可能藏匿他們的地方,獨獨忘了這蘇冬瑾老家這棟爛尾樓!

“當然,也不怪你們,像葉榛這種在雲市白手起家的地頭蛇,想捏個假身份出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畢竟人家在雲市穩紮穩打這麽多年,那點兒人際關系還是有的。”

鐘鴻看似不經意的提醒,卻讓蘇荷腦中靈光一閃。當初慕容寒讓她去接下這“簡單”的案子時,她就在疑惑為什麽選她!今天鐘鴻的一番話倒是讓她突然間茅塞頓開!

一直以來她就聽過鐘鴻在警隊裏不修邊幅的名聲,可現在看來傳言果真是不可信!!

鐘鴻沒有讀心術也聽不到蘇荷的心聲,看着蘇荷一臉如雷劈的表情自顧自的繼續加大了雷劈的力度。“一個人外表再怎麽像另一個,但是她身體的基因不會說謊,所以你們當時所有人是怎怎麽确定那個人就是蘇冬瑾?”

蘇荷不由得回想起當時的情況,她趕到的時候已經有派出所的民警在現場,保姆只是畏畏縮縮的站在一邊,聽着民警給蘇荷彙報情況,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接着就是葉九澤回來,現在回想起當時葉九澤的神情,漠然,冷情。

沒有絲毫的傷心之意,當時只是以為母子關系不好,到最後葉九澤也親口承認兩人之間關系不好,但事後想想也是匪夷所思。

“想起什麽了?”

“當時在現場被片區民警先入為主的代入了死者就是蘇冬瑾,後面的法醫報告也是蘇冬瑾!”就沒有任何人懷疑過,或者質疑過那不是真的蘇冬瑾!

“我看就算你們想重新驗屍最後的結果依舊是那個女人就是蘇冬瑾!所以一開始你們的方向就錯了!有人在無形中引導你們把嫌疑往葉榛身上走。”鐘鴻深深的吸完最後一口煙,微眯着雙眼隔着煙霧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能左右警方的偵查方向,能光明正大的在報告裏作假,還能讓葉榛像只喪家犬一樣走投無路的東躲西逃,那個人的背景恐怕沒那麽簡單……

跟鐘鴻兩人理清了思路後,蘇荷給白君音打了個電話,簡單的說一下這件事情。

白君音用肩膀夾着手機,一邊給男人擦着臉一邊回道:“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帶葉九澤來醫院一趟吧。有些話不好跟你說,也許可以跟你四叔聊聊。”

自那天喬朗走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白君音本來想出院,可是醫生堅決不同意,就一直沒了下文。

每天除了早上醫生來查個房以外,就只剩下霍庭深陪着她,可這位爺絲毫不把她當病人,幾天下來使喚她使喚的比自家保姆還順手,這不霍大爺親自點名讓她刮胡子呢麽!

蘇荷有些猶豫,“我擔心他,不肯說實話….”

然而白君音卻毫不留情的拆穿了蘇荷,“你不是擔心他不說實話,你是擔心這一切都是他策劃吧?”

蘇荷:…….她不要面子嗎!?今天怎麽回事都喜歡揭他短!

霍庭深單手摟着白君音的腰,眼神無聲的抗議着女人的忽視。

“你也別太擔心,想太多容易掉發,我想我可能有辦法讓葉九澤開口。”葉家別墅外的她冒着生命危險拿來的東西還在她手上,這個應該能讓葉九澤說點實話。

可還沒等白君音說出自己的想法,跟前的男人就一把搶下她的電話,聲音似是從牙縫裏蹦出來般,冷眼看着白君音一字一句的問道:“葉、九、澤、是誰!?”

聽見男人的名字,霍庭深的臉就拉了下來,一個喬朗還不夠,現在又來一個葉九澤?

白君音看了眼還在通話中的手機,指着蘇荷的名字茫然的解釋道:“她,她男人。”

一時間,霍庭深原本有些冷峻的臉色緩和了不少,難得的拿起手機對另一頭的蘇荷說道:“愛他,就給他一次機會,如果不愛他,這世上男人又沒死光。”

說完,沒等蘇荷反應過來,就霸氣的挂了電話,看着白君音。“現在可以開始了?”

“可以,可以!”霍總威武!

蘇荷:???她幹什麽了?那男的誰??

望了眼大門口,依舊死守着的葉九澤!蘇荷仰天一聲長嘆!行吧,給他一次機會吧!

“蘇隊長,跟男朋友吵架了?這幾天一直在門口等着呢!”

吃瓜群衆紛紛上線。

“小蘇啊,年輕人,哪有過不去的坎兒,好好聊聊!”

“跟這小夥子打過幾次照面,人還是不錯的,要珍惜啊!這年頭靠譜的對象不好找啊!”

“蘇隊長,你考慮好了,你真要是不喜歡,我們隊裏幾個小姑娘可是喜歡的緊,你不要,她們可就要動手了!”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調侃着蘇荷,蘇荷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遇到這事兒臉皮沒由來的一紅,慌忙的跑了出去。

開完會回來的鐘鴻望着蘇荷慌忙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看了大門口一眼,轉身進了辦公室。

“你說咱們家鐘隊,不會對人蘇隊也有點意思吧?你看這兩天上班都準時了!”

“八卦鐘隊,你不想混了!”八卦的同志被人從身後狠狠地踹了一腳後,閉了嘴。

身後的那人,看了眼鐘鴻的辦公室搖了搖頭,深深的感嘆出了白君音的口頭禪:孽緣!

另一邊,女人半裸着身子,慵懶的靠在男人身上媚聲問道。“老林出去多久了,怎麽現在還沒回來?”

男人點着煙,努力的驅除着空氣中彌漫着的腥臭味兒,看這不遠處男孩的背影,眼裏滿是陰鹜瞥了眼身上的女人,嗤之以鼻道。“這兩天警察一直在這裏守着,當讓要把他推出去當替死鬼!看你這放浪的樣子,這幾天我們三個男人輪番伺候的不夠?”

女人在男人看不到的角度勾了勾唇,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葉榛得不到女人的回複,扭過頭卻看到女人的臉逐漸的在蛻着一層又一層的皮,兩只眼睛如同紅彤彤的燈籠一般懸在半空中。

“啊…”男人還沒驚叫出口,便被女人捏住了喉嚨,女人陰恻恻的張着血紅的獠牙對着男人。“本想送你們一起上路,看來你想自己一個人先走!”

突然,一直背着兩人的男孩沖上前,水果刀狠狠地紮進了女人緊掐着葉榛的手上。“沒良心的玩意兒!我幫你殺他,你還恩将仇報!”

“你是殺人兇手!還是個妖怪!我不需要你救!劉叔叔就是你殺的!”男孩說着,不停的用刀狠狠的刺向女人。那天他清清楚楚的看着男人伏在女人身上,看着如何吞下劉青又是如何把劉青原封不動的吐出來。

“不自量力!不過是看你生的有幾分俊俏,本想放你一條活路,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說完,女人甩開男孩搖身一變,一條巨型紅蟒出現在兩人面前。

“你是蘇冬瑾那賤人!?!”男人驚恐的瞪大着雙眼怒罵道。

燈籠大的眼睛輕蔑的掃過地上的男人,尾巴卷起地上的男人,不屑的嗤笑道:“蘇冬瑾不是早就被你在家給五馬分屍了?那貨雖然蠢,但是給她點好處就替我賣命,要我親自動手殺她我還真的有點不忍心呢。”

“你們這些賤人!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男人臉漲的通紅,殊不知怨氣越重,紅蟒身上的顏色就越豔麗。

“多虧了蘇冬瑾,要不是她替我找到你們幾個這麽好的補品,我也不至于這麽快就化成人形!”紅蟒話音剛落,葉榛在空氣中亂蹬的大腿逐漸的停止了擺動。

紅蟒再次幻成人形,厭惡的踹開男人的身體,扭着水蛇腰緩緩走到男孩身前,仔細的打量了下男孩的身體。“嗯,比起你爸他們的精氣是弱了點,但是長大了也是好補品!”

“林叔叔會找人來殺了你的!”葉楓怒視着不着寸縷的女人,鄙夷的挪開了雙眼。

“他?他現在估計還在這小區裏被厲鬼纏着呢!”要不是葉榛那白癡找了他大兒子了,她還真想多留這些人活幾天,畢竟這精氣長期供給總比一次性吸幹劃算的多!

女人妖冶的瞳孔血紅一片,身體上泛着紅色的微光,鱗片在身上若隐若現,酒紅色的長發垂直而下,柔媚的臉上褪去濃妝後,露出吹彈可破的肌膚。

該死的葉九澤!居然帶了個幫手!白君音,你來了又能怎麽樣?你神魂盡碎,白君影又還沒蘇醒,這回看你拿什麽對付我!這次我肯定讓你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