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事情在老叫花子這裏卡殼了,我試着找她談了幾次,卻連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枭神在楚琴子的事上,完全聽從老叫花子的決斷。

這一切,也怨不得老叫花子,立場不一樣,對事情的看法就不一樣。

我悶悶不樂地坐在一樓的收銀臺前,晚上嚴重失眠,我便主動攬一下了看店的活計,讓老板娘休息去了。反正半夜過後,沒什麽客人住店。

百無聊賴翻看着老叫花子留給我的書,看着還有點意思,有一段将咒語寄在物品上的文字吸引了我,我一口氣将它看完,心中的疑惑迎刃而解。 再往後翻,難怪那蔭屍可以不懼陽光,原來是因為她偷喝了文伯的精血。

僵屍一般沒有自己的思維,受人控制,我想起第一回見蔭屍時傳來的悠揚的笛聲,确實是有人在背後操空,但那個變态的人是誰呢?

“老板,還有客房嗎?”有人拍打着玻璃門,我側身望去,外面一男一女像扭麻花似的扭在一起,看起來是兩個大學生。

我打開鎖,放他們進來。他們要了個标準間,辦完手續,我把鑰匙交給了男孩,“上樓梯後左拐,右手邊第三間。”

正低頭把收據和筆放進抽屜,我感覺到有人站在收銀臺前,以為是男孩又回來了,邊說邊擡頭,“怎麽?房門打不開嗎?”

兩只大手迅速地把我拎了起來,我首先看到了那雙黑色的長皮鞋,再往上望,是那張熟悉的兇殘的刀疤臉!警方不是在通緝他們嗎?居然還敢送上門來!

“救……”我嘴一張,就被塞上了東西,接着頭上被罩了黑布袋。

“老板,熱水器怎麽放不出……哎哎哎,你們在什麽?快來人啊!有壞人啊!”

我聽到剛才住店的男孩沖過來了,與其中一個人扭打起來,另一個人扛着我拉開了玻璃門,卻好像撞在了什麽東西上面彈了回去,我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你們兩個膽子真不小啊,竟敢在我們銀月鎮放肆,也不打聽打聽,這裏可是盛産枭神的地方。”藥店老唐把我扶了起來,扯下黑布袋,拉到身後,“妹子,你沒事吧?”

我揉揉摔痛的肩膀,“沒事。”

這時,只見老板娘夫婦和幾名廚師拿着菜刀下樓了,大家将兩個黑衣男人團團圍住,老板娘冷笑道:“就知道你們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才在這裏設好局等着你們自投羅網,想不到來得真快,怎麽樣?是你們自願束手就擒呢?還是讓我們打到你們束手就擒?”

他們一言不發,老板當着他們的面打電話報了警。

這回看你們往哪裏逃?只要抓住了你們,珊瑚的狐貍尾巴也就藏不住了。我得意的想。

一個胖廚師悄然舉起手中的擀面杖,準備狠狠地向長鞋男人後腦勺敲去,然而,只見兩道黑影一閃,黑衣男人們便已站到了玻璃門外。

衆人大眼瞪小眼,站在門口的我根本沒看到他們是怎麽從我面前經過的。等大家反應過來追上去時,他們早逃得無影無蹤了。

遣散了衆人,我被老板娘請到她的卧室,“喜兒,雖然大家才認識幾天而己,可我的的确确拿你當親妹子看待,真的想幫你,說說,他們為什麽三番五次地追殺你?”

一番掏心掏肺的話說得我心頭暖洋洋的,我又何嘗不懂她的好意呢?可是,畢竟這事牽連到了她崇拜信任的好友,我猶豫了片刻,回答道:“湘景姐,我真的不認識他們。”

她雙手抱胸,圍着我慢步踱圈,“那你最近得罪了誰?”

我連忙低頭否認了。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說到這裏,她頓了頓,“猜猜。”然後忽然問道,“是珊瑚沒錯吧?”

也許是太過于驚異,我不禁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的?”

“果然是她!怪不得她來這裏的時候,你躲到了桌子底下。”

原來是這樣!在她的催促下,我迫不得已把整件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她,包括我是擺渡人的事。

聽完,她聳聳肩,“雖然聽起來有些難以置信,不過,既然你說的有根有據的,我也很想幫幫那可憐的楚晴子。這樣吧,我跟你跟你一起上百樂鎮走一遭。至于老叫花子那邊,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包在我身上!”

既然她敢打包票,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等我走到門口,她叫住了我,“妹子,不管珊瑚出于何種目的,每年都有許多老人、孩子受益于她的幫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最初的一刻,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在我心裏,沈湘景是熱心而充滿正義的人,現在,她卻要我放過珊瑚,我的心敏感得隐隐作痛。

然而,站在她的立場來看,她的想法沒什麽不對,珊瑚的華麗外衣褪去之後,也許,她再也沒必要用金錢去僞裝好人了。對于那些需要得到幫助的人來說,我才是壞人了吧?

我點點頭,“只要她同意讓楚晴子見枭神,其他的事我沒意見,她高興就好。”

她摸摸我的頭,“妹子,你還是沒明白大姐的意思,我不但要讓楚晴子了卻心願,還要确保你今後的安全。這就是我去百樂鎮的目的。”

我們一行人到達朱府時,已是淩晨五點,手機顯示剩餘時間14小時21分!楚晴子與枭神見面綽綽有餘了。

穿着大紅民族服裝的珊瑚系着圍裙快步出來了,嬌嗔道:“湘景你都要擔心死我了你知道嗎?明明十幾個小時的車程,足足讓你跑了二十多個小時,還好安全到達了。”

看到珊瑚等自己等了一晚上,老板娘感動得一塌糊塗,連連道歉,将将九龍湖那邊下大暴雨,公路塌方導致堵車的情況如實的說了。

“你看我,見到你都高興糊塗了,走走走,進屋去。路上堵了這麽久,餓了吧?飯馬上好了,咱姐倆邊吃邊聊。”說到這裏時,珊瑚才看到倚在大門上的我,馬上如臨大敵一般,冷哼道:“湘景,你怎麽帶她來了?”

老板娘把我拉到她面前,朝我使了個眼色。“喜兒,這就是我常跟你說起過的活菩薩珊瑚,快叫珊瑚姐!”

我趕快跟珊瑚打了招呼,可她并不買賬,黑着臉很不友好地瞪着我,老板娘正要上前勸說,她手一擺,一字一頓地說:“好,上門都是客。不過,我醜話可是說在前頭,誰敢對我們家老朱有想法,就算有天王老子罩着,我也絕不輕饒了她!”

穿過種滿花草和矮喬木的院子,珊瑚把我們領到到樓裝璜得豪華大氣的客廳,讓我們稍等片刻,飯菜馬上就好。

我慢慢打量着房裏的擺設,想不到一個鎮長家裏,竟如此奢華!

老板娘好似猜透了我的想法,喝了口茶,笑着解釋,“這棟宅子是珊瑚娘家獎勵朱子賀的。你不知道,當年的可樂鎮是出了名的窮鎮,誰都不看好這裏。後來,在朱子賀的領導下,百樂鎮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躍成為長慕市的農副産品出口大鎮。朱子賀也因此成了長慕市委書記最佳人選。”

見她忽然停下來不說了,我忍不住追問道:“再後來呢?”

“再後來呀,”她嘆了口氣,“正要一展宏圖的朱子賀被爆出醜聞,然後上任的事不了了之。聽珊瑚說,因為這事,朱子賀堅決不肯搬來新宅住,直到他們家老太太過世才搬來的。”

我隐隐約約感覺這事與楚晴子和枭神有關聯,要不然,珊瑚怎會如此緊張楚晴子提起枭神呢?

老板娘緊挨我坐下,在我耳邊輕輕地說:“你說醜聞會不會是……”

話說到一半,珊瑚進來叫我們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