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們又見面了!”冷而帶着血腥的氣息撲打在我臉上,我的笑容僵住了,那直垂到地的泛着綠光的長發,鋒利如鷹爪般的三四寸的綠指甲,讓我感覺自己又一次華麗麗的撲向死神了。
都怪我一時大意,以為她被黑影打殘了,正躲在某個角落等死,才在這次計劃中把她給忽略了。不,都怪吳大美女和蘇西爾誤傳了消息,應該眼前的這個蔭屍,就是他們口中的枭神吧?
此刻,我無處可逃。她冰冷僵硬的手臂已将我死死環在她懷裏,高高隆起的肚子頂在我腰間,冰得我腹間隐隐作痛。
僅管我渾身微微抖動着,但絕不能亂了方寸,我擡起頭,陽光灑在竹林裏斑斑駁駁,她不過是一只初生的蔭屍,只要一縷陽光射到她身上,她就會被燒死,“你、你放開我,要不然,小心、他燒死你!”
“哈哈哈!”她仰天長笑,露出小半邊淡綠色的臉,“他今天來不了了!”說完,她故意側了側頭,讓陽光打在她臉上,竟然一點燒傷的跡象也沒有。
怎麽會這樣?我趕緊從牛仔褲的後袋裏掏出一張疊成幾折的黃紙符,打開往她前額貼去,卻被她一把奪過去,捏成一團,塞進口中,機械的咀嚼了幾下,咕嘟吞進肚裏。
看起來比幾天前厲害多了,她不是一直拿頭發蓋住臉嗎?也許,是她的眼睛害怕陽光,趁她不備,我快速地把她的頭發撩向一邊,她的大半邊臉露了出來,茹青姐!
我愣住了,她不是被李大叔存放在了存善堂?怎麽屍變了?再說了,屍變大多數是因為心中有惡怨,茹青姐如願嫁給了小玑,雖然木青哥與王春花的事還未塵埃落定,但她心裏也不該有什麽惡怨啊!這時,我留意到她的肚子,看起來比以前小了一圈。
“茹青姐,大家、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我。”黑影啊、枭神啊,你們怎麽還不來?
她用大拇指刮了旁邊的楠竹上輕輕劃了一下,楠竹應聲倒下,“我們之間,除了你死我活,沒有好話說。”
不知怎麽的,她忽然發出幾聲嬰兒的啼哭,那聲音如泣如訴,凄厲無比。與此同時,她的肚子看着小了一圈。
“那個,茹青姐,當初是因為我的幫助,你才和小玑走到一起,了卻心願的。”我不能就這麽死了,我死了,大榕樹村怎麽辦?
她輕輕推了我一把,我卻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了。她一步一步走了過來,與我近在咫尺時,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啼哭,恍如餓得發慌的歲餘的嬰孩,兩只腿使勁在地上亂蹬亂踢,雙手捶打着胸口,高高隆起的肚子越來越扁平了。
這是在幹什麽?蔭屍也會抽羊角瘋?我咬咬牙,偷偷的爬起來,貓着腰向竹林外走去。
“你害得我不見天日,還想逃走?”
我驚愕地望着站在眼前的怪物,修長的身體上架了一顆小小圓圓的剃着光頭的小腦袋,看起來很滑稽,她脆生生的笑着,笑聲打在耳膜上有些刺痛,頭跟着疼起來。
不一會兒,她的手掌變得又小又軟,笨拙的伸向我的臉,“大姐姐,你可不要欺負我小哦!乖乖的把你的心髒交出來吧!”
話剛說完,嗖的一下,她的上半身也縮得如同歲大嬰孩。我不停地在心裏默念:變小,變小,變小。等到她完全蛻變成一個幼兒,我不相信我還對付不了她了!
然而,等了許久,她的腿依然沒有變化,不過,此時的她高度只到我的胸口了,人變小了,應該作戰能力也相對變弱了吧?
可她竟然抱着腿嘤嘤哭起來,“你為什麽不變小?你不變小我怎麽能撕出她的心髒?”
“小屁孩,你從哪兒來的回哪去吧!要不然,別怪我以大欺小。”我心裏的恐懼消失了大半,對蔭屍吐了吐舌頭。
吓得她瑟瑟發抖,“媽媽,媽媽,你聽到沒?大姐姐威脅我。”
我搜腸刮肚的想着吓唬孩子的方法,從吊腳樓上垂下來的麻繩正被風吹得晃晃悠悠,要不,把這嬰孩套進繩套裏。挂在吊腳樓上,制成蔭屍标本,當然,如果能活捉她,捐獻給動物園,估計能掙不少錢。
“殺了她!”女人的聲音兇狠的命令道,她的身體馬上撲過來,像蛇一樣纏在我身上,咯咯笑個不停。
她的舌頭很軟很嫩,而且還很溫暖,舔得我脖子很癢,“舒服嗎?”
好舒服!頓時,困意襲來,我全身軟酥酥的。
“孽障,快來受死吧!”一身黃袍的文伯舉着打屍鞭抽向我,這鞭子是用了五陽之人,即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家宅朝東的人的頭發,配了老水牛毛在六月六日編成的,再浸上鮮活的公雞血,在太陽下曝曬至七月初七。
打屍鞭打得蔭屍發出一聲可憐的號叫,我困意全消,感覺被她纏得透不過氣。
文伯立馬又連抽了幾鞭,打得蔭屍慘叫連連,從我身上下來,可憐兮兮的對着文伯磕頭,“求求你饒了我吧!我只是個嬰兒呢!我什麽都不懂,你抽得我好疼好疼,只要你饒了我,我以後認你做爹。”
“我呸!別以為我看不穿你那點賊心思,居然讓我喜當爹?想得美!叫你躲在西山觀!叫你偷喝我的精血!”文伯毫不手軟。
蔭屍哭得很委屈,無助。哭着哭着,她兩條胳膊快速地抽動着,然後腿也有節奏的抖動起來。
文伯把鞭子遞給我,“喜兒,按我說的做。”
我猶疑地接在手裏,蔭屍可憐的小眼神異常清澈,要對這麽小的孩子動手,似乎有些于心不忍。文伯在旁邊催促我先抽她正在抽搐的胳膊和腿,“快抽,用力抽,她正在進行第二次屍變,要從蔭屍變成蔭中嬰,再不滅了她,就來不及了。”
也許是我抽打的力度不夠,她的胳膊和腿縮小了,和歲餘的孩子不相上下,肉肉的,粉粉的,像藕節一樣,很惹人喜愛,只是那雙大腳板提醒我她是茹青姐,不,應該說是蔭屍。
我于心不忍,停了下來,急得文伯直跳腳,“只要她的腳變小,她的第二次屍變就成功了,剩下的是吃你的肉,換你的心髒了。”
話剛落音,蔭屍對我詭異一笑,“嗖”的向我沖來,速度極快,在她張開血盆大口咬向我時,被文伯用夾雜了百家女頭發編織而成的魚網罩住,硬生生拉了回去,“好了,終于抓住你了。”
他從我手裏奪過打屍鞭,提着魚網轉身就走,我趕快追上去,問他打算把這孩子怎麽辦,再怎麽說,這孩子就是茹青姐啊!
“不,屍變的不是茹青,而是她即将出世的孩子,因為沒有活着出生,怨氣很重,恰好又陰差陽錯碰上了諸多聚陰之物,才産生了屍變,如果不在她的腳變小之前處理掉她,後果不堪設想。”
他說完從衣襟裏掏出一本書放我手上,嘩啦啦翻到中間,“按這上面說的做。”
對付屍變最有效的方法:用火将孽障燒掉。我用文伯的打火機點着了一堆枯竹葉,把魚網扔進火堆裏。蔭屍瞬間熊熊燃燒着,一句令我顫栗的話從火裏飄來,“蘇喜兒,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