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氣氛,不尋常。
事情解決,初七從哪裏來要回哪裏去,即使和初七有了不深不淺的感情,可是在岳桐心裏,這世間陰陽自有自己的章法,所以不能逆天而行,逆天而行是要受到懲罰的。
她從不不奢望去逆天而行,因為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順應天命,而天命不可違,能做的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去改變更多的現狀。
初七聽到岳桐的話,一下蔫了,也不再興致勃勃的開口。
岳桐自然發現了,因為手中握着的傘像是一下失去了活力一樣。以前岳桐從不會覺得自己的傘是什麽活物,在她眼裏,這傘是和陶栎金錢鞭沒什麽區別。
只是有初七附在傘上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岳桐把這傘看得越來越寶貝,就像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孩一樣,不過更多時候像是一只靈寵一樣。
“桐桐姐姐,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
“你是為了讓我轉世,才讓我走,否則我一直跟着你,我就只是一個小鬼,對不對?”初七語氣天真的說,“我知道你心地好,你們一定會平安的。”
岳桐只是輕笑一聲,倒是覺得初七單純可愛。
的确是為了讓他能夠轉世,不過也是為了陰陽平衡,兩者都有,但她做不出自己養着一個小鬼來滿足她的私欲。初七附在傘上後,這把傘的威力比從前還要厲害,這都歸功于初七的靈念。
因為有了初七在這上面,所以岳桐的傘比以前更稱手,多半是這有了初七在上面,東西有了靈性,自然而然用起來會比以前稱手。
烏雲密布的夜空中,隐隐能看到一絲血色飄過,那是厲鬼的顏色。
無常做事越來越不靠譜,這一次竟然放出這麽多的厲鬼來陽間作惡,難道是非要她一個個都親手解決掉才行?亦或者這是別有安排?
“桐桐。”
聞聲回頭,看到陸凡從一戶人家院子裏走出來,站在那裏,一臉驚詫的看着她,“你怎麽過來了?你不是說三個人分開行事嗎?”
“剛才聽到你這邊的嬰孩哭聲,我那邊解決了,過來看看。”
“嬰孩哭聲?”
“恩。”岳桐點頭的同時皺起了眉,“你沒聽到?”
陸凡意識到不對,顧不上搖頭否認,“你是不是遇上陰司的人?這邊沒有哭聲,那是不是——”
岳桐眼睛瞪圓,快步往回走,“不對勁,肯定是有什麽地方錯了,無常,無常剛才和我見過,如果無常不在話,那肯定出事了。”
如果無常不在,那肯定是出大事。
剛才無常的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是十年一劫,那麽簡單。
到底是怎麽回事!
“剛才我在那邊遇見一只厲鬼,我把他打了魂飛魄散,無常沒有阻止我,反而是在旁邊看着,後來無常就不見了,今年的陰陽大門有變,肯定是陰司出事……陸凡,你去找陶栎,然後到石橋來!”岳桐很少會出現這樣失控的時候,她隐隐猜到了是什麽,可是這會兒卻猜不透了。
無常那邊是怎麽回事,一個準信都沒有。
那不管是無常那邊還是這邊,都不能有差錯。
一旦出了差錯,那再想要回頭就不可能了。
“桐桐,小心。”
岳桐聽到陸凡的叮囑,點了點頭就頭也不回的走掉。
必須趕快去石橋那邊,無常肯定在那裏。
石橋兩側,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多了兩盞燈籠,不是放在地上,而是——懸浮在空中,和那兩盞挂在橋頭的燈籠閃着相反的光。
陰測測的綠色光讓白色的燈籠看上去很是詭異,這座橋尋常時候走得再多不過,可是這會兒卻仿佛陰間的奈何橋一樣,一旦踏上去,就再無回頭路。
“無常。”
站在橋下看向上面的人,無常站在那裏,臉色很是奇怪,一點也不同于平常的時候。岳桐平複呼吸,捏緊手裏的傘,“你、一切都是你做的。”
“不是。”
“那為什麽會只有我聽到,你還借我的手把他殺了。”
“只是想殺一只不聽話還專門出來攪事,殺掉了有什麽好可惜的?”
無常眼神冷漠,不過他們一直以來就沒有感情。岳桐看着無常的眼睛,“是你做的,你從陰司離開了?你難道不知道你離開陰司和他們就沒什麽差別了嗎?”
是一樣的孤魂,不是人。
就算是走舍,那也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人,你只是魂魄,寄居在不同的身體裏。
“那你以為你是什麽?”
岳桐渾身一震,看着無常,“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陸凡和另外那個小子都感覺得到,你自己感覺不到?岳桐,你是個聰明人,你一直都很聰明,天賦那麽高,你從來沒想過,你自己是什麽東西嗎?”
是什麽東西?
人就是人,哪裏能用東西來形容。
岳桐眼神堅定,擡起頭看着無常,“我是岳家的孩子,我是岳家的人,更是一個除妖師,你不管我是什麽,但我現在要帶你回陰司。”
“你?”
“是,我帶你回去,你攪亂陰陽秩序,這就是我的職責。”
“真想不到你居然也和那些老家夥一樣,這麽迂腐。”無常話音還未在空氣中散去,就看到一道白色的光沖着岳桐而來,岳桐心中警鈴大作,慌亂閃開。
無常這家夥,是要她的命。
石橋兩側的綠色燈籠忽然開始頻繁的明明暗暗閃着,岳桐心裏知道這是無常布下的燈籠,恐怕是用來牽制住她的。真是狡猾,知道她會識破,這麽早就做了準備。
“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不為什麽,我高興。”
無常俊秀的臉上寫着‘任性’兩個字,岳桐大概是明白了。這個人真的是任性得要命。
說完岳桐站在那裏,揚起手中的傘,“無常,你現在還能回頭。”
趁着陰司的人還沒發現,只要無常收手,那一切就能掩蓋過去。可是這句話岳桐說出來,都覺得沒有說服力,無常這個人她不了解,僅有的數次見面也只是一年一次罷了,加起來還不到十次,一雙手數得過來。
“你覺得可能嗎?”
可能嗎?
岳桐剛想說話,忽然陸凡的聲音插了進來。
“既然不可能,那就只有把你送回你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