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大人,連挑的杯兒都是極好的。”

紫衣少女的眉梢挑起一抹喜色,舉起白亭主人挑中的三只美人杯。白亭主人留神看着,美人杯上的墨綠襯得紫衣少女一雙纖手更加白皙,而那手中的美人杯,也被這白雪似的雙手襯得更加嬌美,都說嬌花配美人,其實不然,眼前這舉着墨綠酒杯的少女,卻是比那嬌花叢中的佳人更讓人覺得心醉。

紫衣少女将那美人杯往桌上輕輕一放,那美人杯就像是被施了法術一般,自顧自地長大起來。

“大人,您可是上了這丫頭的當了!”粉衣少女忍不住說道。

“才不是,大人這可是自己選的,我可不敢再大人眼皮子底下做手腳。”紫衣少女俏生生地反駁道。

“雖是我自選不錯,但你瞧瞧,如今這還能稱作是‘杯’麽?”

周圍這一衆少女已笑得東倒西歪,白亭主人無奈地望着眼前的酒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猜如何?這原本只是手腕粗細的三只美人杯,如今最大的一個,竟是如同臉盆一般大小。

“這大杯是由小杯變成,自然也是杯了。這世上雖是小杯居多,但也未見誰立下規矩,說這大杯就算不上杯了。”

紫衣少女捧起酒罐,往那三只美人杯中倒起酒來。說來倒也奇怪,這杯美人杯中的茉莉花酒愈多,這杯上的色澤就愈加明亮,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大人,若您能将這三杯酒飲盡,我便告訴您這種子的秘密。”

“姐姐,只怕是這三杯酒下肚,大人早就醉得不行了,哪還有心思聽你的秘密?”一旁的綠衣少女止住了笑,替那白亭主人說了句話。

“你若是擔心,便替大人飲盡這任意一杯如何?”

紫衣少女捧起酒杯,假意要追那綠衣少女。;綠衣少女深知她這姐姐的脾性,心中一喜,便是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便匆匆忙忙地起身,躲往粉衣少女身後去,連聲讨饒。

“好姐姐,好姐姐,衆姐妹裏就數我酒量最差,飲完這一杯,只怕是這一年都醒不過來了。”

“妹妹這一說我倒記起來,某年我們這莳花院中大宴,衆姐妹飲酒作樂,好不快活,獨獨這位妹妹,是滴酒都不肯沾的。當時也不知是哪個妹妹喝得半醉,看她光揀着那糖兒果兒吃的,未曾盡興,便硬是拉着我這妹妹要她吃口酒。誰知,這才剛剛嘗了一口,妹妹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愣是睡了個三天三夜才慢慢醒來。”

“姐姐,過去的事兒就別再提了,怪不好意思的。”綠衣少女臉上飛紅,嬌羞的模樣惹人愛憐。

“行,我不說。”

粉衣少女拍了拍綠衣少女抓住她袖角的那只手,轉頭看着紫衣少女。

“你這妹妹天生膽兒小,比起其他姐妹要腼腆些,你雖是愛玩,也別總吓着她。”

“不過就是開個玩笑,姐姐何必這樣計較呢。”

紫衣少女收回了步子,一個轉身,将酒杯遞到白亭主人面前。

“不欺負妹妹,那就欺負欺負大人您吧。大人,您可得将這三杯茉莉花酒喝的一滴都不剩。”

紫衣少女的眼中透着幾分勝券在握的神氣,那副姿态簡直如同驕傲的孔雀一般。其實也不難理解,畢竟這一套能自由變換大小的美人杯,曾喝倒了許多自诩酒量過人的天人與妖精,後來,美婦人顧及客人們的臉面,才将這美人杯束之高閣,不再取出。

大人,今日,只怕是你也得在我莳花院中初嘗那昏昏沉沉的醉意了。說起來,我還真想見一見大人醉酒的姿态呢。

紫衣少女越想越來勁,便連聲催促,可誰知她卻打錯了算盤,白亭主人也不接她的酒杯,只是輕輕張嘴,那茉莉花酒便如一條雪白的小龍,乖乖地往他口中鑽去,不一會兒,這杯就見底了。紫衣少女見那白亭主人面色如常,竟無半分醉意,心中不由多了幾分佩服。

“大人果然好酒量。”

紫衣少女說着,轉身将餘下兩個酒杯一并舉起。

“不過,這才是第一杯,大人不若痛快些,将這兩杯一并飲下如何?”

“姑娘,你也別玩得太過了。倘若大人真的醉了,那可如何是好?”美婦人說道。

“媽媽不必擔心,大人既敢答應我,我便相信大人有這個酒量。便是大人醉了也無妨,我自願守在大人身旁伺候。”

“只怕這才是你真正的用意吧?你這丫頭,心思倒還不少。”

“不敢不敢,我這心思,不還是拜姐姐所教嗎?哎?這杯中酒呢?”

談笑間,紫衣少女覺察到美人杯重量的不同,便回過頭來,發現這杯中果真一滴不剩。白亭主人擡起手指,輕輕抹去紅唇之上的酒痕。

“現在,你該告訴我這種子的秘密了吧?”

“是,大人。”

紫衣少女笑盈盈放下手上的美人杯,靠着白亭主人坐下。

“大人,其實,這酒滴之種實為花種。您看。”

紫衣少女從袖中取出一塊淡紫色的方帕,輕輕揭開帕上的結,那方帕中包裹着的,是一捧小小的仙壤。紫衣少女将手心之中的種子輕輕放入仙壤之中,向那仙壤中注入幾分法力,那小小的種子便在頃刻間生根發芽,綻開一朵朵潔白如玉的茉莉花。

“你這丫頭,原來不止去了閣樓,還往那花苑中去了,也不嫌麻煩。”

粉衣少女衣袖輕揚,一雙蝴蝶從袖中翩然飛出,繞着茉莉花上下舞動,憑添了幾分生氣,讓人心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