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無常的裹屍布與驗身繩雖是厲害,但怎奈他只是一個地府的鬼差,比不得天界白虎君的法力,加之有南極仙翁那半株靈芝的加持,這才讓雲朵保住了自己的貓身。

“無常爺,這樣一來我小青更是問心無愧了。你方才不是說要見閻羅大人嗎?好啊,我小青便與你一同往地府去,讓閻羅大人替我斷一斷這樁案子。”青蛇挑了挑眉,淩厲的眼神中帶着幾分笑意。

“小青姑娘……有話,我們好好說……”

白無常的氣焰瞬間被削減了不少,對着青蛇賠起笑臉。

“許是……許是我一時不慎,忘将這白貓的名字填往簿上了……”

“怎麽?這個時候就知道向我讨饒了麽?你若将這白貓的魂魄還給我,這事兒我們就算兩清了。”

“小青姑娘,這……你這可是太為難我了……”白無常面露難色。

“無常爺,我突然想起姐姐曾教導過我,将這事情的前因後果究清,日後才不會留下禍端。所以,我仔細想了想,你不還這魂魄也好,我們一同去見一見閻羅大人,讓他斷一斷這樁公案。”

青蛇向前一步,一把拉起白無常的手,就要往遠處走。

“小青姑娘,使不得……使不得……”

白無常連連擺手,原本蒼白的臉瞬間變得更加缺乏血色。

“馬上快到大人上堂審案的時刻了,既然這生死簿上沒有這白貓,你便還與她,省的這青蛇到時候大鬧地府,你我臉上都不好看。”黑無常面無表情地說道。

“想不到,關鍵時刻,這黑無常爺竟比你這白無常來得清醒。白無常,你可得,多學着些呀。”

青蛇一邊說,一邊将手松開,白無常看了看黑無常,又看了看青蛇,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但卻又無可奈何。眼下只有這一條路可走,由不得他選擇,他只好拿起手上的鈴铛輕輕搖晃,不一會兒,一個帶着鎖鏈的半透明的魂魄便出現在了白無常身後。

“這不就對了,無常爺,替我解開這鐐铐吧。”

“哎。”白無常長嘆一口氣,“想不到我白無常竟會栽到你這青蛇手上。”

“怎麽能說栽到我手上呢?這一切不都是無常爺您自選的嗎?”

青蛇微笑着接過雲朵的魂魄與屍身,将那魂魄緩緩從雲朵口中送入,我看見,雲朵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

“有勞二位無常爺,日後無事,可來這樹林走走,吃我小青一杯茶。”

青蛇收起了手上的青虹劍,笑意盈盈地對着黑白無常說道。

“絕無下次。”

白無常忿忿地甩袖離去,與黑無常一同走入了白霧之中。青蛇立在原地,目送着二位無常離開,待那銅鈴聲漸漸消失後,才漸漸轉過身來。

這一邊,費了好大的功夫,雲朵才得以還魂。而那莳花院中,出門許久的紫衣少女才剛剛緩步輕移地走入房間內。

“大人,讓您久等了。”紫衣少女笑吟吟道。

“你這丫頭怕是往那處偷懶去了吧?取個杯兒何須花上這樣長的時間?”粉衣少女瞥了一眼紫衣少女,調侃道。

“我哪敢偷懶呀,只不過這畢竟是要給大人用的杯兒,我自然不敢怠慢啊,便在那閣樓之上細細尋了尋。”

“往那閣樓之上?”

粉衣少女一怔,突然捧腹大笑起來。

“我倒是小看了你這丫頭了!你竟想到了那一處,也真真難為你了。大人啊……這下子可就難辦了。”

“哦?”粉衣少女這一笑,倒勾起了白亭主人的興趣。

“這杯兒我已經帶來了,大人您可不要食言吶。”

“快把你的杯兒呈上來吧,我倒是有些等不及了。”

“好,大人莫急,我這就将杯兒送上。”

紫衣少女輕輕一拍手,從那門外悠悠地飄入了一個與紫衣少女等高的胖美人兒。那美人雖是由木頭制成,臉上的五官卻描畫得十分生動,連那頭上的一根根發絲都異常分明,若不是這美人身子如那不倒翁一般,單看那面容,幾乎要以假亂真,将她誤認作紫衣少女衆姐妹中的一個。

“這倒奇怪,說是要将杯兒取來,你怎取了這一個木頭美人兒?”白亭主人有些不解。

“大人莫要着急,我這套杯兒名喚‘美人杯’,若不請出這美人兒,怎能得到這酒杯呢?”紫衣少女伸手朝那木頭美人兒身上扣了三回,“美人,今日有貴客,可否借一借你的酒杯?”

木頭美人兒眼睛一眨,将那身子輕輕分開,紫衣少女微笑着從那半截身子中端出那一套放于玉盤之上的墨綠色酒杯。

“有勞美人了。”

紫衣少女剛一說完,木頭美人兒便又眨了眨眼,将那身子合上,嚴絲合縫,根本看不出銜接之處的破綻。紫衣少女如一片輕雲溫柔地步至白亭主人身前。

“大人,這一盤中總共十二只美人杯,大人是要自己挑呢?還是我替你挑出三杯?”

白亭主人垂眼看着這一圈美人杯,杯薄如紙,光亮似鏡,內平外滑,色澤不俗,酒杯的大小只比那金樽稍大些。白亭主人欲要辨明這杯與杯間的差別,可但從外觀上看,這一盤十二只美人杯竟像是孿生的姊妹,除去紋路間的差異,餘下部分并無什麽差別。

這小小酒杯,能有什麽蹊跷呢?白亭主人心中有些好笑,但卻也不肯輕易放松警惕。他用三指捏着那紅扇扇柄,随着自己心意,往那盤上三杯輕輕點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