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站在9道門口，任由趙明月往山下跑，沒再去追，趙明月沿着下坡路一口氣跑到了8道門，執勤的保衛見是公主來了，不敢攔她，徑自讓她進了趙安的住處，趙明月兩腳跨進大院兒，趙安正和施平秋帶着一幫人在大堂議事。
趙明月紅着眼往大堂一站：“爸！”
施平秋見她表情不對，招招手帶着其他人下去。
趙安拍拍離自己最近的位置：“過來坐。”
“阿龍他們是我的弟弟妹妹嗎？”
趙安掏出煙袋子，搓了根煙：“阿龍跟你講的？”
“他不是故意的。”
趙安拿舌頭舔了舔卷煙紙：“是啊，他們年紀小不懂事兒，你是姐姐，得多照應着點兒。”
趙明月一把搶過趙安手裏的煙，捏爛扔到地上：“我不同意！你只能有我1個閨女！”
趙安彎腰撿起被趙明月仍在地上的煙，捏住裂口重新搓：“生都生了，而且都養這麽大了，不好再收回去了吧。”
“為什麽你要瞞着我在外邊兒生孩子，我不能跟別人分享自己的爸爸，你只能是我爸。”
趙安握住趙明月的手：“閨女，三只蝙蝠和你是我畢生的心血，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我生了那4個小崽子，也是怕将來萬一自己出了事兒，還能有人繼續扶持你，我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啊。”
趙明月表情好多了：“真的？”
“真的。”
趙明月抱住趙安的胳膊，破涕為笑：“我就知道老爸是最疼我的了。”
趙安摸摸趙明月頭：“晚上啊，來我這兒吃飯，你兩個阿姨聽說你回來了，吵着鬧着要給你做好吃的。”
“兩個阿姨？爸，你可以啊，老當益壯啊。”
“去，淨胡說。”
“那我要不要叫上阿龍他們？”
“不用，今天是專程給你接風，沒他們的份兒。”
“好！”趙明月松開趙安，“那我先回去準備準備，第一次見阿姨，總得送點兒小禮物吧。”
趙安點點頭：“去吧。”
從8道門出來，趙明月沿着山坡往回走，經過9道門時，她沒進去，而是徑直走去了10道門，她心裏有點兒慌，不知道趙安這張人皮面具下到底有多少個身份，好像周圍的人都是帶了人皮面具的鬼魂，特別不真實，見不得一絲光亮。
餘生正在客廳整理自己做法醫時經常用的工具箱，趙明月往沙發上一趟，盯着屋頂的水晶吊燈一言不發。
“戲演完了？”
趙明月翻個身，趴在沙發上，看着餘生：“除了你是三堂主以外，你還有別的秘密瞞着我嗎？”
餘生放下拆骨刀和酒精布，皺了皺眉頭：“你還別說，我真有件事兒忘了跟你說了。”
趙明月坐起來：“你不會也家裏老婆孩子一大推了吧？”
“那倒不至于，但也差不多。”
趙明月嗖的坐起來：“講！”
“我找到我哥哥了。”
“你不是孤兒嗎？哪兒來的哥哥？”
“我也以為自己是孤兒，前兩天我去瓊島治病，給我治病的那個黑醫生醫生叫餘世，原來我們倆是親兄弟，我爸是瓊島591研究所所長，我媽覺得他做的事兒太缺德了，就帶着我回了大陸，我爸不放心，派人來大陸追殺她，我就成了孤兒。”
“六哥……..”
“你也別多想，我跟餘世說好了，大家互相不給對方添麻煩，就當沒這個兄弟，我一個人習慣了，要哥哥也沒什麽用。”
趙明月的一只手握住餘生的肩膀：“別難過。”
“我有什麽好難過的，”餘生自嘲似的嘆了口氣，“也奇怪了，雖然從小就沒見過面兒，但我和餘世的職業都是醫生，而且我們倆抽的煙都是一個牌子的。”
“骨肉親情這種東西，自是最難割舍。”
趙明月繼續躺回到沙發上放空，餘生則照舊擺弄自己的工具箱。
外邊兒天要黑了，從後廚進來一個50多歲頭發梳的一絲不亂的老阿姨，老阿姨先給趙明月鞠躬，再問餘生：“公主，三堂主，晚上您兩位想吃什麽，我給你們做。”
餘生專注的伺候自己的寶貝：“你想吃什麽？”
趙明月擺擺手：“晚上我不在這兒吃，我爸讓我過去吃飯，說介紹家裏的兩個阿姨我給我認識。”
趙明月皺了皺眉頭：“哎呀，我還說要給她們準備禮物呢！”
“禮物我這兒有。”餘生進側廳，拿出兩個紮了粉紅色蝴蝶結的包裝盒，“原本就是給他們準備的，你拿去吧。”
趙明月接過去，是從瓊島帶回來的伴手禮：“謝謝六哥！”
餘生看着雀躍的趙明月，隐隐的有些擔心：“這兒是三只蝙蝠，不比你在特勤組在家裏那會兒，凡事要多防備，如果發現情況不對，就及早抽身。”
“能抽身到哪兒？9道門還不都是他的人啊。”
餘生無奈的看了看外邊兒黑漆漆的路：“去吧。”
趙明月抱着禮物：“我走了。”
趙明月轉身，前一秒還面帶桃花，後一秒臉上瞬間冷若冰霜。
同一晚，瓊島思鄉搭地下18層，修小鹿嗖的睜開眼，不敢相信自己還活着，她清楚的記得飛機被炮彈擊中後直線墜落，歐麥高趕在爆炸前最後一秒鐘護住她，一片濃煙白霧裏，她隐約看見歐麥高被炸成了碎片，她十分篤定自己必死無疑的！
“我在哪兒？”
聽見她的聲音，一個醫生從外面推開門進來：“你醒了？”
修小鹿擡眼：是餘世，看來這兒是思鄉塔塔底了。
“歐麥高呢？”
餘世兩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裏：“他情況有點糟糕。”
修小鹿掀開被子下床：“我要去見他。”
餘世扶着她來到對面一間病房，歐麥高赤身裸體躺在一個恒溫箱裏，身上縫縫補補二十幾道線，腦袋只剩了一半，粉紅色的腦核在顱骨內安靜的待着。
修小鹿撲到恒溫箱上：“醫生，他怎麽樣了？”
“我把他從水裏撈上來的時候，他幾乎被炸碎了，只有幾根大動脈還連在一起，外傷還好，縫一縫就OK，但是腦損傷太嚴重了，你也看到了，頭部只有一半，不可能恢複意識，就算給我當飼養員，我都不會考慮的。”
修小鹿擦擦鼻涕：“他不能死，醫生，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啊。”
餘世無奈的聳聳肩：“對不起，我盡力了。”
“你不是可以DNA複制人體器官的嘛？你再給他做一個大腦不行嗎？”
“小姐，器官再生能成功主要依賴人體的兩大主器官，心髒和大腦，心髒提供再生的血源動力，大腦提供神經信號，沒有正常運作的心髒和大腦，器官再生是啓動不了的，他壞的是腦袋，是人體的CPU,我做不到啊。”
小鹿站在恒溫箱前，鼻涕眼淚一把一把的：“都怪我，都怪我輕信了該死的餘生，如果我狠狠心，不救第五公民，餘生就沒有空子可鑽，歐麥高就不會死，都怪我！”
當小鹿提到第五公民時，餘世的眼睛亮了：“你認識第五公民？”
“嗯，認識，他們的頭兒是我的師哥，我跟他很熟。”
餘世摸了摸下巴：“嗯，我聽說第五公民研發了一款仿真機器人，他們的控制程序已經精确到了人體的微表情和腦電波模仿上，如果他們能開發一塊芯片給歐麥高，彌補他缺失的左腦，理論上來講，他也許不一定可能還有救。”
修小鹿激動的一把抱住餘世的胳膊：“我這就去找我師哥！”
餘世看她激動的樣子，怕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只是說可能哦，不是一定哦，你千萬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明白，但凡有一絲的希望我都會努力嘗試。”
修小鹿急匆匆的要往外走，餘世又想起一件事兒：“哦，對了，你和歐麥高在思鄉塔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上頭也有金主壓着，萬一洩露出去了，非但救不了歐麥高，我和你都得惹一身麻煩。”
“嗯！我一定保密！”
“連你的同事都不可以講，不然我不會幫你救歐麥高的。”
修小鹿為難的問餘世：“連我的組長都不可以講嗎？歐麥高的太太，趙明月。”
“絕對不可以！我聽說她被國安局開除後就失蹤了，人家說她已經回三只蝙蝠當女王了，鬼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什麽？你聽誰說的？她一定以為我們都死了，回去幫我們報仇去了，組長好可憐…….”
“八卦而已，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前兩天宋清秋又來了，說聯系到了白家堡，準備過段時間去大陸一趟，問他對餘生熟不熟，因為先前餘生來這兒看過病，也許他多少能給點兒參考信息，從談話裏，宋清秋告訴他趙明月已經回了三只蝙蝠，餘世沒透漏餘生是自己親弟弟的身份，把他的問題避重就輕的搪塞了過去，也不知道宋清秋有沒有起疑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