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像是在問,但是方張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不過那邊還是沒聲音。
“主人,要不要我給他踹出來。” 07不爽的說道。
“紮他屁/股,紮他屁/股。”
不知道哪個皮孩子功德湊熱鬧。
方張安撫了一下。
她繼續說道:“警方從江郢流的狗腿子那裏知道證據在那只手上的時候,就徹夜追查。但與此同時,江郢流那邊已經有了線索,等警方查到那只手就在霍岑曾經的好友聶芒世那裏,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霍岑聽到這裏,即使變成靈魂了,但突然感覺一陣發慌。
方張并沒有繼續說下去,而這一次,那個窩在他人墓前的那個人終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他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的,頭發和胡子又長了些,一雙眼睛渾濁。
“你剛才自言自語的……不,你是在跟誰說話。”他的聲音沙啞,十分陰沉。
“霍岑呀。”方張回答他。
他嘲笑的看着方張:“你面前埋着的就是他的骨灰。”
人都死了,你騙誰呢。
方張眯了瞎眼:“也沒人說不能跟人骨灰聊天對吧。”
聶芒世:……
霍岑:可憐。
霍岑憐憫了一下被方張怼的聶芒世。
氣氛有點微妙,周圍聽八卦的其他小鬼又縮了縮身體。
方張身上的一團功德朝霍岑沖了過去,下一刻在聶芒世眼裏,霍岑的身影慢慢出現。
他瞪大了眼睛,然後……
被吓的坐在了地上。
雖然地點不太對,但方張內心裏:哈哈哈哈。
“老霍?!”
霍岑:……
“這聽着像在罵人。”他說道。
他的腦子裏不知道為什麽浮現出‘你這個不要臉的老貨’這句話。
“人死不能複生,你沒看錯,他的确是鬼。”方張又在聶芒世身上插了兩刀,吓唬他。
他一愣,反而快速站了起來跑了過來,并且大不敬的想用跨欄的姿勢躍過墓碑。
然後遭到了報應。
‘砰’的一聲,方張閉上了眼睛。
霍岑湊了過來:“好廢的運動能力。”
方張認可的點了點頭。
等聶芒世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方張和霍岑臉上看不出其他表情。
“真的是你?你沒魂飛魄散?”
方張眼睛一亮:“怎麽說,你怎麽知道他要魂飛魄散?”
聶芒世對方張很戒備,他只是看着霍岑。
“我不記得你了,但是這個人可信。”霍岑指了指方張。
聶芒世仿佛遭受到雷擊。
那樣子就好像被渣男負了心。
“別墨跡了,快說吧,再不說等江郢流出來搞事會更謹慎。”
可能這句話刺激了聶芒世,他的視線來回在方張和霍岑身上移動着。
然後破罐子破摔,一臉嘲諷:“我一個普通人,搞不懂你,也不搞懂那些奇怪手段的人。算了,栽了也就栽了,反正那崽子已經死了,大不了我下去陪他。”
聶芒世也不知道該不該信眼前這個鬼是霍岑,但是他等的太久了,就當是吧。
然後,方張就聽到了事情的始末。
***
霍岑手裏,有足夠扳倒江家和江郢流的證據。
只是那時候,霍岑察覺到了危險,并沒有輕舉妄動。
然後直到有一天,他找到了聶芒世。
聶芒世是霍岑做卧底後,唯一遇到的曾經熟人。
不過霍岑并不太搭理他,倒是聶芒世賤兮兮的會經常揭霍岑傷疤。
“我需要你幫我辦一件事。”
霍岑上來就嚴肅的對他說。
霍岑是一個笑面虎,很少有這麽嚴肅的時候。
一開始,聶芒世還打趣他,你也有求我的一天。
可是霍岑的臉讓他感覺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
聽完事情的聶芒世抹了把臉,大罵霍岑:“你真的太狗了。”
霍岑只是揚起了很久未出現的柔和笑容問他,“做不做,不做就崩了你。”
聶芒世當然會做,但不是因為霍岑吓他要崩了他,而是這是一種男人的熱血。
霍岑自然知道江郢流,在他成為新任掌權人之前,他是不被重視的身材矮小瘦弱,容貌不出衆的男人。
但是某一天,他變了,霍岑作為局外人見證了那場奪權,然後謹慎的讓自己邊緣化。
他的工作困難了起來,然後有一天,他發現,江郢流或許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不過一直像獵手一樣,在趕着獵物玩。
他霍岑,就是那個獵物,他手裏掌握着一堆證據,卻無法傳遞出去。
霍岑知道這世上有着另一種力量,他猜測江郢流或許依靠着某種力量成為現在這樣子。
霍岑開始試探,最終确認,他的确被發現了,而江郢流他能察覺到別人內心所想。
同時,他也察覺到,江郢流對他的耐心快要消失了。
所以他找到了聶芒世。
他要聶芒世将他的一只手斷掉,然後将上傳了數據的雲盤二維碼刻上去。
方張聽到這已經是‘震撼我全家’的表情,聶芒世看着她,倒是真的笑了一下。
“很瘋狂對吧,畢竟最早霍岑自導自演抄襲事件的時候,就暴露了他是一個瘋子的事實。”
聶芒世曾經的确是一個法醫,但一年前經歷過一個案件,他得了應激障礙,辭職了。
霍岑多不是人吶,他當時還對拿起相關器具有陰影,霍岑就讓他切斷他胳膊。
那一天對兩人來說都是折磨。
霍岑做卧底時間長,認識的人三教九流,再腦子裏有這個計劃開始,他就暗中收集了需要的器具。
無菌操作會出現很多情況,但霍岑只是忍着麻醉之後依然能感覺得到的疼痛說,沒關系,反正他也活不長了。
按照霍岑的意願,聶芒世在他的骨頭上刻上了有關證據的二維碼。
然後将它換在了聶芒世家裏的假模型身上。
“那這樣,證據不就被拿走了?”霍岑說道。
聶芒世翻了個白眼,氣的大喘了幾口氣,他決定不看霍岑看方張。
他繼續說道。
霍岑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其實那只手上的二維碼只是一個半成品。
他交代聶芒世,如果他死了之後,還能有屍首,就把完整的二維碼刻在屍骨上。
如果沒有,就把剩下的半成品藏在另外的地方。
至于藏在哪不必告訴他,等到那個人出現。
至于那個人就是,霍岑姨夫。
“我還愁呢,幸好那人還留了一副骨頭架子。江郢流散播的謠言,讓他家裏人沒來處理他的骨頭,我僞裝成了火葬場的人,給他意思意思燒了一下,也不是vip,沒人在意他的骨頭,我就利用那個時間将二維碼刻在了他的一塊頭骨上。人類死亡火化後并不是完全的骨灰,有幾塊骨頭都是正常的事,殡儀館處理安葬事宜的也不會管,所以很順利。”聶芒世握了握手,但是并沒有什麽力氣。
“霍岑說過,江郢流這人能看透人心也很聰明。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為了擾亂他,我故意放了一個今雨的墓,我一直在催眠自己,今雨墓裏才是真正的霍岑,為的就是讓他們覺得我不會将霍岑的屍骨放在他真正的墓裏。”聶芒世扯了扯嘴角:“還好,他們還沒找到我。否則我也不知道到時候我能不能迷惑他們。畢竟這種套娃式的局,也需要對方走進來。”
方張張了張嘴,注意到他的手,猛的想起之前那一次看到他,他的手腕上有一個嚴重的疤痕。
“你的手……”
“這個啊。”想比起那一次的神情,聶芒世這一次倒多了些輕松,他說道:“既然我成了霍岑的合夥的,我的安全也得保證是不是。”
聶芒世罵霍岑是一個瘋子,但他又何嘗不是。
霍岑原本為他打算了另外的後路,但是聶芒世自己的計劃,讓他們兩個人做的事有了更好的配合。
他斷了自己的手筋,先于霍岑避開,理由就是不小心傷到了手,這輩子無法在做法醫。
然後霍岑在這之後出去,他需要做的是讓人看不出他斷了手。
只有這樣,他們短時間可以完全撇清,然後給聶芒世留足夠的時間。
聶芒世化身守墓員,等待着某一天霍岑姨夫出現。
“江郢流手伸的太長,我們只敢相信霍岑的姨夫。”聶芒世将手放進口袋:“但如果一個月之內沒等到人,我會帶着這些證據做最後的嘗試。”
到時候是生是死,他也不确定了。
這個計劃十分倉促,他們也不能保證能不能成功,畢竟江郢流越來越強大。
況且他還能看透人心,他們兩個短時間內做過催眠訓練,為的就是不把真正的證據給暴露。
但不到哪一刻,誰也不敢保證能不能成功。
方張無法用表情來表達此刻的心情,即使明知道江郢流的力量,但是霍岑和聶芒世作為普通人還在尋找那一絲可能,不畏懼死亡,做到極致。
“瘋子。”聶芒世看着霍岑笑道,他的眼眶漸漸紅了。
霍岑抿了抿唇,他沒有這段記憶,但是靈魂深處傳來的沉痛不是騙人的。
墓園不遠處傳來嘈雜,聶芒世神情一凜。
“是江郢流的人嘛,看來這一次要交代在這了。”
方張朝聲音的方向看着。
不少黑色西裝的人跑來過來。
那是江郢流的手下。
“主人。”
這一次功德們沒有在隐藏自己,他們的金色光芒漸漸浮現在空中,把聶芒世整個人都照成了金色。
他們與方張的默契,不需要多說什麽。
“嗯。”
方張點了一下頭,下一刻功德們從方張身上無止境的洶湧而出,朝着那群人沖過去。
不過片刻,原本氣勢洶洶的一堆人紛紛倒了下去。
“之前不能保證,但這一次肯定不會讓你交代在這的。”
方張看着聶芒世,勾了一下唇角。
金色的功德過于耀眼,墓地的靈魂回到了自己的地方隐藏好,這功德可不敢蹭。
玄科的人緊随而至,本來還全身戒備,但是看到哪毫不掩飾的漫天的功德紛紛驚的睜大了雙眼。
他們這輩子還沒看到這麽大的功德,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過随着金色散去,看着漫山倒下的人,玄科又重新戒備了起來。
祯邢的電話響了起來。
方張在電話那頭對她說:“江郢流還有江家的證據找到了。”
祯邢張大了眼睛,下一秒迅速安排人看管好江郢流的人,自己和祢咪朝方張那邊跑了過去。
***
近日,中央官方發布了一件舉國震驚的大事。
涉及多産業的江氏企業以及多位高層相關人員,涉嫌多項罪名批捕。
其中多項罪名包括,販毒,拐賣人口,殺人等。
江某流,因涉嫌多起幕後指使殺人,殺人罪等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多官方發布轉發,導致各個平臺瞬間崩潰。
所有人都感覺十分突然。
但之後官方發布了江郢流及江氏企業涉及的具體案件,人們紛紛辱罵了起來。
江家太不做人了。
江家和江郢流的落網簡直是處理了一個大毒瘤。
在江郢流被處決的當天,官方又發布了一個公告。
公告列舉了霍岑多年來作為卧底的貢獻,雖然沒有特別詳細說明,但是霍岑在江家事件中所做出的貢獻,足以讓很多人落淚。
全國人民紛紛在網上悼念他,對于他的另一位朋友,也十分感謝,不過對方并沒有公布自己的姓名。
按照聶芒世的說法,他不想被打擾。
壓在霍岑身上的背叛之名徹底清除,內部人員比普通市民知道的多,自發的去霍岑的墓碑前道歉。
霍岑的墓被移到了烈士園,雖然不能對外開放,但是方張作為事件的協助者,也破格能為霍岑獻上一束花。
“為你慶祝。”
不是因為你是烈士,也不是別的。而是你為這世界所做的一切,終于被世人所知,不被冤枉。
霍岑站在方張旁邊,眉眼溫柔的看着自己的墓。
他臉上沒有其他不甘的表情,如果硬要說的話,那雙堅定又溫柔的眼睛裏有着放松。
方張看着這張脫了痞氣仿佛換了個人的臉,她這人十分現實,但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那個本應該是天之驕子的如玉學長。
霍岑手骨與其他的骨頭合在一起的那一天,他就想起了所有的事,作為僞裝人格的痞子霍岑被收了回去。
“謝謝。”
霍岑側着頭看着方張,溫柔道謝。
方張:……
你誰。
祯邢當初趕了過來,跟霍岑姨夫請求完畢,将霍岑的骨灰盒重新挖了出來。
在聶芒世故意留下的那一片頭骨上,他們掃描到了霍岑留下的雲盤,那裏面大量的證據,讓警方将江家一網打盡。
卧底霍岑那一刻的任務也完成了。
從陵園出去的時候,方張看到了霍岑姨夫,他激動的看着方張旁邊。
方張了然,玄科大概讓對方能看到靈魂。
方張知趣的往前走,跟對方點了下頭當做打了招呼。
沒走多遠就遇到一個穿的挺多的人,縱使現在冷了,也不至于穿上羽絨服。
那人一副腎虛的樣子,方張面無表情準備錯身。
“喂,用完就扔?”
他懶洋洋的用左手抓住了方張的胳膊,這聲音很熟悉,方張忘不了。
她擡頭看着瘦長穿的臃腫的男人:“你誰。”
“……”
“我啊!尼瑪的!”
聶芒世本來還想着裝一下,但看方張這樣子突然開始生氣。
“抱歉。”方張對于他給與足夠尊重認真低頭道歉
聶芒世:倒把我給整不會了。
“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怎麽也得五十歲左右。”頭發一修,胡子一刮,拾掇拾掇像三十來歲。
“我跟霍岑一樣大,我27好不,我這是為了誰啊。”聶芒世抹了把臉。
他右手漏出來,重新被處理過傷,但是無法在重新做法醫了。
方張垂下眼,功德們說過,他們雖然厲害,但是他們無法去修複。
除了高科技位面的修複液。
聶芒世收回右手:“給我找個活。”
“?”
“怎麽不願意?你以為我願意為霍岑守墓啊,尤其是還有鬼,我要是再回去我還有隐私嗎!”
“沒有不願意。”方張揉了揉耳朵。
她視線一掃,霍岑說完走了過來。
她問聶芒世:“你要跟霍岑聊聊嗎。”
聶芒世一愣,擺了擺手:“再說吧,我看到他的臉我都快出現新的應激反應了,先讓我緩緩。”
霍岑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方張只得帶着一人一鬼再回公司。
她還有另外一件事處理。
霍岑的确夠謹慎,當初掃碼的雲盤一開始是一段短片,靠着警方在影片裏的發現,才破解了加密的雲盤。
方張聽說過後,跟祯邢說希望對方能把影片拷給她。
在聽說了她的打算,官方那邊同意讓塵世娛樂去揭開這最後一件事。
方張回到公司找到冷水,将u盤遞給他。
“這是?”
“打開看看。”
冷水将u盤往主機口一插,打開u盤裏面只有一段二十分鐘的影片。
《王座》
幾年前,備受矚目的導演系學生霍岑一念之差,抄襲了當時另一位同學的升級作業,因此堕落。
有人說他江郎才盡,有人說他心裏承受能力差,無法再導出像樣的片子。
衆說紛纭,最終霍岑這個人消失了,有時談起,就是反面教材。
當時的作業,老師給了一個題材,要完成的夢想。
霍岑抄襲的那個作業,夢想是導一部完美的片子。
但是沒人知道,接受了卧底任務的霍岑,早就拍好了升學作業。
那是一個全部都由一人完成的二十多分鐘的短篇。
方張不懂這些,但冷水看完名為《王座》的短篇,眼睛都亮了,構圖,調色拍攝手法,甚至配樂等等,都十分出色,獨一無二的鬼才導演。
那篇《王座》,講述了少年霍岑第一次有想要成為導演的想法,到為了這些放棄一切去學習,這與現實的霍岑一樣,但是影片後半部分,成為導演的霍岑感受了人世百态,然後登頂了屬于導演的王座。
即使溫潤如霍岑,也有自己的野心。
冷水将這部影片放了出去,以塵世娛樂的官博。
然後勾圓手底下的號,開始揭開當初霍岑抄襲一事的真相,最後感謝所有為了世間無惡付出的英雄。
霍岑驚訝方張居然要為他澄清這件事。
方張對此表示,既然都負責到這了,那總得好好收個尾吧。
多年前的真相被曝了出來,霍岑的事再一次引發了讨論。
不過當事人霍岑,已經有點忘記當時的執念了。
“你可不能忘記,你這天賦和才能多好啊!”方張抓着霍岑的胳膊眼睛閃亮。
霍岑:?
冷水:兄弟,你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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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霍岑的事結束啦。
可能我表達的不好,畢竟這也是以第三人的視角,但是以霍岑和聶芒世的視角看,真的是拼了命的。
關于聶芒世所設的套娃,其實是這樣,霍岑墓裏的屍骨是霍岑的,但是他故意設了一個假墓,說白了是為了擾亂敵人視線,但有一點是對方入局,如果沒有入局,他們不會注意到今雨的墓。
但聶芒世還是堵了對方心思多疑,會對今雨起疑心。
orz,我的腦子不足以讓我支撐過于複雜的案件,所以只能這樣了。
我當初設定這個故事的時候,真的老揪心。
這章很肥。
接下來讓我們稍微放松一下。
感謝在2021-09-26 10:02:12~2021-09-28 10:02: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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