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寂靜無聲。
鄭淵獨自一人站在一座古老的石頭橋上,周圍除了夜色,不見半個人影,橋下的河水緩緩流淌着卻聽不到一絲水聲,一輪胧月在河面随着微微波動的水紋若隐若現。
踏着青石鋪成的小路,鄭淵摸索着往前走。
身邊經過一座座朱門高府,每一座都大門緊閉,鴉雀無聲,只有門上高挂着的兩盞燈籠告知着鄭淵,這每一座都是不同的府邸。
越往前走,看到的宅院越稀落,沒再多走幾步,鄭淵已經步行至青石路的邊緣了,左腳越過了最後一塊青石踏入一叢雜草叢間,右腳依舊停留在最後一塊青石上。
收起右腳,身邊的一切如掉入墨池的倒影一般,雜草地瞬間将身後的青石路面和高院大宅染成一色。
一眼望去雜草地無邊無際,只有鄭淵一抹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這片草地的最中央。
鄭淵張嘴大聲喊道,卻發現他發不出聲音來,但是喉嚨卻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雖然喉嚨發不出聲音,但他卻依舊聽到了耳邊傳來他自己的回音:“喂……喂……喂……”
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抹人影。
隔着稀稀拉拉的雜草,鄭淵看不太真切,只能眯着眼仔細瞧着。
人影好像會瞬移一樣,一下左,一下右,很快就移到了他的面前,是一個女人,穿着一身嫁衣,頭上的鳳冠異常精美絕倫,一執團扇遮面,團扇上繡着鴛鴦圖案,以及只羨鴛鴦不羨仙之類的字樣。
鄭淵看着愣出了神,只見女子拿着團扇的手朝鄭淵的方向輕擡了幾下,似在示意鄭淵取走團扇。
眼前的一切都顯得匪夷所思,鄭淵看着女子的手,竟忘記去思考眼前的情景是不是有些詭異,而是鬼使神差般伸手取走了女子手中的團扇。
團扇下是一張嬌美的臉蛋,畫着精致的妝容,鉛粉敷面,兩抹胭紅,淡掃黛眉,櫻點唇脂,額上貼着一朵狀似牡丹花型的花钿,眼角的兩旁各畫着一條斜紅,顯得美而不豔,嬌而不媚。
“你是……”喉嚨依舊發不出聲響,耳邊依舊能聽到自己聲音。
女子沒有回答,嘴角勾起一抹嬌羞的笑容,微微颔首躲開了鄭淵的視線,鄭淵這才開始打量起女生身上的服飾來,女子一襲紅色的輕紗嫁衣,衣裳上用金線繡着精美的鳥禽圖案,頸上挂着天宮鎖,和一面小巧的銅鏡,足下蹬着一雙高缦紅繡鞋。
突然,鄭淵的視線落在了女子的手上,剛取團扇時他并沒有過多留意,這會兒重新打量才發現,那是一雙極致纖纖的玉手,可比較令人注目的是手上的膚色,那膚色過于白皙,甚至可以說有些慘白,與塗了丹蔻的指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鄭淵盯着女子手看的眼睛越瞪越大,因為他看到女子手上的指甲正以不尋常的速度增長着。
就像被人猛的敲了一下警鐘,鄭淵環顧四周一圈,重頭到腳再看了女子一眼,這周圍一片荒涼的草地,只有眼前這一個女人,看她穿着一身紅嫁衣,膚色又白的吓人,難不成這女人是鬼!鄭淵心底升騰起一股恐懼感,在瞬間席卷了他的全身。
管她是不是鬼,反正肯定不是正常人!
想到這,鄭淵拔腿就朝後沒命的跑,逃命的同時還時不時回頭看看女子的動靜,發現女子始終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他,并沒有追上來,才稍稍放心一點。
但即使對方沒追上來,依舊不能減弱鄭淵心裏的半分寒意,卯足了勁繼續拼命的跑,可慢慢的他發現他似乎越努力跑,反而跑的距離越短,漸漸的他好像在跑步機上一樣,始終都在原地奔跑着。
身上突然被一段紅綢纏住,鄭淵低頭順着紅綢望去,看到一團用紅綢紮成的花球,越過花球繼續看過去,紅綢的另一頭牽着的正是剛才那個女子。
紅綢好像鋼筋鎖鏈一樣,無論鄭淵如何掙紮都不能撼動半分。
女子的樣子依舊很美,但在鄭淵此刻看來,這種美讓他有種全身的汗毛都叫喧着救命的沖動,紅綢突然變得越來越短,他和女子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最後眼看着他就要跟女子近距離面對面了,鄭淵終于忍不住張嘴無聲的吶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喂……喂……大喜子。”初九看着鄭淵一個人發神經病似的閉着眼睛張牙舞爪的亂揮,喊了幾聲都不見他有反應,只好擡腿送了他一腳。
被初九一腳踹倒摔在地上的鄭淵,猛的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看着周圍熟悉的一切,後怕的擦了擦自己身上的冷汗。
“你傻啦?喊你半天沒反應。”初九看着鄭淵坐在地上傻愣愣的擦着汗發呆,問道。
“初九,初九,看到你太好了剛剛我做了個夢,吓死我了。”鄭淵循聲轉過頭看到初九,激動的就差沖上去給她一個死死的擁抱了。
“大白天做夢還吓死?你見鬼啦?”初九問。
鄭淵連忙點頭,腦袋點的跟搗蒜泥似的。
初九忍不住切了一聲,說:“我還第一次聽說有人大白天做夢見鬼的,你完蛋了。”
“怎麽樣?很嚴重嗎?我是不是被鬼盯上了?”一聽初九這話,然後又回想了一下剛才夢裏看到的情景,鄭淵急忙追問道。如果鄭淵此時夠冷靜的話,就很容易發現初九強忍着笑的奇怪表情。
“真的很嚴重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你夢到的那個鬼要拉你陪葬了。”初九強忍着笑,硬裝着一臉正經的說,險些憋出內傷。
“啊?”鄭淵一聽,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初九忍不住了,突然爆出一串大笑聲。
鄭淵聽到笑聲,重新看向初九,只見初九已經樂的抱着肚子笑個不停,只能靠着牆來支撐體重了。
“初九!你騙我!”
後知後覺的鄭淵,這才反應過來,他被初九耍了,氣不打一處來,但又拿初九沒辦法,只好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躺回躺椅裏,翻個身生起了悶氣。
“哎,大喜子,生氣啦?開玩笑的,白天陽光正烈是陽氣最足的時候,你是不可能見鬼的,如果真的夢到什麽也只是做夢,不用擔心的。”見鄭淵鬧脾氣了,初九這才稍微收斂了一下,解釋道。
可是,鄭淵一點都不買賬,依舊不理初九,自個兒生着氣。
這個初九,他吓都快吓死了,她居然還拿這個開他玩笑,真是太可惡了。
鄭淵深知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所以只能忍了,誰讓初九是個女的呢?算她逃過一劫,初九要是個男的他一定要狠狠的把她吊起來揍一頓!
初九這才發現,原來男生鬧別扭也不是那麽好哄的啊,最後在她說不要那一個月的奶茶了,鄭淵這才肯原諒她。
想想就好憋屈,到嘴邊的肉就這麽飛了,早知道就不開鄭淵玩笑了,她現在真的很想後悔,來不來得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