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早上, 汪畔醒來時候, 南燕子和沈蔚已經不知去了哪。汪畔接過林西楚泡好的泡面, 吸溜了一口後道,“他們兩個人呢?”

現在的玩家都魔怔了, 丢棺材的殺人,沒丢棺材的就到處找地方躲避,兩方遇上, 就是一頓掙紮。為了不遇上那些已經瘋了的玩家, 汪畔幾人這幾天一直守在自己的根據地中, 鮮少單獨出去, 即使是出去,也是等人齊了再一塊離開的。

林西楚探頭往汪畔拿着的叉子上咬了一口香腸, 而後道, “去看熱鬧了。”

看熱鬧?

感受到了汪畔的疑惑, 林西楚但笑不語,模樣神神秘秘的。

南燕子和沈蔚半小時後便回到了他們身邊, 汪畔便順勢把剛才問林西楚的問題重新問了一遍。沈蔚一聽,笑得狡詐道, “秦廣深太慘了。”

怎麽?事情還和秦廣深有關系?

沈蔚掏了張椅子坐在他們附近,翹着二郎腿道, “現在玩家團體不是四分五裂,這幾天大家都在分刮食物嗎?雖然食材每天游戲都會送過來,可是誰知道哪天游戲抽風了就不給送了不是?大家都拿了些即食性食物才安心。秦廣深的隊伍分刮食物時不是拿了大頭嗎,兩大包的東西, 可惜你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嗎?”

“他們的食物全不見了,就連今早游戲刷新的食材都沒有了。他們懷疑是被誰偷了,先是抓着離他們最近的玩家大鬧了一場,接着就回去內讧了,現在大家都在埋怨秦廣深,因為食物是按照他的要求藏起來的。秦廣深現在一個頭兩個大,他們今天都得餓着,自己沒食物不說,之前和其他玩家關系就不怎麽好,而且現在玩家什麽情況,更不可能借他們食物。剛才我和南燕子偷偷過去看了一會,秦廣深好像都被他們隊伍裏的人排擠了。”

汪畔聽後微微挑了挑眉,眼神時不時地飄到了林西楚的身上去。林西楚整個人都很淡然,在汪畔望過來的時候只是給了她一個極為平靜的眼神。

秦廣深這人聰明是聰明,但是心腸子不怎麽好。以前大家各取所需所以組了隊伍,可是現在發現自己的隊員幫不上自己反而拖了後腿,不管你是隊長還是誰,隊員都産生怨言。況且還是在現在這種自己能不能活着下去,全體玩家随時能反水,玩家與玩家毫無信任,哪天就被最親近的人殺死的狀況下,雖然只是丢了食物這麽一件事,但是足以分化秦廣深整個團體,也能讓秦廣深自動成為這些隊員心裏的千古罪人。

等沈蔚和南燕子離開後,汪畔湊近了林西楚與他耳語道,“你幹的?”

林西楚伸手抱住了汪畔的腰,把腦袋往汪畔脖子上一擱,慢慢地蹭弄着,“寶貝兒,我是不是應該有什麽獎勵?”

不反駁就是承認了,汪畔低頭瞧着死不要臉的人,不過腦子一轉汪畔就想明白林西楚會去找秦廣深麻煩的原因了,所以說到底是在給自己報仇?

之前秦廣深推汪畔那一下汪畔還牢牢記在了心上,還有之前副本的事情,秦廣深現在整個人已經被汪畔拉入了黑名單裏。只是汪畔一直沒找到機會對付秦廣深,想着讓秦廣深逍遙幾天之後在找他算賬,倒是沒想到自己還沒動手,身邊就有人幫自己動手了。

被人疼,有人幫忙的感覺……實在太美妙!

汪畔忽然道,“今天送來的食材有面粉,我們弄面吃!”

林西楚笑了,“行了。”

如果外人在,心靈一定會受到嚴重的傷害。這不是游戲世界嗎?為什麽你們還能這麽優哉游哉的打算自己揉面做面條???

晚上沈蔚和南燕子蹭了一頓面條後,四人便回到了自己的棺材去。只是今晚有哪裏不太一樣,躺在棺材裏,汪畔甚至還能聽到玩家各種的尖叫聲。這些尖叫聲起起伏伏的,屢屢不斷,汪畔躺不住了,悄悄地掀開了棺蓋往外瞄了過去。

這次沒有見到白衣女鬼,棺材四周靜悄悄的。汪畔從棺材裏面走了出來,來到了窗戶邊上,然後便看到了街對面遠處閃爍起來的星火,随着星火的閃爍,還能看到兩道影子在裏面扭打着,而那一聲聲的尖叫聲,撞擊聲都是從那裏面傳出來的。

這場糾纏最後以一人箍住另一個人的脖子為結束。汪畔心神沉了沉,看着那殺了人的玩家丢掉屍體後就跑到了棺材裏面去,心情難以言喻。

今晚出乎意料,送葬隊沒有出現,這是他們這幾天以來最平和的一個晚上。不過雖然沒有白衣女鬼,但是每個人的心情卻沒好到哪裏去。

女鬼不來,反而讓人心底的恐懼更深了。

死亡搖一搖又在打什麽主意?

之後的三天,白衣女鬼和送葬隊都沒有出現。第三天早上,有玩家發現游戲送來的食物少了一半,他們之前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要發生了。

有些人慶幸自己囤了許多即食性食物,有些囤食物少的已經開始悔恨,還有一些思想則是放得久遠很多。游戲送來的食物遲早有一天會斷的,沒有游戲給的新鮮食物,他們即使囤了再多的即食性食物,也有吃完的一天。當所有食物都吃完了後……會怎麽樣?

現在不僅為了争搶棺材而殺人,有些人甚至為了之後的食物給與人起了争執。就連一個團隊的人,關系再好也在逐漸受到了影響,慢慢分裂着。

尤其是這一變化,讓秦廣深在隊伍裏的地位更是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他們的即食性食物已經被偷,其他玩家也不肯勻一些食物給他們,他們那天挨餓了一天,第二天就吃上了游戲送來的新鮮食物,怨言有歸有,但是大都壓在了心底。可是現在新鮮食物變化這一着出現後,埋在心底的怨言還有恐懼立刻讓這些隊員爆發了不滿,秦廣深已經成了千古罪人,在隊裏地位一落千丈,這幾天日子并不怎麽好過。

等一個星期後,游戲送的食物徹底暫停了後,秦廣深甚至被自己的隊員打了!

汪畔聽到秦廣深被打,就跟着林西楚去圍觀了這出好戲。打秦廣深的是他們隊伍裏的一個男人,那男人的身形一看就是練過的,秦廣深雖然也會打架,但是在體型上就遜色了不少,扛了沒兩招,臉上就挂了彩,被按着打了。

至于他們隊伍裏的其他人,都袖手旁觀地立在了一邊靜靜地看着這一場的鬧劇,并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甚至裏面有個女生,一臉的嘲諷,似乎對于秦廣深被打還有些樂見其成。而跟汪畔他們一樣被吸引過來圍觀的其餘玩家,也頗為冷漠地站在了外圍,對着秦廣深指指點點的。

秦廣深自覺丢臉,臉上一會青一會白,配上他挂了彩的地方,五官猙獰得有些吓人。

汪畔忽然覺得秦廣深真可憐,做了那麽多事,到頭來啥都沒撈到還得罪了自己的隊友。沒有隊友的幫助,他一個人如何在這一關活下去?汪畔可是記得的,秦廣深還有副棺材在,而沒有棺材的人,今天又出現了。看看現在,那些沒棺材的玩家望着被打的秦廣深眼睛都發亮得可怕。

這一架後,秦廣深并沒有和隊員徹底散夥。汪畔倒是能猜到原因,秦廣深雖然在團隊裏不再得寵,可是他想盡辦法留在團隊裏還是非常聰明的做法。只要給人一種他還在團隊內的錯覺,別的玩家動他之前都會考量一下,這可比單打獨鬥得利許多。如果秦廣深只有一個人,那麽多少人都想在他身上踩一腳,為了活命,最後被團隊的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又如何?

只是出乎汪畔和秦廣深的預料,他們玩家中并不缺瘋子。

有些玩家沒棺材的人見秦廣深回了團隊多少有些避諱,沒有貿然上前行動,而是去尋找了其他落單的人。但是有些玩家卻沒想那麽多,秦廣深回到團隊裏又怎麽樣?他們已經無路可走了,什麽都得去碰一下,他們不認為秦廣深回到團隊,他的團隊就能保住。

所以當秦廣深被打第二天,汪畔看到對方的屍體時,心裏感到意外之餘有覺得有些理所當然。秦廣深死了,這中間汪畔都還沒來及進去加點火,他就死了。汪畔只能感嘆一聲,秦廣深惡事做太多,現在報應來了。

殺死秦廣深的人在第三天則被其他人殺死了,這種你殺我,他殺你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當玩家只剩最後七人的時候,這種情況更是達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剩餘的七個人中,其中四人是一隊的,也就是汪畔四人,而剩下三人原本都是散人,他們的隊員已經全死了,現在只剩下他們一個。汪畔四人是他們見過的最團結的隊伍,也是到了第九關這麽久,唯一還沒有因為各種原因而散掉的團隊,因此,三個散人對他們這一團隊都很避諱,不知不覺,這三個人在汪畔看不到的地方形成了新的團隊,和汪畔四人獨占了棺材村的兩端,看起來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但是汪畔知道,井水不犯河水是不可能的。棺材數量依然在每天減少,他們雙方如果想要活命,遲早要到對方的地盤上去。

看着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汪畔四人吃過晚飯後都聚在了一起商量起了接下來的計劃。

汪畔道,“今天只有六副棺材,我們走運點,消失的棺材刷在了他們那邊。那邊現在應該有些自顧不暇,但是我們也不能疏忽大意。他們那裏只有兩副棺材,要麽內部解決,要麽……就找上我們。今天大家最好一塊行動,避免落單被襲擊了。”

林西楚道,“現在棺材的消失我們幾率占了一半,今天他們那邊沒了棺材,明天很可能就是我們這邊。即使我們能夠到旁邊去搶奪,但是那邊現在也僅剩了兩副棺材。這麽下去,我們只有兩次搶奪機會,也就是說,再過幾天,等搶奪機會都用完了的話,競争就會出現我們四個人之間。”

他們四個人都活着,沒有産生分歧似乎很幸運,但是往後一點想,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意思上的不走運?

當棺材村的棺材數只剩下四副是還好,但是如果只有三副,甚至更少的時候,他們該怎麽辦?

不能等到那個時候在來思考這個問題,未雨綢缪總聽過吧,現在他們就是在未雨綢缪。讓汪畔殺死林西楚,或者讓汪畔殺死他們任一個人,都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沈蔚道,“其實說到底,還是得找出離開死亡搖一搖的方法。”

只是現在沒了倒計時,第一種方法就被pass掉了。

第二種完成任務,NPC都見不到,談什麽任務?也可以pass掉了。

而第三種殺死boss,這還能考慮一下,只是boss是哪個他們暫時還毫無頭緒。把目光定在送葬隊的話,不說boss就在裏面,就說白衣百鬼那麽多,他們也靠近不過去。而且第一夜的時候,他們都領教過了那些白衣女鬼的實力,即使他們四個人聯手一起,也拼不過。

汪畔四人覺得幕後boss很可能是送葬隊轎子內的那個,只是這麽多天下來,別說靠近,他們連轎子內的人的臉都看不到。是人是鬼他們都還下不了結論。

南燕子道,“富貴險中求,與其把目光放在那些棺材上,我覺得更應該從那些白衣女鬼身上下手。”

汪畔點頭,“你說得對。”

林西楚道,“既然這樣,今晚我們便會會那些白衣女鬼。”

沈蔚沒有意見,這件事算是暫時定了下來。黃昏的時候,汪畔發現在他們的屋子外面,一直有三道人影在晃悠着。汪畔靠在窗邊看去,很快便發現那三道人影便是一直留守在村子另一端的三名玩家。

看對方的意思,似乎有些做不住了,想把手往他們這邊伸過來?

也對,他們本來就只有三個人,再殺死其中一個就只剩兩個,人數上只會和汪畔四人越拉越大。如果不想自己的人數變少,只能把目标轉移到汪畔他們這邊來。對方雖然人數只有三個,但是他們三個都是男人,除了在人數上不利外,其實本質上他們更占優勢,誰叫汪畔四人裏,只有兩個男生,汪畔和南燕子都是女生。女生先天在力量上來說便鬥不過男生,這麽一算,汪畔其實他們占不到什麽優勢。

對方大概就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想來碰碰瓷。

他們三個在外圍游蕩了許久,大約是等一個很好地攻擊時機。汪畔招呼了其他人過來,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指了指窗外面。沈蔚抱着打趣的目光瞥向了外面道,“你們說他們能忍多久?”

南燕子望了一眼天空道,“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就天黑了。”

沈蔚擺了擺手指,“天黑怎麽了,天黑後到淩晨,可還有四五個小時,他們可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部署部署。”

汪畔鄙視了一眼沈蔚,還部署,外面的人怎麽看都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林西楚看着已經打算往這邊來的人,拿起了自己的武器道,“準備迎接一下我們的客人。”

那三個人大約是已經做好了決定,紛紛從三個角落朝着汪畔他們呆的建築物走來,每個人手中都拿着手臂那麽長的鋼管。這種鋼管汪畔之前見過,別看它好像很細的樣子,甩起來砸到身上能直接把人的骨頭都瞌碎了。而且鋼管的頭是尖的,一個不小心被鋼管刺到,能直接捅穿人的身體。

汪畔四人現在身上沒有槍,也沒有他們手裏的那種鋼管,有的只有幾把刀,誰贏誰輸還很難說。

三個玩家先是攻擊了大門,砸破了大門後,在汪畔等人的預料中,他們的首要目标就對上了汪畔和南燕子兩個看起來極為“弱勢”的女人身上。原本是一個對着汪畔,兩個對着南燕子,不過他們見啃不下汪畔和南燕子這塊硬骨頭,交流了下眼神,那個對付汪畔的人瞬間就換了目标,跑去對付了南燕子。

南燕子應付得還算可以,林西楚和沈蔚一直在幫他。這麽一番打鬥過後,三個玩家灰溜溜的走了,這次攻擊他們不僅沒殺到人,還把自己折了進去,三人身上都是一身的傷。那晚他們是怎麽解決自己棺材問題的,汪畔不清楚。

午夜的到來,白衣女鬼的出現,已經拉走了汪畔四人許多的注意力。

同樣的出場,同樣的葬樂。汪畔四人蹲守在窗邊,小心地探視着外面。在那些白衣女鬼散開尋找活人的時候,汪畔四人立刻也跟着分散了開來,兩人在外面開路,兩人則直沖送葬隊中間的轎子而去。

只是當他們好不容易來到那轎子前時,掀開簾子的汪畔卻發現,之前坐在裏面的白衣人不見了!轎子是空的!

與此同時,汪畔四人已經被白衣女鬼圍住,每只鬼怪臉上都露出了垂涎的表情,嘶嘶舔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

在他們全部擁上來的瞬間,林西楚擡手就把轎子給掀翻了出去。趁着混亂,他喊了一聲快走,拉着汪畔就竄出了鬼群。白衣女鬼們都知道汪畔如果進了棺材,他們就奈何不了他們,所以在他們跑了後,立刻就追了上去,不斷地在後面嘶叫着,攻擊着,破壞着,就是不讓汪畔等人前行。

汪畔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傷,和這些鬼怪硬碰硬顯然行不通。好不容易躲進了棺材裏面,還能感受到棺材外面帶來的沖撞。等白衣女鬼離開,天也亮了後,汪畔表情古怪地走到了林西楚他們身邊。

汪畔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昨天夜晚那些鬼怪可以攻擊棺材了。”

昨晚之前,那些白衣女鬼根本碰都碰不了這些棺材,每次都只能在外面嘶叫着。但是昨天晚上,棺材被沖撞得左搖右擺的感覺騙不了人。那些白衣女鬼現在是真的能觸碰他們的棺材了,這代表什麽?!這個發現令在場的所有人感覺都不好了。

随着時間的流逝,不僅棺材的數量會消失,更重要的是,那些鬼怪的力量也在不斷地增大着。給他們做保護傘的棺材現在卻告訴他們,總有一天,這頂保護傘将不再起任何的作用,這簡直就像是在逼玩家往死路去。

棺材不僅會消失,哪天鬼怪還能破壞棺材,這是不是告訴他們,他們玩家唯一能走的路是殺死那些鬼怪?

那些鬼怪沒有二十只,也有十只八只,而汪畔他們只有四個人,怎麽鬥得過這麽多的鬼怪?

随之而來的壞消息是,他們七位玩家又少了一名。那個棺材消失的玩家搶奪不到別的玩家的棺材,在昨夜已經被白衣女鬼殺害。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是,新的一天,剩下的六副棺材還在,沒有玩家的棺材消失了。今天可以不用擔心誰死誰亡。只是等夜晚到來後,汪畔他們卻是怎麽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們的論斷都得到了證實。新的一晚,白衣女鬼的力量又增大了,并且他們攻擊棺材的力氣也越來越大,躺在棺材裏的人仿佛要被整個人震出去一般,而且棺材發出來的聲音也明顯在告訴所有人,它已經撐不了幾天了。

第二日,依然沒有棺材消失。

這下,另外兩名玩家真的要哭了。這怎麽玩,還不如讓棺材消失更好,他們寧願棺材消失,自己打自己人,也不想和鬼怪們臉碰臉啊。

棺材不消失,這代表什麽?代表着白衣女鬼們的力量又增加了,他們的棺材承受能力又降低,總結一句就是,他們和白衣女鬼臉碰臉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這什麽魔鬼游戲,還讓不讓玩家活了?!

汪畔的心情其實和另外兩名玩家差不多,這個玩法怎麽玩?他們是草嗎?連一點長大的機會都不給?如果死亡搖一搖可以回答汪畔的問題,一定會告訴她,之前給她那麽長的時間不是時間嗎?

不管怎麽說,現在形勢越來越艱巨,玩家生存問題面臨了極大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