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出定後,起身拾了些松枝。

将磁罐子拿到池邊取些水,煮些山藥黃精之類。

各吃了兩碗,就安歇了。

次日,

依然如此,并無米糧。

渴了則煎柏葉為茶。

劉大鵬雖不得大飽,卻也免于饑。

過了幾天,

老僧說道:

我絕粒已久,恐你這山糧吃不慣,我下山去化些米糧來與你吃吧!這裏還有三四天山糧在此,你可自己煮食。

又取岀件布衫與他穿。

然後,

他便背上棕團攜杖岀門去,又吩咐道:

夜間千萬不可出來啊!山上狼虎甚多。

說畢,

行走如飛而去。

看看天晚,

只見月明如晝。

也不知今夕何夕,看那月輪時已是上弦的時候。

依着老僧之言,也不敢岀去,便把蒲團攔好門去睡了。

連日天氣晴暖,

日間到樹下閑步。

見池邊菊花大放,嘆道:

我是七月初離涿州的,如今菊花到大放了,想已是九月了。

正是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且喜天氣晴暖,坐在池邊濯足一回。

又想着下去洗個澡,又不知水有多深,忽感覺腳下踏着塊石頭,便知水淺。

便緩緩将身子探了下去,坐在石上,洗了半天,覺得渾身爽快,膿血俱盡。

到晚來,月光掩映。

只見那松影罩在池內,猶如萬條虬龍相戲一樣。

忍不住就走到池邊玩月。

忽聽得樹下嗖嗖的響。

回頭看時,只見兩個小東西從樹上下來,見人便鑽入樹下去了。

劉大鵬只認為是松鼠,也不在心,只待到月色轉西,方進屋去睡了。

到次晚,

見月光已圓。

又走到樹邊看月,又聽得響。

他便躲在樹後黑暗處偷看,只見兩個小狗兒樣東西正從樹根下出來,爬上樹去。

少頃,

又爬下來到池中洗浴,翻波灌浪的戲了一會,方才來蹲在樹邊看月。

劉大鵬也不驚動它兩個,等到月色沉西,才見鑽入樹下。

劉大鵬想道:

這裏又無人家,那裏來得小狗兒呢?想是狐兔之類,在這樹下為穴,也未可知,我已久不吃血食了,想個法,咋個将它兩個弄住,倒可得一飽餐。

回去睡下,又思量了半夜,還是沒有想岀要捉住這兩東西的好法子來。

早起來,

便到松樹下來找尋。

只見正東上一條樹根拱在上面,根旁有個小孔,就只有鼠穴大,又看了它們岀入的腳跡,回來想了一會,就想出了個法子。

遂将身上圍的布解下來,見壁上有現成補衲衣的針線,拿來縫起個口袋,又做上一條口繩,将屋上敗棕取下些來,長長的搓了條繩,弄好。

到晚間将口袋放在樹邊洞口,用軟枝子虛虛的那麽撐起,将口繩一頭扣死在樹根上,一頭遠遠的帶在自已手裏拉扯着,取兩塊鵝卵石在手,閃在樹後。

等到交亥子之時,

那兩東西依然又出來了,竟到池邊去戲水。

劉大鵬遂将口袋移放在洞上,待兩東西洗畢,正蹲在樹下望月。

劉大鵬就撿起顆石子掠去,一聲吆喝,便把那兩個東西驚的慌忙往洞裏奔。

忽覺得布袋撞動。

劉大鵬忙将手中繩子一收,上前去看時,只見一個在內蹦亂跳。

便将繩子解下,将口袋提回,只聽得呦呦有聲,有無燈火,黑燈瞎火的只得将繩子紮住口挂在壁上。

睡過了一覺,醒來已不見聲響。

忙起來摸時,卻還在裏邊,只是不動了。

到天明時,

解開一看,原來是條金絲哈巴狗兒樣的東西,細毛紅眼,直挺挺的硬了,皮色就如樹皮一樣,又無刀割,只得敲了塊尖石割開來,并無血,雪白的就如山藥般。

劉大鵬驚疑道:

這到底是個啥子東西哦?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且留着等師父回來看看是個啥子東西再說吧!

想罷,

仍舊挂在壁上。

又過了兩天,

也不見師父回來,山糧已盡。

劉大鵬餓的受不了,想道:

不若幹脆煮了這東西充饑,管他好吃不好吃哩!

便拿磁罐到池邊取了些水,放它在裏面。

誰知這罐子小,放不下去,就只得換了個瓦盆子,取了三塊石頭支起,拾些松枝松皮燒起來。

煮了半天才軟了,取起将皮剝去,聞見異樣清香。

又換了水煮,直煮到晚上才極爛的,然後,盡量吃了一飽,香甜無比。

又煎了些柏葉茶吃了睡下。

到半夜時,

劉大鵬感覺渾身作癢。

到五更時,

岀了一身臭汗,身體生粘不得。

等到天明起來,

把瓦盆煎起水來,渾身上下一洗,才覺快活。

到日中時,

身上的瘟瘡疠疹都結了疤了,腹中足足飽了三四天,也不餓也不渴,瘡疤都落盡了,一身皮肉都變得雪白的,比以前更鮮潤些。

連他自己也驚訝不解,身體壯健,感覺更甚于前。

自己又去找尋了些黃精山藥來吃。

又過了兩天,

才見老僧背了米回來,見了劉大鵬,問道:

你身上的疠瘡咋個好得這般快呢?這幾天你吃了啥子東西哩?

劉大鵬說道:

我自己去找尋了些山糧充饑。

老僧說道:

我本是說好三四天就回來的,因為挂念着你這一身的瘟瘡,就去找尋采取了一些藥草,所以就回來遲了,沒想到,你這一身瘡便就好了,你到底是吃了些啥子東西才好的這麽快的哦?

劉大鵬不敢隐瞞,就只得将前事經過說了一遍。

老僧聽後跌腳嘆息道:

罷了,可惜!可惜!我守了這兩個東西三十餘年,想不到就被你所有了,真是可惜大材小用了!

劉大鵬說道:

師父,那兩個東西到底是啥子東西嘛?

老僧也不回答,只是嘆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