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
劉大鵬同胡平兒便搬到吳二寶家來住。
次日,
胡平兒遂辭了回去。
劉大鵬送到城外,臨別時囑咐胡平兒說道:
你嫂子如若到寶抵去了,你務必給我來個信,我同你去耍耍些時日,若沒有去,你也寄個信來與我,千萬記着,我在此專等哩!
胡平兒答應去了。
劉大鵬終日望信,總不見來。
又過了有半個月,
東院徐家老媽兒拿着了賠償銀兩,特備了酒席來請劉大鵬與吳二寶酬勞。
二人遂叫了牲口到東院去。
徐家老媽兒同徐素香出來迎接。
廳上擺了三席,旁邊一席。
吃過茶,戲子進來。
吳二寶說道:
你費這麽多事幹啥子嘛?一桌子坐坐就行了嘛!
徐素香說道:
前天動勞了二位爺,也沒有啥子好孝敬的,今天新來了個妹子,會做戲,特請二位爺來賞鑒賞鑒。
劉大鵬說道:
恭喜!
吳二寶說道:
還請了何客?
徐家老媽兒說道:
還有一位相公,是徐素香新相識的一個山東人。
遂叫丫頭去請來相公。
少頃,
這位客人岀來相見,其人生得魁梧長大,姓胡名大橋。
徐家老媽兒舉杯安席,三人謙讓。
徐素香說道:
胡相公雖是遠客,卻在此下榻,本來今天之設,原為二位爺的。
大家互謙了半天,才各自落座。
劉大鵬首席,胡大橋坐了二席,吳二寶是三席,徐素香同老媽兒一席,在旁相陪。
吃過湯,戲子開始上來請點戲。
劉大鵬點了本《雙烈記》,乃是韓蕲王與梁夫人的故事。
那新來的姊妹扮得是正旦,果然音律超群,姿容絕世。
那女子就十六七歲,乃吳下人,是老媽兒用銀子四百兩買來的。
唱至半本時停住了戲,上來送酒。
劉大鵬問她多大年齡,叫什麽姓名。
那女子說道:
我今年十七歲了,名叫馮素英。
劉大鵬便調了調她,她便故作羞态。
徐素香見劉大鵬被她引動了十分愛惜,便在旁撮合,遂允許馮素英去合攏□□。
戲完了,大家又坐了一會才散。
次日,
劉大鵬取了五十兩銀子,四匹尺頭,送到東院中。
老媽兒又備了酒席,吳二寶推說有事不去了,就是劉大鵬與胡大橋二人。
晚間花攢錦簇的飲酒行樂。
劉大鵬對馮素英着意溫存。
誰知這馮素英已經是合攏□□過二次的女人了,衆人将劉大鵬灌醉後,送入羅帏,那女子遂半推半就的,故裝岀處女的腔調來,香羅帕盡浸了些雞冠血,劉大鵬是醉了的人,那裏覺得。
正是朝朝寒食,夜夜元宵。
那胡大橋也是個直爽人,二人甚相投緣。
兩人摟抱着美人昏迷住了,終日便不出院門。
後來,劉大鵬幹脆把行李也帶過來在東院住下了。
一天,
正與胡大橋鬥牌。
只見一個小厮拿了封書信和一張名帖進來說道:
這是尚寶王爺的書信。
胡大橋見了帖子,上寫着:
眷生王三成拜拆。
打開書信看時,原來是薦了個修煉的人與他。
那王三成乃內閣王家國的兒子,與胡大橋同鄉。
因胡大橋平日好談元說性之事,故王三成與他薦了一位修道之人。
胡大橋說道:
請進來吧!
小厮便出去領了一個道士進來。
那羽士進來,胡大橋忙下階相接,敘禮坐下。
胡大橋問:
請教先生仙鄉法號?
道士說道:
小道姓葛賤字太虛,久在終南山修煉,不理人事,承張王二公屢招出山,昨天在兵科張府遇得王公子,因他老相公偶染微病,相邀同來授些補損之道,久仰老丈尚元,特來奉谒。
胡大橋說道:
在下平生也至愛元理,恨未遇明師,始終處于面牆狀态,今得老師下降指迷,幸事幸事,不棄愚蒙,敢求大教!
那道士原本是個說謊捏空的江湖人士,只見他張眉鋪眼,做出那有道的樣子來,胡大橋平日就喜歡這等人,況且又是王公子薦來的,更覺得十分恭敬。
問道:
一口便飯一談,請教先生是吃葷還是吃素?
葛太虛說道:
這倒不論,葷素随緣而已!
胡大橋便叫小厮去買些新鮮肴馔,在後面巷裏烹起好茶,又邀他到後面,與劉大鵬等見過禮坐下。
胡大橋便請教葛太虛,太虛說道:
小道所煉者,都是乘鸾跨鶴之事,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之道,這不同于旁門小道,特易之術!
胡大橋說道:
是!是!乘鸾跨鶴乃先生之大道,我等愚蒙,安能企仰,只求一保身健體補益之方,足矣!
太虛說道:
要求補益,何用他求,看!看到沒有?就在眼前便是良方,請聽小道說來!
那葛太虛見他在妓館中,必是個好色的,遂故意說了一段采戰的言詞掀動他:
人生壽夭因貪欲,聽我從頭說補益。
要補益,先鎖心,牢拴意馬養心田。
若還不固貞元氣,氣散形枯命不堅。
保性命,要堅精,堅精之法不易尋。
幾句話就讓那胡大橋十分稱贊。
吃過飯又坐下閑談。
談着擺着聊着吹着,就說及外丹爐火之事。
葛太虛說道:
這雖是旁門小道,卻也非同容易。
劉大鵬說道:
如若不吝教,望指示一二?
太虛說道:
二公請靜坐,聽我道來!金丹之理真元妙,也要功夫同大造,神仙借此積陰功,颠倒五行成至要,得真铨,卻交火裏種金蓮,坎從離裏求真汞,木向金中乞善緣。桃結子,亥子交時真汞死。鑽中玉露長萌芽,萬顆明珠生釜底,發光華,陽精聚處長金花,三五二八陰魂盡,牽轉牛兒到故家,到故家,須把捉,莫使心猿空發作,無明一點起昆侖。頃刻丹田盡鎖灼。要存神,黃婆運水鮮氛塵,靈明打疊如珠走,大地乾坤總是春。真可樂,龍虎皆馴成大藥,丹成九轉得元功,黃白從心歸掌握。
劉大鵬說道:
先生元談至理,我輩凡人一時不解,雖聽得迷迷矇矇,一懂二不懂的感覺,卻也深感玄機深奧,先生何不起身一試顯身手,以開愚蒙?
太虛說道:
這都是些木雕泥塑的小術,我這有金丹,可以起死回生,要點化何難?取火來!
兩姊妹一聽見說可以點化岀銀子來,驚奇的都要看。
連忙叫丫頭煽火,将大銅爐架起。
這時,葛太虛起身要洗手,丫頭忙捧了水來,只見送來一個小小白銅盆。
太虛說道:
這盆有多重?
老媽兒說道:
好像有二斤重吧!
太虛遂就将其碎碎剪開,将一個瓦罐用鹽泥封固了,放在火中,将銅片慢慢放在罐內大火熔化,又從葫蘆內傾岀幾丸紅藥,丢在裏面,忽然一陣黑煙上來,四周人都閉了眼站開。
少刻,
煙盡,
将罐子取出傾在地下,取火并用灰鋪上。
過了一刻取起,卻是一個大餅子。
仔細一看,果然是一錠松細絲銀子,衆人皆大喜。
遂把他當活神仙奉承。
葛太虛洗了手,上席飲酒,酒量甚大,也開始會調笑頑耍起來。
劉大鵬說道:
先生既有此神術,何不濟救貧人?
太虛說道:
濟人原本就是仙家的本意,卻也要有緣,那人要有大福才受得起!
胡大橋說道:
小子有緣得遇先生,意欲拜為門下!
太虛說道:
也不需如此,我看二公都是有大福之人,如若有些本錢,可為二公做一爐。
劉大鵬說道:
可要選擇個地方?
太虛說道:
如若二公要學,非要到深山中去不可,如若單是點化金銀,便在此也不妨!
劉大鵬和胡大橋聽了大喜。
席散之後,
兩人趁夜間人靜,開箱子取出一大盤一大盤的銀子來,交付與葛太虛,讓他燒煉。
兩人遂各自去睡覺了。
正睡熟時,
忽聽得劈劈啪啪之聲。
丫頭起來喊道:
不好了,那裏起火了!
劉大鵬和胡大橋慌忙起來。
胡大橋說道:
這火勢是在後面!
二人忙來到園中,只見烈烈烘烘的燒了起來。
衆人忙上去撲滅,再去找尋葛太虛時,早已不知去向了。
再看丹爐已倒在一旁,母銀都不見了。
二人大驚,跌足叫苦。
正在喧嚷,
已見東廠緝事的人沖了進來,不容多說,遂将東院徐家一夥人索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