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從屋裏走出來,和餘生正面站着,餘生拖住已經吓得快成一坨廢人的修小鹿問老人:“二哥,這是我的人,你不能亂動吧?”

老人看着餘生,口氣平靜:“她是你的人,那剛剛對面山頭被抓起來的一百多號三只蝙蝠的兄弟是不是你的人!”

“是!”

“你帶去玉壺別墅的這個人,把玉壺別墅連鍋端了,害死了無數的兄弟,我和大哥苦心經營了玉壺別墅這麽多年啊,30年的苦心一夜間全沒了,你到底是那頭的人?”

餘生慚愧的低下頭:“我錯了,我不該輕信他們倆。”

老人點頭:“三弟啊,認錯是對的,但認錯沒有用,你低頭認錯也挽回不了我們今天晚上的損失,今天晚上我不殺她,明天一早我拿什麽臉去見死在亂槍下的那些兄弟的親屬?有仇必報有冤必申,咱們三只蝙蝠向來一報還一報,你難道要壞這個規矩?”

“如果我們殺了她,只能告慰已經死了的兄弟,可如果留着她做人質,将來可以拿她換被抓反恐作戰部抓走的兄弟,二哥,做事情要看長遠啊。”

“放屁!你見反恐作戰部什麽時候跟恐怖分子談判過?少拿這套來唬我。”

餘生回頭看了一眼修小鹿,艱難的跪了下去:“二哥,我這輩子除了天地和養父餘叔外,從沒跪過誰,求你饒她一命,今天晚上的損失,我一定加倍賺回來。”

老人看着跪在地上的餘生,嘆了口氣:“三弟,你這是讓我施平秋裏外不是人啊。”

餘生磕了個頭:“二哥,我求你饒了她,她只是個程序員,她什麽都不懂。”

三個人正在院子裏僵持,從大廳後頭又出來一個老人,老人帶着面具,手裏還牽了個小孩兒,小孩兒長得虎頭虎腦的,很有精神。

修小鹿當即認出來那個小孩兒是錢很多:“多多!”

多多嗖的躲到老人後面兒,惡狠狠的看着修小鹿:“爺爺,殺了她,抓走趙虎叔的人裏面就有她!她是個壞女人!”

老人摸摸錢很多的頭,看着餘生:“三弟,地上又硬有冷,你腰上還帶着傷,不能久跪,起來說話,二弟你也是,一家人見什麽外?三弟還年輕,犯錯也難免,他又不是故意的。”

餘生擡起頭:“大哥,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犯這種錯誤了,求你饒了小鹿一命,我保證下次再也不犯這種錯誤。”

修小鹿盯着新來的老人的布鞋,看來這就是三只蝙蝠的大堂主了,只是為什麽這堂主的聲音有些耳熟呢?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大堂主把餘生扶起來:“小鹿姑娘我可以放過她,但我是有條件的。”

“大哥請講。”

大堂主沖錢很多笑了笑:“多多,你去後邊兒把爺爺的煙袋鍋子拿來好不好?”

“好!”

錢很多飛快的跑去廳堂後邊兒,大堂主和二堂主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血債血償,小鹿姑娘要生就得有其他人必須要死。”

餘生決然的點頭:“大哥二哥盡管說想要誰的人頭,餘生一定辦到。”

修小鹿一聽見餘生要為了自己殺人,急忙拉住他:“六哥你不要!如果你為了我殺人,我寧願去死,只要你手上沾了血,你就永遠回不了特勤組了,你不能!”

餘生無所謂的看了一眼小鹿:“我是三只蝙蝠的人是公主的人,不是特勤組的人,你搞錯了,而且我手上早就沾滿了血,華衣是我殺的,歐部長一家也是我殺的,我從來也沒想過要回特勤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餘生再次看向大堂主和二堂主:“大哥二哥,你們點人頭吧。”

大堂主看看施平秋:“老二你說吧。”

施平秋看了一眼廳堂正要開口,這時錢很多攥着煙袋鍋子從後廳出來:“爺爺,爺爺,你的煙袋鍋子。”

大堂主接過煙袋,看了一眼餘生:“多多真聰明,都能幫爺爺找煙袋鍋子了,看今天多多的表現,都能去都城幫爺爺給朋友送個小禮物了呢!”

錢很多拍着胸脯自豪的叫嚣着:“好啊,多多快遞,使命必達!”

餘生當即僵住了,如同五雷轟頂,他們想要多多的命!

修小鹿也不傻,聽出了大堂主話裏的意思,她驚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還是讓我死吧。”

說完,修小鹿從地上站起來,拔出保衛腰間的配槍,結果保衛抓的死死的,根本拔不出來,好在右手邊兒就是院牆,她全力跑過去一頭撞在了院牆上,眼前火冒金星,一股鮮血從額頭上噴出,人是天旋地轉的暈,但意識還清醒,保衛把她從地上拖起來,重新扔回餘生身旁。

修小鹿虛弱的抓住餘生的手:“六哥,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如果你真的這麽做,我恨你一輩子!”

餘生抽出手,紅着眼沖錢很多笑着:“多多,來,到叔叔這兒來。”

錢很多乖乖的走過去,兩只小手環住餘生:“六叔,趙虎叔都跟我說了,是你要求二爺爺把我帶到這裏來的,謝謝你六叔,你救了多多一命。”

餘生緊緊抱住錢很多:“趙虎叔對你好嗎?其他人對你好不好?”

“好,特別好,這是多多最快樂的1年,我攢了好多的椰子糖,一半給你,還有一半我想留給公主,因為大爺爺說,我們所有人都是公主的臣民,我們現在的幸福生活都是公主賜給大家的,将來等公主回來了,我們要好好侍奉她。”

餘生的眼淚下來了:“多多真乖。”

“六叔不哭,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她會沒事兒的。”

餘生擦了擦眼淚,松開多多:“嗯,我不哭,那你好好的幫大爺爺去都城送禮物,回來六叔帶你玩。”

“嗯!一定!我聽二爺爺說六叔的功夫可好了,比趙虎叔都好,等我回來,六叔一定要教我。”

“好,等你回來。”

大堂書擺擺手,兩個保衛走過來:“多多,我們要去趕飛機了哦,叔叔送你下山好不好?”

“好。”

錢很多一蹦一跳的跟着保衛往外走,餘生瞬間崩潰,捶地大喊了一聲:“啊……..!”

在修小鹿的記憶裏,這是她這輩子第一見到那個無助的像小孩兒一眼的餘生,她慢慢的爬故去,吃力的從地上坐起來,從背後抱住他,一遍遍的跟他說也是跟自己說:“會過去的,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

那天晚上,修小鹿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暈過去的還是睡過去的,只是等她清醒時,頭上纏了紗布,六哥正倒背着兩手站在雕着百鳥朝鳳圖的廊窗前,背影還是那個背影,只是頭發一夜間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