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灼舉杯到唇邊,淡淡飲茶。

微乙見他平靜無瀾,低頭繼續回禀。

就在這時,旁邊的房間裏突然發出一聲巨響。

“滋!”

聲響之後,滾滾白煙冒出,甚至向這邊卷來。

微乙頓住,望向濃煙,又複雜地往九灼臉上看。

那間屋子裏,是陽神道祖親自抱進去的陰神道祖。

微乙雖然覺得自己剛才在做夢,但突然生事,他還是下意識想知道陽神道祖的反應。

九灼一聽聲響,就丢下茶杯,起身大步出門。

微乙只來得及看到他清聖的臉上神色緊繃,像是……緊張?

九灼闊步回到司傾所在的房間。

他用陽極之力化成一排三間屋舍,将司傾放在正中的一間。

陽極之力與九灼同體,他方才感受到陰極之力突然凝結爆發,像在與什麽力量抗衡,失控之下與陽極之力對撞,才發出巨響。

司傾獨自在屋內,什麽力量會讓她失控?

九灼臉色如霜,于白煙之間推開房門。

缥缈白霧中,司傾從床上滾落在地,身上沒有外袍,身形的纖細無所遁形。

她仰面躺着,胸口起伏,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惡鬥。

九灼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她面前,想伸手把她抱起來,又不明情況,不敢擅動。

“司傾。”九灼掃視四周,沒有發現潛藏的危險,便半跪下來,輕聲喚司傾,“你怎麽樣?”

司傾兩只手攤開在地上,唇角染着血,讓她蒼白的唇色不減冶豔。

聽到九灼的聲音,她轉動着眼珠,目光許久才凝聚成束,對上他的。

“本座好得很。”

司傾聲音沙啞,眼神倨傲。

九灼相信她才怪,高高俯視着她,“當真?”

司傾瞪他,不語。

九灼一只手背到身後,“那你便在地上躺着。”

司傾磨牙都沒力氣,眼睫顫了幾顫,最後瞪他都不成,只好閉上眼睛不理他。

陰極道法反噬,萬物生而為滅的陰極根本,激發最大的陰暗面,她險些引天地之力與三界俱焚。

關鍵時刻,懷中兩片九重和合花花瓣鑽心刺骨,喚醒了她最後一絲清明,司傾及時扭轉力量,才沒有鑄成大錯。

但這也耗盡了她最後的力量,此刻連轉頭都做不到。

早知道扭轉回來,要面對陽神這張耀武揚威的臉,她就該來個天地寂滅。

九灼一進來就發現了她身上的不對,但這時候,陰神還想擺架子,他偏要讓她吃吃苦頭。

“真的不起來?”

司傾閉着眼睛,好像睡着。

微乙站在門口,又看到二神此番你來我往,表情麻木。

只要他不去想,就不用知道兩位道祖到底是什麽關系,這是做什麽。

九灼回來時為了将司傾放在床上,脫掉了她的外袍,是以她現在只穿着貼身衣裙。

九灼暗紅的瞳仁瞥見門口低頭不往裏看的微乙,仍然不悅。

她衣衫不整地躺在這裏,像什麽樣子。

因此,九灼顧不得要讓司傾“吃苦頭”,接着就彎身,把司傾重新抱回床上。

只是一晃眼的功夫,陰神就輕了許多,抱在懷裏,輕飄飄的好似随時融化。

九灼眉心蹙起,将司傾放到床上之後,指尖在她額頭探了探。

本源反噬嗎?

陽極道法講究生生不息,陰極道法與之相反,本源必定為寂滅一空,所以她方才險些覆滅萬道,最後生生掰了回來?

怪不得陰極之力突然爆發。

九灼把被子拉上來給司傾蓋好,道:“睡一會兒吧,養傷之事不可着急。”

司傾睫毛又顫了顫,卻沒有睜開眼睛。

應是沒有力氣。

九灼坐在床邊,沒有再離開,因此門外的微乙被打發去自尋地方安頓。

微乙不敢多言,就在三間屋舍之後另起了兩間小屋,自己住下。

昏沉無日月的湖底世界,如今有了光明璀璨的金烏蛋。

荒寂的山野,與光禿漆黑的林木,都籠在金光之中。

似人非人的原住百姓從家裏出來,見到傳說中又暖又亮的光,深深垂下的頭不自覺地擡起。

滿身的怨氣,因為有了光,無聲無息地開始淡化。

微乙重新布置光陰,金烏蛋升起降落,兩天之內就有了規律。

百姓起先見到金烏蛋落下,以為光明又要離他們而去,沸騰了一夜。

這是微乙進入這裏後第一次見到他們發出動靜。

九灼守在司傾床前,卻也沒閑着。

太含将這方世界打造成只有陰極之道的所在,九灼既然到此,自然不會容許此地混亂下去。

芸芸生機伴着金烏蛋的光澤撒下,加上九灼催動,五谷一夜之間生成。

百姓有了光,有了吃食,怨氣減弱了近乎一半。

司傾受到的反噬之力也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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