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
天雨無事,
劉大鵬遂走進胡含珠房內去說了一會話。
因她小姑子在坐礙眼,讓他不自在,不好動彈,便起身出去。
李丫頭圓園說道:
茶煮熟了,舅舅吃了茶再走嘛?
劉大鵬說道:
送到我屋裏來吃吧!
遂走到樓上,見盆內殘菊都枯幹了,于是,又一枝枝摘下來放在桌上。
李丫頭圓園提了茶上來,将壺放在桌上,也去弄花玩耍,說道:
這花初開時何等嬌豔,如今零落了,看上去就這等可厭。
劉大鵬笑道:
人也是如此啊!青春有限,都不如趁早尋風流快活,老來便令人生厭又何妨!
那李丫頭圓園一聽也能領會其意,不言語,只低頭微笑。
突然就被劉大鵬抱上床解帶退褲。
只見那李丫頭圓園蹙眉咬齒,似有不勝忍之意,丁香微結助情花,颠狂處,雙挑新月上肩頭,一番巫山雲雨。
事畢後,但見腥紅點點,愁顏弱态,妩媚橫生。
劉大鵬扶她起來,掠雲鬓,相偎相抱。
圓園說道:
有個事,我差點忘了,娘問你可有匹好洗白布?
劉大鵬說道:
沒有好的,要做啥子用嘛?
圓園說道:
想要做一件襯衣。
劉大鵬說道:
洗白做襯衣穿起冷啊!我到有匹好沙壩棉綢,又和軟且耐洗,送與你珠娘可以做兩件呢!
圓園說道:
那就送與我拿過去吧!
劉大鵬說道:
莫忙,我問你,你爺咋個就是不回來呢?這樣寒冬冷月的,丢得你珠娘一人在屋頭不冷清呵?
圓園說道:
他回家來也沒有啥子用,倒是不回來的好!
劉大鵬說道:
你這話是啥子意思哦?
圓園說道:
珠娘太機敏,爺又太呆板,兩口子合不着,常時各自睡,不在一處。
劉大鵬說道:
這樣一朵嬌花,咋個就錯配了對兒呢?
圓園說道:
古語說的好,駿馬都馱村漢走,嬌妻常伴拙夫眠。月老偏偏就是這樣配對的。
劉大鵬說道:
你珠娘原本是我的塊羊肉,如今落在狗口裏了!
圓園說道:
又開始瞎扯了,咋個會是你的塊羊肉呢?
劉大鵬說道:
你兒子才哄你!當初我在姨娘家時,姨娘十分愛我,曾就把你珠娘親口許給我的,不料我們去後,她卻改了前言,将你珠娘嫁給了這家。
圓園說道:
這就是你沒有這個造化,來遲了怨誰呢?
劉大鵬說道:
我也不怨人,只是我日夜思念她,不知她可也有心思念着我。
圓園說道:
她一夫一妻罷了,想你幹啥子?有啥子意思?
劉大鵬說道:
你咋個知道她就不想念我呢?
圓園說道:
我從小就服侍她,豈不知她的心性?
劉大鵬說道:
這麽說,我是沒有指望了?算了,過兩天我還是回去了!
圓園說道:
要走,你就搞快點走吧!我好關門喲!
劉大鵬說道:
走就走吧!只是你對我的恩情,我還未曾報得的嘛!
圓園說道:
哎喲!我也沒有啥子恩情與你,也不要你報,你還是搞快些走吧!
劉大鵬又抱住她說道:
我的個姐姐,你咋個這麽狠心來推我啊!
圓園說道:
你這樣壞心的人,本來就不該理你的!
劉大鵬說道:
我咋個壞心了?
圓園說道:
你還說你不壞心,那對天賭個咒?
劉大鵬說道:
沒有啥子事,我賭啥子咒嘛?
圓園說道:
你心裏是要我做紅娘的,卻先拿我試試水的,是不是嘛?
劉大鵬笑道:
沒有說這個話。
圓園說道:
沒有說這個話,卻有這個意思哩!
劉大鵬說道:
我的個好姐兒,你既已曉得了,那就希望你能代我去方便一言,如何?
圓園說道:
你兩人勾搭,我也是瞧透了幾分的,珠娘實際上也是有些心意的,只是不好出口而已,連日來我也見她愁眉憂郁,時常沉吟不語,短嘆長籲,懶餐茶飯,見人都是強整歡容,其實心中抑郁,我且代你去探探口氣看看,只是平兒主子面前,切不可走漏風聲哦!記着,要緊!我來你這裏已好一會了,恐怕她有疑惑,我要趕緊過去了!
劉大鵬忙取岀棉綢來與她,李丫頭圓園走下樓到房內。
胡含珠說道:
我還以為你一去就不來了,你做啥子去了,去了這麽久?
圓園說道:
舅舅不在樓上,到私塾李先生書房裏去了,沒人去請,我就在門前等了一會,才見有個學生出來,便叫他進去給我請他岀來,舅舅岀來後說沒有好的洗白布,倒有匹好的壩牆棉綢,我見他把三四個箱子翻了一番,才找出來。
說罷,
将匹布遞與胡含珠,胡含珠接來看時,果然厚實棉軟,放在桌上。說道:
可冷麽?
圓園說道:
外面要下雪哩!咋個不冷。
胡含珠說道:
你去接個火給他送去嘛!
圓園說道:
舅舅說白天冷還受得了,夜裏冷就難熬了。
胡含珠說道:
他一個人獨宿晚上自然冷了!
圓園說道:
他說他自己冷還不算啥子的,只是念着娘一個人受冷。
就這一句話觸動了胡含珠的心事,不覺兩淚交流,一聲長嘆。
圓園說道:
娘這樣凄涼,何不買些酒食請舅舅進來說說話遣遣悶方好?
胡含珠說道:
我手內無錢,也沒有這個情緒。
圓園說道:
舅舅還說,他有許多話要同娘談談,只是這幾天因平爺在旁,不好說得。
胡含珠說道:
他有啥子話要對我說的嘛?
圓園說道:
他也曾對我大概說了說,他說當年在外婆家時,同娘經常一起玩耍,時刻不離,外婆極愛他,曾将娘親口許過他的,不料他們走後,外婆又改變前言,将你許到了這裏。如今在此相會,也是前緣不斷,如今他又知道娘與爺不投,他卻十分憐念,幾天來見娘沒有點情意與他,沒有個啥子意思,故此就想回去哩!
胡含珠說道:
當初小時玩耍,确實與他相好,至于外婆許與未許他,我就不太知道了,只是臨別時曾記得外婆說過,異日哥哥相會,當以骨肉相待,他去了數十年,音信不通,并非是我負心的,我也不知道是咋個就嫁給了這呆逼的,也是我前世的冤孽吧!但願他能早死的。自從哥哥來了這兩個月,并不是我就不盡情,無奈我手頭短少,做不了主的,實際上我日夜在心,怎奈心有餘而力不足,我知道這是瞞不過你的,你只看我這面皮,比前黃瘦了多少。
李丫頭圓園說道:
他難道是想要圖娘的酒食麽?只是要娘把你心頭的那點情付與他,先将他留一留,讓他好繼續住下多耍些時日,這事就好辦了!
胡含珠說道:
你讓我咋個做才是盡情?
李丫頭圓園說道:
這個感情的事情是在娘自己的心上,你咋個反過來問我呢?
胡含珠說道:
你且先去留住他,把這些話對他說了,看他是啥子個态度?
李丫頭圓園便接了個火提到樓上,見劉大鵬面朝裏睡着,便去搖他。
劉大鵬知道是她,卻故意讓她推睡不理。
李丫頭圓園見壁上挂了根鞭子,遂取在手,照準劉大鵬的屁股上啪的一下,打得劉大鵬暴跳起來說道:
哎喲!咋子額?
圓園說道:
我奉聖旨到此,你還不起來擺香案來接,還裝瘋迷竅的睡啥子哩!
劉大鵬說道:
你莫打,不要猴,也來睡睡!
圓園啪的又是一鞭子,打得劉大鵬一下精叫喚的罵道:
好臊的根子,我操!
圓園說道:
你敢咋樣?還嘴歪亂嚼的再打你一百下!
說罷,
真又沒頭沒腦的一陣亂打。
劉大鵬急了,上前去奪過鞭子,就來抓她。
圓園扭頭就跑,被劉大鵬趕上,攔腰抱住說道:
你把我打慘了,打夠了,還想跑嗦!也讓我抽你幾百下。
圓園說道:
不要猴了嘛!剛才過去遲了,珠娘都有些疑惑哩!如今且說正經話了,以後的日子長哩!
劉大鵬才放了她,問道:
事情過去說的咋樣了嘛?
圓園說道:
不妥,說了半天也沒有說攏,咋辦哇?
劉大鵬說道:
你到底與她說還是沒說哦?說了些啥子明堂哦?
圓園說道:
我詳詳細細與她說了的,她聽了就是不認賬,說啥子姨表兄的感情就只好如此而已,讓你不要想多了,如若你再胡思亂想,即刻趕你走路!
劉大鵬說道:
我的個好姐姐呢,你莫哄我了!剛才你不是說奉聖旨的嘛?肯定是有好音信的!
圓園說道:
我奉旨來是給你送火過來,怕你冷着了!
劉大鵬說道:
送火我烘,還是一片熱心嘛!
圓園說道:
喊你接旨,你咋個還不嗑頭呢?
劉大鵬說道:
如若有好音信告訴我,就給你嗑一萬個頭我也是該的。
圓園說道:
嗑那麽多頭幹啥子哦?只磕一千個頭就行吧!
劉大鵬真的就磕了個頭。
圓園說道:
這個頭是接旨的,還要嗑個頭謝恩哩!
劉大鵬說道:
等宣讀過了再嗑謝不遲嘛!
圓園說道:
也罷,先跪聽宣讀!
劉大鵬沒奈何只得跪下。
圓園便将胡含珠的話一一說了。
劉大鵬爬起來說道:
她那個意思我懂,意思雖好,只是她那感情還在徘徊疑惑之間。
圓園說道:
你快去買些酒肴來,進去同她好好談談,要随機應變,取她身上一件東西過來,使她不能反悔,就可以上手了!以後就看你的造化如何了!我告訴你,切記千萬不可毛手毛腳的,如若要弄裂了,那時就不關我的事喽!好了,就這樣,我去了!搞快些,你快些過來!
劉大鵬忙下樓去,到酒館中買了酒肴,然後進去叫圓園喊了個小厮拿到房裏。
圓園已預備下熱湯熱酒,又請吳氏過來,大家圍坐一起,飲了多時,直至點上燭來。
吳氏先去了,二人談笑谑浪,更加無所忌憚,圓園也時不時在旁邊打哄引趣,劉大鵬向她丢了個眼色,圓園便推做有事岀去了。
劉大鵬說道:
一向就有些心事,想要同賢妹談談,一直又未遇空閑。
胡含珠說道:
哥哥的心事,圓園已對我說過了,只是我在此舉目無親,得哥哥能常在此住住也好,無奈我做不了主,不能對哥哥盡情,如若有不到之處,望哥哥海涵,千萬不要說走的話啊!
劉大鵬說道:
因出門在外也已有些時日了,還是想要回去看看母親,只是為賢妹恩情難忘,故不忍別去,雖已托圓園代話與你,畢竟放心不下,還是想當面傾聽賢妹親口一言,看你我兩心可否能銜結!
胡含珠說道:
我兩人自小至親,情同骨肉,凡哥哥所欲,無不應命,你說嘛!
劉大鵬說道:
別的也沒有啥子好說的,只是一個人獨居客邸感覺很孤單,不知賢妹有無此心,懂我這個意思嘛?
胡含珠低頭含羞不語,劉大鵬伸過手去,胡含珠作色說道:
幹啥子嘛?
把手一拂,也是天緣湊巧,劉大鵬剛好扯着了她手上的珠子,一扯,繩子就斷了。
李丫頭圓園在門外見胡含珠臉色變了,忙進去說道:
哎呀!你咋個把娘的珠子扯斷了。
劉大鵬忙俯下身子拾起珠子,說道:
想當年在林子內拾得此珠,才得相會,今已數十年,又得相逢,難得啊!
說畢,
遂拿在手上玩弄不舍,胡含珠說道:
這珠子蒙姨娘拾得還我,哥哥若喜歡就送與哥哥吧!
圓園說道:
送一顆與舅舅做個憶念就可以了,這兩顆娘還是帶着吧!心愛的,豈可全都送與人!
說罷,
遂拿了兩根紅繩子穿好,代他二人各扣在手上。
這時,
忽聽得吳氏讓小丫頭過來問角門可曾關上。
劉大鵬只得告辭出去,李丫頭圓園提燈送他到樓上,回來關門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