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站臺上,阿久深吸了一口氣,呼啦一聲,面前的門開了。

阿久走上地鐵,這一次地鐵上仍然空無一人。阿久開始在車廂內走動,但是她發現自己所在的這節車廂是封閉式的,根本無法連向其他的車廂,連接的那扇門被關閉了。

她百無聊賴的繼續坐下,拿出手機想要玩一下游戲打發時間。結果卻發現手機根本無法連上網,難道這裏已經到幻境了嗎,阿久心裏嘀咕了一下。

剛剛已經到了南城藝術大學的前一站了,下一站應該就是靈門車站了……阿久站在門前,默默的等着。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明明剛剛還沒信號的說。

掏出一看,號碼是非設定號碼,沒有顯示具體的數字。

“給我一個理由忘記……”在空寂無人的車廂裏面,手機的歌聲顯得分外刺耳,阿久滑動屏幕接聽了電話。

“不要下車,小笛,不要下車!”裏面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正在打鬥,男人劇烈地喘息着,随後就挂斷了電話。

為什麽不要下車,手機那一頭的人究竟是誰,阿久拿起手機看着,剛剛的通話記錄竟然已經消失了,在已接聽的記錄裏面,那個非設定的電話并不存在。

阿久望向車窗外,透明的窗戶外,是沒有盡頭的黑暗,黑暗之中有着什麽似乎在慢慢靠近。阿久豎起耳朵,想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覺,沒有聽錯,有什麽東西,窸窣窸窣地正在靠近。像是某種爬行生物的聲音,阿久的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啪嗒……阿久聽到什麽東西掉落的聲音,她下意識地一回頭。另一個小小的類似蟑螂的蟲子啪嗒一聲掉落到阿久的腳邊,順着阿久的腳想要向上爬。阿久的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忍不住擡頭向上望去……

原本白色的車廂頂部已經變成了黑色,密密麻麻地布滿了一層又一層的爬動的蟲子,蟲子似乎把燈光都給遮住了,原本明亮的車廂,燈光明明滅滅,分外可怖。

阿久趕緊跑到頂上沒有蟲子的地方,但根本沒用。原本堆積在一起的蟲子,開始分散開來,逐漸的,整個車廂頂部全部都布滿了蟲子。阿久無路可退了,她的上方全部都是蟲子。

更讓她惡心的是,蟲子開始不斷地向下掉落,一開始幾個幾個的掉,阿久伸出腳把蟲子踩死。蟲子吧唧一聲,被踩得噴出黃色的漿液,但随即讓阿久不忍直視的畫面出現了。黃色的漿液扭動着,竟然又變成了一個個小小的蟲子,四散爬動。

簡直要吐了好嗎,阿久突然好懷念小晴和印虬的能力。小晴估計能把這些怪蟲直接燒死,印虬可以用水沖走,也可以凍住……但是她……

如果這些蟲子是幻境呢,其實她可以不用太在意……阿久面無表情地伸手把落到頭上的蟲子拍落下去,卻又有更多的蟲子掉了下來。

阿久發現,蟲子既不咬人也沒有別的攻擊能力,只是看上去惡心而已。但是殺又殺不死,這得惡心人到什麽時候。蟲子已經爬到了阿久的脖子上,盡管不咬人,但被蟲爬過的地方都癢癢的,讓人恨不得把那塊皮都抓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阿久使出她唯一還有點攻擊能力的風刃,把周身的小蟲撕碎了。但被撕碎的蟲,很快又生成了更多的小蟲,繼續向她爬來。這都沒玩沒了了,阿久沒有辦法,總不能讓小蟲爬進嘴裏,鼻孔裏,還有身體裏吧,只能不斷的用着風刃。但前仆後繼的小蟲,讓她筋疲力盡。她全身都粘滿了小蟲的黃色粘液,甚至還有小蟲直接在她身上重新生成。

在這個世界,她的所有能力都會被壓制,和小晴以及印虬不同,她主要的能力,也并非戰鬥。阿久終于再也使不出風刃,瘋狂的小蟲似乎也看了出來,所有的蟲聚集在一起,緩緩的爬動着。阿久咽了一口唾沫,她總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音都快把自己給吵死了。

她閉上了眼睛。

而在這一瞬間,變故陡生,呼啦一聲,地鐵的門竟然在此時開了!

雖然門外黑洞洞的不知是什麽情景,但對于阿久,簡直就如同救命一般,不管怎麽死,都比被小蟲埋起來弄死好吧。阿久以最快的速度閃出了車門。

小蟲們并沒有追來,而是慢慢的鋪滿了整個關起來的車門。

阿久長舒了一口氣,卻發現這裏并不是靈門車站,這裏甚至不是個站臺。呼呼的風從阿久的耳邊吹過,帶來刺骨的寒意。6月30號,晴,最低溫度25℃,最高溫度30℃。

無論如何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寒風,阿久露在短袖外面的手臂,似乎都染上了一層冰冷的寒霜。她打開手機的電筒功能,低頭看衣服,上面被小蟲粘液染成的黃色,似乎都消失了。

手臂已經變成了青紫色,連行動都有些困難。阿久伸手活動了一下,然後把手機的電筒照向周圍。阿久終于發現自己在什麽地方了。

這裏是墳地。一個連着一個的墓碑,密密麻麻,完全看不到盡頭。阿久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狂吹的寒風都不至于讓阿久覺得如此寒冷。她的手機似乎也快要不行了,電筒的光開始一閃一閃的,大概很快就要熄滅了。

如果在這樣的世界,處在一片黑暗裏,大概離死也不遠了。阿久突然想到了之前接到的那個電話。

不要下車……明顯的,那些蟲子其實并不想傷害阿久,它們只是,想要把她逼迫下車而已。而現在,她已經下車了。

啪,手機的光亮已經完全消失了,在黑暗中的最後一眼,阿久看到了她面前的那個墓碑,上面挂着一把傘。

傘?她不禁想到了之前在幻境裏面,發着光指引她前進的那把傘。

應該就在面前的位置……盡管已經看不見,但光亮消失前的最後一眼,她已經記住了傘的位置。她伸手想要去拿那把傘。卻沒有拿到,傘的位置已經空了,怎麽回事,傘明明就在那裏的。

阿久沿着墓碑摸索,最後摸到的,卻是一片冰冷的,仿佛凍肉般觸感的,一只手。阿久覺得自己的頭皮都要炸了,這次又是什麽鬼東西。那只冰冷的手,開始蠕動,阿久想趕緊縮回自己的手,卻發現手被凍住了一般,不聽使喚。

那只凍肉般的手抓住了阿久的手,竟然不肯放松,阿久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把這只手拽開。卻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向後退了一些。

是傘柄!阿久趕緊又伸出那只沒被抓住的手,拽住傘柄向後拉着。原本抓住阿久的那只手,突然也松開了,加入了拉扯傘柄的隊伍。

最終阿久奪得了這場争奪戰的勝利,對面不知道是什麽生物,竟然尖嘯了一聲,随後似乎消失不見了。阿久不敢耽擱,趕緊打開了傘。

傘一打開,一股暖黃的光線就發散開來,把阿久整個人罩在了裏面。似乎在阿久和寒風之間,築起了一層溫暖的防護罩,就好像被陽光照着一樣,阿久覺得全身都暖洋洋的。

這時候,她也看清了眼前這個墓碑的上面寫了什麽字。

“謝宇之墓。”簡單的四個大字。其餘什麽也沒有。前面也沒有放着祭品或者其他拜祭的東西。

謝宇,你究竟是誰。阿久覺得謝宇就是整個幻境的關鍵。但看着這個墓碑,意思是謝宇是個死人嗎。自己真的能在這裏找到線索嗎。阿久不禁開始懷疑。

撲簌簌,撲簌簌,撲簌簌……

一陣說不清的奇異聲音,在身後響起。阿久下意識地一回頭,把傘高高舉起,想要看清楚情況。

下一刻,她恨不得自己瞎了,不用看任何東西才好。一群,不應該說是一大片的人站在了她的身後。

為首的是一個皮膚青白的小孩,他的手臂上還殘留着抓痕和握痕。

這一大片的人,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站着,除了遠處不斷還有彙聚過來的人,其餘的人都是靜靜的站立着,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阿久從未遇到過如此匪夷所思的景象,這些真的是人嗎。阿久覺得全身的血都冰冷了,這些人就這樣站着,不動,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站在最前面的小孩,突然笑了,阿久從未見過一個孩子會有這樣的笑容。她只想到一個詞,那就是邪惡。可以稱得上邪惡的笑容,出現在一個孩子的臉上,更為可怖。

小孩笑着笑着,青白的皮膚竟然開始一點一點的往下掉,整個人變成了血紅的。像是剝了皮只有血肉的身體。這個詭異的小孩,竟然一步一步的向阿久靠近。他身上還向下滴落着血液,那血液看上去竟是黑色的,滴落在地上,發出呲呲的聲響。

阿久又向後退了一步,她的額頭已經布滿了冷汗。可是已經沒有地方可以退了,阿久的身後有一睹突兀出現的牆,擋住了她想要後退的路。

小孩桀桀怪笑着,繼續靠近阿久。在他身邊,原本只是皮膚青白,站着不動的人,也開始像小孩一樣,身上的皮一塊一塊地向下掉。

“把你的衣服給我,把你的衣服給我,把你的衣服給我……”漫山遍野的“人”都開始重複這句話,此起彼伏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語氣,只是單純的重複着一句話。

衣服?阿久顫抖着看向這些怪物,他們要的絕對不是真正的衣服 。看到他們把自己的皮膚剝落,所謂的衣服估計就是指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