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她的嘴角突然勾起一絲含義不明的微笑,“這是你自己選的。”
感覺有些不妙,我意欲向後逃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少女輕輕一拍手,我便感覺像被無形的絲帶束縛住一般,動彈不得,竟一頭栽進了那小小的玉壺內。
降落之際,我感覺少女已将玉壺拿起,并放于手中輕輕搖晃。她每一晃,壺中就卷起一陣陰冷的旋風,吹得我頭暈目眩,四肢發麻,涕淚同下。多虧了羽衣的保護,我才安然無恙地降落到了地面上。
我踉踉跄跄地走了幾步,伸手揉了揉發疼的鬓角,待自己的身體狀況漸趨平穩後方才擡頭仰望壺口,意欲計劃逃生路線。
可是,透過壺口我看不到之前熟悉的景致,獨獨看到一輪粉色的圓月。
“那仙子是将這玉壺放到何處了,為何會有這粉月?”我百思不得其解。
正當我猶疑之際,那粉月卻瞬間變暗,仿佛被周圍的黑暗吞噬一般。可又在下一刻,粉月又再度出現在壺口,煥發光芒。月旁無雲故不應是被雲遮攔,以時間推測又非月食之态,狀這一暗一明讓我覺得甚是詭異。
但當我從粉月上移開視線,觀察起自己所處的環境時,這種詭異的感覺便增加了十倍。
壺內有一片巨大的水池,池水湛藍,水涼如冰,晶瑩透徹,好似一面巨大的明鏡。池上懸空挂着一位美麗的女人,她的手腳還有脖子均被白色的絲線纏繞着,将她以極其優雅的姿态固定在了半空中。但她并沒有死去,因為,我能看見她的眼珠還在轉動。
她是犯人麽?為何被囚禁于此?
我不敢輕舉妄動,一來我已初嘗過惹惱天人的後果,二來我不知這被囚禁之人究竟是善是惡。
可是……她看起來似乎很難受。
一條雪白的綢帶縛住她的嘴巴,因而她根本說不了話,可她的眼神中盛滿了哀傷,那哀傷從雙眼中汩汩地流出,徑直地傳向我,讓我無法回避。
與此同時,我的羽衣有了反應,它推着我走向這個女人,我身不由己。
也許,這就是我的任務?
像是明白了羽衣的指示,我試圖起飛,可要接近那個女人時,清池的邊緣處突然噴湧出幾丈高的池水,化作一圈淡藍色的水簾,将女人遮擋在內。我猝不及防,“嘭”地一聲,我結結實實地被這水簾撞了一下,跌倒在地。
“哎喲。”
我不甘心地回頭望去,卻發現那水簾早已消失無蹤,池面上連道波紋都不曾留下,若不是因為先前跌倒在地,我恐怕都要疑心起自己是否出現幻覺了。
若是飛躍不得,涉水而過是否可行呢?我朝池邊走去,提起裙腳,試探着往裏伸去。這一次,阻擋我的不是幾丈高的池水,而是池中飛起的浪花。我發現,無論我從哪一處落腳,皆會有朵浪花如影随形,将我阻擋在外。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結界?聯想起平日裏看過的武俠小說,我不由得做出了這樣的推斷。如果是結界的話……那……對于沒有法力的我,打開結界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吧。
“抱歉啊……這樣的情況我實在是愛莫能助。”我于心不忍地望向那雙絕望的雙眼,想向她表達我心中的歉意。
可突然間,我的腦海裏突然響起了蝶夢的聲音:“用牛角。”
牛角?黃牛的牛角?
雖然感到十分迷茫,但我還是打開了工具箱,取出放置其中的牛角。
這牛角能夠破除結界嗎?我在腦海裏搜索着看過的電影,似乎從沒有過這樣的用法。
“可是,你至少應該告訴我該怎麽做吧……”我有些着急地催促道,可是腦海中的聲音卻消失的得無影無蹤。
“周蝶夢!真不靠譜……”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還是自己想想辦法吧。
我回憶着剛才的水簾結界,又仔細端詳起手中的牛角。這牛角十分光滑,別說是雕刻的咒語了,就算是裂紋也沒有半條。如果不是依靠咒語來破除結界的話,那唯一可能的,大概就是這鋒利的牛角尖了。
多想無益,不如親身試驗。于是,我立馬行動,飛至半空,引出那數丈高的池水,将這一只牛角的尖銳處紮向這個水簾結成的結界。
奇跡發生了。我手中的牛角剛剛觸碰水簾,那流動的水簾便瞬間凝作寒冰。
“可這寒冰依舊是個屏障,我該如何是好呢?難道還要再紮一次嗎?”
我猶疑地将手臂往後縮,準備再試一次。可倒黴的是,池水化作的寒冰将牛角尖牢牢凍住,我根本無法抽出。
“哼,別以為這樣就能難倒我。”我冷笑一聲,“畢竟我也留了一手。”
這大概是所謂的懶人有懶福,剛剛破除結界時,我嫌雙手皆持牛角太過沉重,想這牛角如若真有破除結界之效,便不在于一只兩只。所以,剛剛被那寒冰凍住的,僅僅是這一雙牛角中的一只。
我打開工具箱,取下餘下的另一只牛角,毫不猶豫地向眼前的寒冰紮去。
“呲”,寒冰上出現了一道裂痕,那裂痕如攀爬的藤蔓,逐漸順着冰體蔓延開來。突然,一陣玉碎聲響,眼前的寒冰化作漫天飛舞的霜雪,紛紛揚揚,落入池中。
結界解開了,那捆縛的絲線和綢帶一如受驚的小蛇,迅速離開了女人的身體,縮回了壺壁。
女人從半空中直線墜落,她連墜落的姿态都那樣優美美,讓我想起了四月的落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