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華被水淋得抖抖索索的,腦袋晃了一下,伸手揉了揉眼睛,恢複了神志,眼神逐漸變得銳利如刀。

“是你們!”邵華一雙美目既厭惡又憎恨地掃視着齊衛和印虬。

“是我,沒嘗到我大哥的肉是什麽滋味,你很遺憾嗎,女人?”齊衛擠擠眼睛揶揄道。

“你說誰是女人!”邵華想要撲上來,卻被齊衛一巴掌掀倒在地,頭撞在地上,汩汩流血,顯得既肮髒也又狼狽。

一旁不知何時醒過來的岳進,趁他們不注意,掄起水桶砸向齊衛。卻被印虬一腳踢開,直接踹向岳進。他直接被踹得滾了兩圈才撞上了牆壁,骨頭發出咔擦的斷裂聲。他和邵華一樣,只能狼狽地趴在地上。

“唔……你們是誰?”岳進捂住斷了的腿,喘着粗氣問道。

“這句話該我來問,你是誰?”印虬沉聲道,“你是岳進……還是……邵慶?”

聽到邵慶兩個字,岳進的瞳孔猛地一縮。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異樣的眼神轉瞬即逝,他随即恢複了正常。

“齊衛,分開審問,邵華就交給你了,随你怎麽玩,別弄死了就行,雙性人很少,賣到黑市也值不少錢。”印虬拖着岳進,準備向旁邊的房間去。

邵華咬着牙發抖,卻不肯屈服,半句求饒的話也不說。岳進聽到了印虬的話,目呲欲裂。

“你不怕黑幫的報複嗎,你的全家都會被找出來,被虐殺,切成一塊一塊的,說不定連全屍都找不到。”岳進的聲音陰狠刻毒。

“全家,那是什麽東西,小爺生下來就沒有家!”齊衛攥住岳進的衣領。

“年輕人,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坐下一起聊聊,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岳進的語氣變得和緩,望向印虬,顯然知道齊衛是聽他指使的。

“齊衛,先別動邵華,我去和這位‘偉大的父親’聊一聊。” 印虬對着齊衛說話,眼睛卻是看着邵華。邵華明顯的顫抖起來,目光中透露出恐懼和絕望。

齊衛“切”了一聲,坐在地上,眼神卻好似狼一般瞪着邵華。

印虬沒有再耽擱,拎起岳進,去了旁邊的房間。

岳進被重重地扔在地上,他蜷縮起傷腿,瑟瑟發抖,像一只被拔了翅膀的蜻蜓。

“真是有趣,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哥,竟然匍匐在地上慘淡求饒,你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嗎,邵慶。說吧,不要心存僥幸,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你為什麽會在岳進的身體裏,你的魂魄是怎麽進入他的身體的。”

“你說的沒錯,我确實就是邵慶,但怎麽變成這樣的,我為什麽會告訴你?”岳進放棄了那樣楚楚可憐的形象,眼神如匕首般淩遲着印虬,仿佛沒有骨折一般,随意的盤坐在地上。

“我不喜歡別人挑戰我的耐性。咦,隔壁是什麽聲音,齊衛有沒有好好的聽我的話,放過邵華呢。他生活的環境比較複雜,街頭長大的總是有些粗暴。而且他也不是一個聽話的孩子,總是在大人不注意的地方,喜歡悄悄的反抗一下。你知道的,總有一些孩子,會覺得反抗大人的安排,是一種榮譽,一種驕傲。”這個房間的隔音效果并不好,隔壁的齊衛說不定也能聽見這裏的話。

邵慶仿佛聽到了隔壁傳來邵華的哀鳴聲,他握緊了拳頭,而後又慢慢的放下,全身上下都濕漉漉的,讓他整個人都開始發寒。

“我的精子活性很弱,但我做夢都想要一個兒子,一個可以繼承我的衣缽,傳承我的事業的兒子。可是,我唯一的孩子,就是邵華,除此以外,一無所出。”邵慶語氣平緩,像是在說着今天天氣很好這樣普通的對話,又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你或許已經知道了,邵華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他并不是純粹的男孩。我失望過,痛苦過,但随着我年紀越來越大,最終,我接受了這個現實。邵華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也非常的孝順,除了不是男孩之外,其他的都是那麽的完美。我憎恨老天,為什麽不賜予我一個真正的男孩。”

“不能做手術嗎?”印虬問道。

“邵華的男性生殖器發育不健全,根本無法孕育下一代,但是他的女~性~器~官是完全的,他的染色體是XX,他會越來越像真正的女性,但他那發育不完全的雄性部分,會阻止他完全蛻變。我倒是寧願他是女孩,那樣我可以為她找一個最棒的女婿,為我邵家傳宗接代。”邵慶表情凝滞,聲音也低了下去。

真是無聊的想法,堂堂的一個黑幫老大,原來是一個直男癌,重男輕女。印虬搖搖頭,繼續聽他說。

“邵華因為身體的原因,對自己的定位也很模糊,他無論對女人還是對男人都提不起興趣。他整天的黏着我,明明都是大孩子了,卻總是喜歡跟着爸爸撒嬌。每次看到他可愛的笑臉,我就想着,如果他真的是女孩子就好了,給他找個女婿,就可以永遠留在家裏了……”邵慶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似是看到面前逐漸長大的孩子,卻一定要抱着爸爸,甜甜的笑着撒嬌。

“哦,然後呢,這跟你現在有什麽關系,說重點,我不想聽你說這些無聊的廢話!”印虬把床頭櫃上放置的一盞臺燈揮落到地上,掉在地上玻璃粉碎的聲音在房間裏盤旋。

“我六十歲那年,查出了胃癌晚期,無藥可救,只能慢慢的拖時間。我不怕死,但是我怕我死了,再也沒有人保護邵華,他那麽天真,萬一被別人騙了怎麽辦。我很擔心。”

“天真,你說的是邵華嗎,他整個人和天真這個詞扯不上關系吧。”印虬冷哼。

“就在我輾轉反側,睡不着覺的時候,我看着自己瘦的皮包骨的手,察覺到我的死期快要到了。我放不下邵華,我想讓他去做手術,然後嫁給我最忠誠的屬下。但是,他拒絕了,他不肯,他不願意在這種時候離開我的身邊。真是傻孩子,他只是有點小聰明而已,他一個人是支撐不來這麽大的王國的,我甚至可以預見,我死後,他會面臨怎樣的局面。我不能讓他一個人面對……”邵慶閉起眼睛,陷入了回憶之中。

所以呢,所以你做了什麽,你遇到了什麽,都說出來吧。印虬的表情仿佛在說着這些話。

“曾經,我在南疆做生意的時候,遇到過一個巫師,應該說是救了他,他給了我幾張鬼畫符一樣的紙作為報答,但他的話太難聽懂,我收下了紙,只是讓他不會以為我狹恩圖報。就在我快要死的前幾天,那個巫師的孩子找到了我,他為我解讀了紙張,并把那幾頁給帶了回去,給他的父親陪葬。他說,這是不容于世的東西,只能帶走。但是我可以把內容留在腦子裏,但是不能傳承下去。我和他談話的內容被邵華聽到了,他聽到了所有的事。”

“那幾張紙是什麽東西?”印虬直覺所有的一切,都和那幾張紙有關。這一切的秘密,就将在自己的眼前揭開。所有隐瞞的真相,所有醜陋的罪惡也将終結。

“重生之蠱的煉制方法。”邵慶說完,語氣幽幽的嘆了口氣。

………………………………….

邵華呆呆地躺在地上,渾身的水讓他不斷的顫抖着,額頭的傷口已經幹涸了,并且被那個女人包紮好。但仍然控制不住自己,渾身都在抖着,仿佛被電擊之後痙攣了一般,無法停下來,他逐漸陷入了昏迷。昏迷之前,他好像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聲。

那時候父親快要死了,他死前的要求竟然是讓自己變性成為女人,然後嫁給他的屬下。那個被派駐到他身邊,惡心又變态,以他的名義虐殺了很多女人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怎麽靠得住,除了父親,能夠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但是自己,并沒有父親那樣的魄力,也無法控制父親的手下,再加上這樣的身體,随時都會成為別人攻擊的目标。

他別無他法,只能默默的陪在父親身邊,希望陪他走完最後一程,然後,他再出國,不再理國內的這些事。如果那些人想要的話,就給他們吧,他在乎的,從來不是那些東西。

一個詭異的年輕人來了,父親把他支使了出去,他假意順從的出去了。但是他怎麽可能讓父親和那樣奇怪的陌生人單獨在一起,他悄悄返了回來,私人病房有一個客廳,他躲在了隔壁客廳的窗簾後面。

他們在說些什麽,父親,父親,你們說的是真的嗎,你有機會可以重生……用別人的生命,別人的相貌……不,只要依然是你,那麽無論是什麽形态,那都是你!

邵華開始不斷的收集孤兒或者因為欠債走投無路的人,這些人,并不會有人會認真的尋找。即使失蹤了,頂多也只是被報一個失蹤的案子而已,每年都有幾十萬人會失蹤,這些人最終只會成為紙上的一個名字。甚至,連名字都不會有,就那樣不見了。

如同叢林厮殺一般,最後剩下的人,會成為肉蠱,吃下他的心髒,最終可以得到重生。

願意參加試驗的人更多,得了絕症的有錢人到處都是。最初作為試驗的,是一個快要死了的飯店老板,他想要重生,得到鮮活的肉體,以及和更鮮嫩的女人尋歡作樂。他也成功了,他變成了他吃下心髒的那個人。然而,好景不長,他過了沒多久,就全身潰爛而死,死狀凄慘。

邵華慶幸自己先做了試驗,沒有貿然讓父親食用心髒。他不斷的核實各個過程,尋找錯漏的地方。在經過幾次試驗之後,邵華哄騙父親,吃下了心髒。

邵慶重生了,以更加年輕的面貌和體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