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鵬幾朋友倚窗而坐。

但見荷葉貼水,荇帶牽風。

飲了半日,

劉大鵬起身上廁所方便一下,

就聽到背後有人喊他:

大哥幾時來的?

劉大鵬回頭一看,說道:

賢弟咋個也會在此處呢?

這人到底是誰?

原來就是劉大鵬在胡林莊結拜的盟弟鄧天犢。

二人相見,真是他鄉遇故知,歡喜不盡。

便攜手在垂楊之下的茅廁旁敘談了一會。

劉大鵬說道:

賢弟因啥子事也在這裏來了呢?

鄧天犢說道:

自別哥哥之後,久無音訊,不到一年胡公公和你姨丈都去世了,小弟同吳二哥上京訪哥哥消息,住了兩三個月,也沒有人知道,後遇吏科裏的長班談起,才知哥哥往湖廣去了,吳二哥就回去了,小弟承一個朋友薦到國太監公公門下,今天國公公奉差到此清查鹽務,故小弟在此有一年多了,近日聽聞朱公公事壞,正憂慮哥哥沒有個音信,前段時間有湖廣出差的已托付他去訪信,不知哥哥咋個會到這裏了呢?

劉大鵬便将漢口遇難的事說了一遍。

鄧天犢說道:

正是吉人天相啊!你我兄弟在此相會,也是奇緣。

二人複入座來與劉大鵬的朋友見禮,鄧天犢也邀過鹽政府的衆人,一一見禮,互通姓名。

坐下,将兩桌合做一桌,叫小二拿肴馔,大家一起痛飲。

至晚方散。

鄧天犢說道:

我們一起去哥哥寓所認識認識,明天好來奉候,如何?

衆人便同劉大鵬來到楊鋼交家樓上。

楊鋼交聽見是鹽政府裏的人,以為發生了啥子事,一時不敢出來。

劉大鵬對楊家的小厮說道:

請你家老爹岀來,這是我兄弟。

楊鋼交聽了才岀來相見。

劉大鵬說道:

這是我結義的兄弟。

楊鋼交就叫留他們吃酒,鄧天犢說道:

今天晚了,恐怕府裏關門,改日來吃吧!

說罷別了。

次日清晨,

劉大鵬剛起來,

鄧天犢就帶着兩朋友,一個叫溫文雅,一個叫卓振江,同兩三乘轎子而來。

都是昨天同席的兄弟夥,因鄧天犢為上,故此個個都來拜劉大鵬。

相見茶罷欲別。

劉大鵬說道:

不好意思哈,承諸位先臨,一會即同舍弟到府上奉谒。

鄧天犢說道:

明天再陪奉哥哥來看諸公吧!今天先有個小東擺在湖船上,并請楊老也過來談談吃兩杯,耍哈嘛!

楊鋼交說道:

小弟尚未盡情,咋個敢叨擾?

劉大鵬說道:

都是親戚關系,自己人,不必自謙。

楊鋼交說道:

也罷,弟先作個面東,走!去吃碗面!

衆人便一同來到面館吃面。

劉大鵬問鄧天犢說道:

胡公公同姨父殁了,姨母可好麽?

鄧天犢說道:

姨娘多病,珠姐也嫁了,姨娘生了一子尚小,家事沒人照管,也漸漸凋零了。

劉大鵬嘆了一息。

吃了面,

一同又來到小東門城河邊上船。

見湖船上已有兩個姊妹在內,岀艙迎接。

真是生得十分标致。

只見:

冰肌玉骨,粉面油頭。

杏臉桃腮,醞釀就十分□□。

柳眉星眼,妝點出百種豐神。

身材兒不短不長,聲如莺啭喬林,體似燕穿新柳。

衆人上船,

讓劉大鵬首座,

兩姊妹見了禮,問道:

此位爺尊姓?

楊鋼交說道:

這位是劉爺!

劉大鵬說道:

請教二位尊姓雅號?

鄧天犢說道:

這位是胡老紅,這位是江老玉,皆是邗江名妓。

又有一班清唱,

只見開了船,吹唱中流。

過虹橋到法海寺平山堂各處游玩了半天,才下船入席。

衆人觥籌交錯,笑話喧嘩。

只見畫船紅袖,柳岸龍舟,果然繁華富麗。

直飲至更深,

各處盡是紅燈灼灼,簫管盈盈。

酒闌人散,

劉大鵬醉醺醺的左擁右抱着江老玉和胡老紅帶到楊鋼交老店那裏包夜去了。

颠鳳倒鸾的弄了一晚上的酣暢淋漓。

次日,

鄧天犢來喚起,一同又去回候衆人。

各家輪流請酒。

劉大鵬和楊鋼交也各自回複擺席。

整整吃了個多月酒。

鄧天犢對劉大鵬說道:

國公公原本也是二平範公公的門下,哥哥何不去見見他,挂個名兒在他府裏,也體面些,外人也不敢再忽略輕看于你!

劉大鵬說道:

我是壞了事的人,就怕他生疑不肯收啊!

鄧天犢說道:

不妨!書房裏我去給哥哥說去,我看衆人也沒有啥子意見,國公公這老頭兒是內官性子,你只要哄騙着他就喜歡的,不要想的那麽多,這不用愁。

劉大鵬便應了。

擇日備酒,

鄧天犢請鹽裏的衆人共有四十餘人。

對他們說道:

家兄之事,內裏在我,外邊就全仗諸公扶持了。

衆人應答了,無不領命。

席散。

劉大鵬又拜托了衆人,個個拍胸概許。

數日後,

內外料理安排停妥。

劉大鵬寫了個手本,送進去,當堂參見,叩了頭。

國太監說道:

你就是劉大鵬麽?

劉大鵬說道:

是!

國太監說道:

朱公公受人挫辱,我正在這裏氣惱呢!你來得好!就在我這裏聽用吧!

叫管事的來說道:

你去收拾間房把他安排住了,拿酒飯他吃!

劉大鵬叩頭謝了。

同衙門的都過來賀他請酒,

各緞店的老板都更加倍的奉承于他了。

劉大鵬又開始神氣活現的重新大搖大擺的起來。

終日過着大酒大食,包姊妹占私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