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進來。”印虬說道。他也想看看這個讓亞宇着迷的魔性美人是什麽樣子的。

銀色的高跟鞋首先從門外踏入,上面閃閃的估計是水鑽吧,老實說相當的刺眼,而且惡俗。接下來進來的女人卻完全打翻了印虬對于高跟鞋惡俗的印象。

黑色垂順的長直發,随意的散落在肩上,幾乎沒有血色的小臉看上去有些憔悴,一雙如水潭般深不見底的黑色大眼睛,鼻梁秀麗挺直,下面則是的豔麗嫣紅的菱唇,表情卻冷淡又自持。這是個禁欲系的美人,紅豔的嘴唇也擺脫不了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霜氣質。

一進門,她就把身上淡灰色的披肩文雅的脫下,很自然的輕撫了長發,把披肩放在了一邊的紅木落地式衣架上,一系列動作流暢優雅一氣呵成,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來。披風下面,是一套象牙白的貼身洋裝長裙,款式簡潔,明明很容易暴露身材缺點的款式,卻把女人優美的線條完全的勾勒了出來。

她的身材和她禁欲系的臉蛋完全相反,豐滿的上圍,突兀又細瘦下去的纖腰,同樣引人注目的隆臀,山巒起伏的曼妙身材和冰霜般的臉蛋形成了鮮明的落差。

“好久不見了,亞宇。”女人綻出一個角度完美的笑容,仿佛冰雪消融。

“嗯,找我什麽事?”印虬已經從亞宇那裏知道了女人的惡劣行徑,完全不會被她的表象蒙蔽。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畢竟我們曾經…我想你了…”女人露出受傷的神情,眼中浮現出一絲失落,看上去楚楚可憐,讓人很想安慰她一下。就是這副模樣才騙了亞宇吧,印虬面無表情的想着。

“二十分鐘後我有客戶,你最好長話短說,不要說多餘的話。”印虬淡淡道。

“真是絕情,不過正是因為這樣,你現在才能發展的這麽好吧。介意我抽支煙嗎?”不等印虬回答,女人已經從銀色的手包裏面拿出煙盒,一根長長的女士薄荷煙夾在了她纖長白皙的手指間。

“好像忘記帶火了,你幫我點上。”女人把香煙放進殷紅的唇間,俯下~身,讓印虬幫她點火。印虬沒有動,從他的角度,能夠清楚明了的看到女人俯身露出的深深溝壑。

“我戒煙了。”印虬冷漠的道,“你來這裏不是為了勾引我的吧?”

“呵,被你看出來了,怎麽,現在見識多了,還是說,你已經不再愛我了?”女人輕撫了一下紅唇,低聲誘惑的說道,胸前的豐滿被擠得更加明顯。

“你聽不懂人話嗎,快說正事,如果你只是來敘舊的,抱歉,我和你無話可說。”這種外表冷若冰霜,實則騷~浪入骨的女人真不是印虬的菜,或者說正是他厭惡的類型。

“薄情的男人……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幫忙找我的弟弟。”女人冰霜般美豔的臉上浮現出凄絕之色。印虬不知道她是真的難過還是裝的。

“你弟弟怎麽了?”進入正題了。

“他好像被綁架了……我怎麽都找不到他……”女人說着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別忙着哭,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哪裏?”印虬正色道。

“他在永鼎國際夜總會打工,做服務生。”女人止住了眼淚,只是細瘦的肩膀微微顫抖,默默抽噎着。

“永鼎國際?是邵慶開的那家?”印虬的記憶中浮現出一個名字。邵慶,本地的黑社會頭目,控制着當地的大部分娛樂會所以及地下賭場,永鼎國際是其中一家。

印虬翻出前天的晨報,上面社會版的邊角不起眼印着一起少女意外墜樓事件。這個事件實際是少女被逼~奸不遂,跳樓自殺,然而因為地點在永鼎國際,事情被壓了下來。變成了意外事故,背後潛藏的力量不可小觑。

“他全天都在那裏打工?最後一次聯系你是什麽時候?”印虬覺得事情不簡單。尤其是亞宇後來的遭遇相當的殘酷。

“他是個好孩子,他是為了勤工儉學才在那裏打工的。白天他在蘇城大學上學,晚上去打工。他真的很努力……”女人又忍不住啜泣。

“……他最後一次聯系你是什麽時候?”印虬覺得女人說話都說不到點子上。

“是一個星期前,我讓他來和我一起過端午節,結果過節的那天根本聯系不上他……他是個特別單純善良的孩子,和我這種早早的踏入社會讨生活的女人不一樣……”女人的眼裏閃出不一樣的亮光,印虬覺察到那是她的真情流露。

“把你弟弟的照片給我一張。還有名字,學校的專業。”印虬懶得管女人是真情還是假意。

“你加我微訊吧,我發給你。”女人伸出保養得當雪白柔~膩的嫩手放在了印虬的手上。

“這上面有我的工作郵箱,你到時候發過來就可以了。”印虬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抽回手,扔過去一張名片。

女人有些不滿的撅起紅唇,冰霜之色頓消,顯得嬌俏可愛。她收起名片,姿态優雅的站起身,展開雙手。

“幫我披上。”

印虬颔首失笑,從衣架上拿起披肩,入手觸感良好,出于職業敏感,印虬瞥了一眼标牌,是耳熟能詳的奢侈品牌。

“你沒有資助你弟弟上學嗎,他還要去打工?”印虬把披肩披上女人柔弱的雙肩。

“他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他想靠自己。”女人幽幽的道,“男人的自尊心真是奇怪。”

“等有消息了,我會聯絡你的。”印虬打開房門,做出請的手勢。

“曾經那麽癡情的說會永遠愛我,結果這麽快就變心了,男人的愛終究只是說說而已,”女人把手放在修長的脖頸之上,回頭望了印虬一眼,“如果那時候,你有現在一半的果決,我肯定是不會離開你的。”

“是嗎,往事不可追,都要向前看吧。”印虬随口說道,手卻不自覺的摸向口袋裏的煙盒,他現在很想來一支,卻沒有摸到。

“其實你沒有戒煙吧。不要小看女人。”女人說完,把煙盒扔到印虬的腳下,高傲的揚起頭,不再留戀的離開了。

她什麽時候拿到的,印虬悚然一驚,根本完全沒有察覺。或許是她摸~他手的時候,借此轉移注意力得手的?

真是厲害的女人,居然連他都沒發現,感覺好像和亞宇口中所說的那水性楊花的騷~貨有點區別。不過這女人目的性太強,明顯就是那種為了達成目标不擇手段的人,亞宇太心軟,玩不過她是正常的。但她還是太嫩了。

印虬伸出手,手心是一枚外面一圈白色中間深藍色波紋狀的袖扣,異常的精美,這種尺寸,是男用的袖扣。女人為什麽把這個放在包裏最裏面的隔層。很可疑啊。印虬收起袖扣,用自封袋裝上。

他下樓和江慧打了招呼,就急匆匆的出了門。印虬要去的是本地最大的典當行,這裏流進流出的奢侈品不知凡幾。因為之前接的一個委托,典當行的老板和亞宇的事務所打過交道,算是有些交情。

印虬剛把袖扣拿出來,老板就“啊”了一聲。

“怎麽了?這袖扣有什麽問題?”印虬趕緊問道。

“這是費西斯的袖扣。”老板說道。

“費西斯?”印虬一臉迷惑不解。

“費西斯服飾行一年只做五十枚這種手工袖扣,全部都用于他旗下的高定西服。這種材質,應該是象牙的。象牙材質的,他一年只做十枚。”老板解釋道。

“這麽稀少,那麽能知道這顆是哪裏來的嗎,高定西服的客戶應該都有記錄的吧。”印虬若有所思。

“想知道嗎?”老板一臉得意,臉上寫着快來問我四個大字。

“你能知道更好,不知道的話我就自己去打聽。”印虬好笑的道。

“你等等,我看看露露在不在。”老板打開手機,翻出微訊好友名單。

“該删删了吧,我看你裏面女人名字都快滿了。”印虬勾頭一看,吐槽道。

“還有一百多個空缺呢,等滿了再删,哦哦,找到了。”老板馬上就給那個叫露露的女人發了信息。

估計對方也是閑得無聊,居然秒回了。

“嘿,在呢,你運氣真好!”老板向印虬擠了擠眼睛。印虬遞了根煙給老板,幫他點上。

“趕緊幫我問問。”印虬催促道。

“我來拍個照。”老板把手機對準袖扣正反面各拍了一張照片。

對方很快就回複了,這枚袖扣是今年的新款,現在一共用了六枚。流入本市的有兩枚,也就是一套 。但是具體客戶的名單她不能說,只說是黑道人士。

“哼,這女人不肯說,但我已經猜到是誰了。”老板冷哼一聲道。

“是誰?”印虬問道。

“還記得我之前的那次委托嗎,是同一個人。”老板意味深長的道。

“邵華……”印虬好看的劍眉皺了起來。

邵華是本地黑社會老大邵慶的獨子,喜愛華服美酒美人,且生冷不忌,男女通吃。為人卻刻毒,手段也狠辣,折在他手下的人不計其數,卻因為有個好爸爸,所以行事更為張狂。

“永鼎國際現在就是邵華在管的,聽說邵慶就是怕他鬧出事,專門給他弄個玩玩的地方,但前兩天還是出事了。有個女孩被折磨死掉了。”老板的聲音放低了,顯然是有些不愉快。

“看到了,報紙上說是不小心墜樓了。”印虬心裏也覺得不舒服。

“這人遲早要出事。”老板掐了煙頭,語氣肯定的道。

“可惜人家有個好爸爸。”印虬嘲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