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的話簡直是一語成谶。

第二天就是周二,季夏上午的所有課程都心不在焉,午覺也沒怎麽睡,準時按照規定時間來到學院裏最大的英國梧桐樹下。

她低頭看了看表,講道理應該就是這個點,怎麽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她坐在樹下靜靜等着,樹上一片梧桐葉突然砸中她的腦袋,她拾起那片葉子,百無聊賴地朝來時的路看去。

一片梧桐葉又不偏不倚地正中她的腦袋,季夏站起身來朝樹上看,這才發現風陌揚正靠在梧桐樹粗壯的枝幹上,手裏捏着一片大梧桐葉。

他将那枚梧桐葉随風丢掉,對季夏笑笑:“現在才發現,反偵察能力也太差了吧?”

“我本來就是個普通人嘛。”季夏擡頭看着他說。

普通人?真的是普通人,還是裝出來的?

風陌揚從樹上一躍而下,拍了拍手,接着問季夏:“銳澤呢?”

“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沒瞧見他。”季夏掏出手機正準備給陳銳澤打電話,就被風陌揚擡手攔住,“不用了,他來了。”

果然說曹操曹操到,陳銳澤一邊氣喘籲籲地朝這裏跑來,一邊喊着:“風老大,風老大,我剛剛手頭有點事兒,就來得比較晚。”

他一溜煙跑到他們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着,風陌揚将樹下的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陳銳澤大口喝了幾口,接着将剩下的水都往自己臉上澆去,一部分水灑在他的肩上和衣服上,更多的淋在草地裏。

“爽快!”陳銳澤用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口扇風,一邊看向風陌揚,“今天咱們學點什麽啊?”

“先學擒拿術吧,槍械的話我那邊還在申請。”風陌揚雲淡風輕地說。

季夏的心裏卻捏緊了一把汗,槍械,這可是她從來沒敢想能碰到的東西。

“反正先簡單學一點吧。”風陌揚也不知道從何教起,想到哪算哪兒,眼睛一瞥陳銳澤,一手抓住他的右腕,控住左肘,手往後翻,很快将他的右腕反擰在身後。

“哎,別別別,別拉,疼!”陳銳澤剛剛還沒緩過氣來,轉瞬便像個犯人一樣被牢牢控住。

這一系列動作潇灑幹脆,一氣呵成,看得季夏眼睛都花了。

風陌揚看着季夏說:“這個就是最基本的擒拿手,學會了嗎?”

學會?你覺得演示一遍我就能學會嗎?我又不是張無忌的過目不忘,你是不是對我的能力有什麽誤解?

季夏的眼睛裏頭寫滿了訝異,內心瘋狂吐槽,最後卻只是說:“那個,我好像沒看清楚。”

“這樣都沒看清楚?”風陌揚表示難以理解,他很快松開陳銳澤,陳銳澤剛剛重獲自由,甩了甩自己的手腕,下一秒手腕就又被風陌揚牢牢握住。

“右手握手腕,左手按住他的左肩。”風陌揚一邊說,一邊将陳銳澤的手腕往後翻,反擰在肩後,“後翻,反擰,就這麽簡單。”

他說完,松開陳銳澤的手腕,示意季夏往前,“你要不試試看?”

“這就直接上手了嗎?”季夏還沒有适應這個節奏,她看了風陌揚一眼,他那樣的眼神像是在說:“那不然呢。”

季夏雙手交叉在一起活絡了一下手指,接過陳銳澤的手腕。

“喂喂喂,Excuse me?”陳銳澤終于發出了來自底層的抗議,“我也是來學習的,不是過來當作陪練的,各位大佬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哦。”風陌揚應了一聲,并不予回應。

季夏用力握着陳銳澤的手腕,像風陌揚說的那樣往後翻,陳銳澤狡黠地看了季夏一眼,手腕使勁,很快就脫身了。

“哈哈哈!”他毫不留情地嘲笑,“同一個招數連中三遍可還行?我無師自通,連破解的方法都找到了!”

“不對。你剛剛用力的方式不對,應該是手肘用力,而不是手腕用力。”風陌揚指點着,看着季夏的眼神有些猶豫。

奇怪,他本來是想通過這個看一下季夏的發力方式,如果真的是一個老手刻意隐藏自己的話,別的也許可以僞裝,但是發力的習慣方式是改變不了的。

她看起來根本就沒有經過專業訓練,要不然就是……她連這點都考慮到了,僞裝得很好?

算了,先不去想這些,風陌揚看着得意洋洋的陳銳澤:“還有你,這根本就不是能夠掙脫的方法,你剛剛是靠蠻勁掙脫的,如果對方力氣比你大呢。”

“力氣比你大這個說法也不準确,應該說是發力比你準。”風陌揚糾正了一下剛才的發言。

“你說的是啥?我們聽不懂啊。”陳銳澤指了指自己,覺得不能一個人背鍋,于是接着指了指季夏。

季夏也是相當配合,果斷點了點頭。

風陌揚覺得自己在跟兩個從來沒有基礎的小白對話,他推了陳銳澤一把:“我說銳澤,季夏剛入學沒基礎就算了,你搞這出?去年的格鬥課白學了嗎?”

陳銳澤雙手一拍:“我覺得這個問題問得特別好。”

他感覺風陌揚的眼神緊緊鎖着他,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死線的邊緣掙紮,“我就是上課跟不上進度,所以才要找一個又耐心又細致的老師重新教起嘛。”

陳銳澤接着拍了拍風陌揚的肩膀:“我掐指一算,覺得整個學院能夠擔當這項重任的非學生會主席莫屬。”

他朝季夏使了個眼神,季夏心領神會,“對對對,我們都沒什麽基礎,你就當我們是啥也不會的白癡,從頭教起好了。”

這還是風陌揚第一次聽到學院裏有姑娘主動稱自己為白癡,并且願意和陳銳澤劃分到同一黨陣營。

“你們這一唱一和的,什麽時候這麽團結了?”風陌揚看着他們二人說。

季夏剛要解釋,陳銳澤馬上搶話道:“階級戰友嘛。”

耐心細致?風陌揚心想着這個詞彙,從小到大,他都和這四個字全然挂不上邊。

風陌揚看着他們兩人懇切的眼神,最後只能自暴自棄地說:“行吧,我慢慢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