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泉水叮咚間,蟲鳴啾啾。

天珠飛在半空,照亮大片大片花海。

螢火蟲在花海上飛舞盤旋,如同星子點點。

司傾立在花海之間,回眸看向九灼。

這片花海,是循着香膏中花神氣息找到的,九灼說,此地花神氣息最濃郁。

所以,花神十有八九藏在這裏。

九灼跟在司傾三步之後,道袍飄揚,見她回頭,眼簾微垂,颔首,表示花神就在附近。

司傾收到回複,閉目擡手,整片花海随之一震,花瓣紛飛舞動,如天降大雪。

陰極之力鋪展,冰藍的光覆蓋住花海每一朵花,花海波濤起伏,飛起的花瓣越來越多。

司傾指尖一撚,飛卷的花瓣中發出悶哼一聲,花瓣凝結成花神之形。

花神面色雪白,眼角布着細紋,唇瓣透着死氣的清灰,不像個九天神女,倒像是行之将死的人間枯木。

司傾揮手将她摔在花叢之中。

花神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若不是她剛才發出的悶哼,會讓人以為已經是具屍體。

司傾踩過花植,停在她身邊,淡淡俯視,“本座該叫你花神,還是太含?”

花神渾濁的眼珠轉動,再也沒有九天之上明麗豐潤之嬌美,聲音嘶啞,“我……不是她……”

司傾看着她的眼睛。

她眼裏沒有太含的癫狂怨念,身上沒有邪道波動。

所以花神還是花神,沒有被奪舍。

但……

司傾還沒進一步試探,手腕就突然一緊,被九灼拉開。

她的腳剛離開,兩條血紅帶刺的花藤就卷向她原來站的地方,下面的花草瞬間被絞碎成末。

九灼把司傾拽到身後,上前一步将她完全擋住,并指朝花神眉心一點。

花神嘶吼一聲,臉上一會兒浮現出太含的怨毒,“道祖……太含從未對不起您……”

一會兒是花神的痛苦掙紮,“道祖,救救小神……”

司傾被攔在九灼身後,看着他堅定不移的身影,指尖微蜷。

道蝕之後,她對道法的感知敏銳度就不再如以往,天法殿坍塌,引發道法大亂,亦影響頗大。

九灼明明跟她一樣經歷了道蝕和天法殿之亂,實力竟然像是一點都沒受損。

太含對他果真是“偏愛”。

司傾往旁邊一步,越過九灼肩側,看到花神七竅流血,面容在太含和花神之間轉來轉去。

司傾拈花成刃,要了結了花神。

不管花神還是不是活着,既然已經和邪道融成一體,就早晚都會被邪道吞噬。

但司傾還沒動手,腦子裏就響起九灼的傳音:“不是本體,莫沾因果。”

話音一落,地上的“花神”就又碎成片片花瓣,像是琉璃七分八裂。

司傾這次沒再着道,在她碎開的同時,抓住九灼的腰帶,帶他騰身而起,避開從花叢下凸起的尺長紅刺。

被拽着腰帶的九灼:“……松手。”

好好的陰神,沒有一點男女之防。

司傾看着下面邪光閃閃的紅刺,仗義地抓得更緊,“陽神道祖方才救本座一次,本座自然不能忘恩負義。”

九灼往後凝她一眼,下方紅刺仍在長高,他來不及跟司傾計較,便要施法解決紅刺。

然而陰陽道韻相激,凡間道袍本就不堪承受,他一動手,陽極之力泵出,腰帶再也承受不住,砰然斷裂。

九灼猝不及防,往紅刺堆裏掉去。

司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後領,把他提了回來。

九灼沒被紮死,險些被勒死,待穩住身形,看她的眼神像要吃了她。

司傾背着手,一臉無辜,“本座是為了救你。”

九灼沒有理她,虛空往下一抓,長到丈餘高,尖端如錐的紅刺瞬間化為烏有。

花神生氣所化尖刺一毀,大片的花海就迅速凋謝,不一會兒就零零落落只剩下幾朵晚花。

司傾和九灼落在地上。

司傾撿起一片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花神沒死。”

九灼攏起因腰帶斷開松散的衣襟,随手取出一根腰帶重新系上,“嗯。”

司傾盯着他系腰帶的手,腦海中電光石火之間想起什麽,“本座的腰帶怎會在你那裏?”

九灼手裏的這條腰帶,雖然黑乎乎的,但分明是霜元親手給她繡的。

九灼手指一頓,低頭看向腰間。

他原本只是隔空取物,并沒在意期間差別,但此刻一看,才發現這條腰帶觸手沁涼,上繡水紋,用着雲霞紡出的金線。

陽之域的神侍皆為男子,雖有神仆善紡織,但也做不到如此精細,而且這條腰帶上明顯帶着陰極道韻,是陰神用過之物。

九灼一時怔忡。

怎麽會……

司傾上前,把腰帶從他手裏抽出來,仔細打量了兩眼,确定了是她的東西。

她活這麽大年紀,就穿過一次黑色衣裳,就是去陽之殿跟他嘗試相合的時候。

“……”司傾想起了她回去後,霜元拿着她系回去的腰帶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從她手腕上找到了九灼抓出的紅痕。

所以那丫頭那時候腦子裏就在想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怪不得她說她身上不舒服要閉關,霜華先往她肚子上看。

司傾再次:“……”

九灼也默了一會兒,才道:“相合之事,還需盡快。”

司傾拿着腰帶,往他松垮的衣襟上看了看,“你又不行,能怎麽快?”

九灼擡手把她拽過來,低頭在她耳邊問,“你再說一次誰不行?”

他的氣息灼熱滾燙,噴灑在司傾耳朵上,熱氣瞬間從她耳邊蔓延開來,爬上她的脊骨,讓她臉上都不由透出一片紅色。

天珠光輝明亮,正好映出那一抹紅,比周遭紛飛的花雨還灼目。

莫名的,司傾抿着唇,不敢回答九灼這個問題。

她隐隐有種感覺,之前他們不行,是因為彼此生厭,道法膈應,現在,她不敢賭。

司傾別過臉,長長的眼睫側翼輕顫,九灼清晰地看到了她臉上那抹紅,但是他還是沒有放開她,仍在她耳邊道:“你的力量受損,猜猜看你我交手,你還能不能跑得掉? ”

“!!!”他威脅她!

司傾扭着手要甩開他,擡眸瞪他,“九灼,從沒人敢挑釁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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