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本座欲在半個月後舉辦論道大會,将飛升之道傳授給整個修仙界,修仙之人皆可參加。各大宗門的祖輩,雲騰安排着送去請柬。”
違逆仙道成仙便會缺少一魂一魄,失去下界所有記憶,司傾懷疑是他們與邪道交易,獻祭所致。
滄海界修仙門派,大大小小不下百家,以其中十大宗門為首。
司傾懶得記他們的名字,但十大宗門,除了上陽門是平均實力強橫,位居修仙界之首之外,其餘九門每門皆供奉着一位将臻化境,卻遲遲不能突破飛升的老祖宗。
九個老家夥不能飛升,要麽是不知道有獻祭邪道之法,要麽是知道但不願意獻祭。
用飛升之道把他們引誘出來,有幾個是屬于後者就一清二楚了。
雲騰等人聽到司傾說要把飛升之道傳給整個修仙界,想要反對,卻突然都覺得身上一輕,三魂六魄都仿佛被洗滌一清,周身游走的靈氣變得純粹至極。
渾身飄飄然好像要乘着希音峰頂的山風立地成仙。
雲騰和長老們對視一眼,再看身後的弟子們,分明也是一樣的情況。
老祖庇佑啊。
掌門立刻帶頭再次下跪,“老祖英明!”
司傾睥睨而下,依然沒有發現異常。
三界子弟皆為道法之徒,上陽門以實力為尊,她給些好處無妨,但此舉更多是為了試探這萬千弟子的底細。
邪道與靈氣相斥,她将靈氣提煉為至純,所有人魂魄清滌至清,但凡與邪道有關者,皆會如身處煉獄,生不如死。
但臺下之人沒有一個異常。
看來太含果然不在此處。
司傾不再理會跪了一地之人,身形從寶座上消失。
她回到梨花林裏的小院,平躺在從桃樹換成梨樹的下方木臺上,閉着眼睛等九灼回來。
相比天界只有仙氣,凡間的空氣混雜,風吹在身上,黏黏糊糊地讓人犯困。
司傾用一只袖子遮住臉,迷迷糊糊地睡着。
九灼打發了上陽門的凡人,一進門就看到她曬着太陽睡得香甜。
靈氣之精所化的梨花飄飄搖搖落下幾瓣花瓣,卻在落到她身上之前化為烏有,只有點點白光散開。
九灼走上木臺,因為背光而立,高大的陰影籠在司傾身上,把她纖細的身軀蓋得嚴嚴實實。
他一靠近,司傾就被陽極道韻驚醒,睜開眼睛,移開蓋在臉上的袖子,躺着仰視他,笑得耀眼,“怎麽樣?‘大師兄’有線索嗎?”
九灼的臉籠在光裏,她這個角度看不清楚,但即便如此,司傾也知道他現在的表情肯定很難看。
司傾光想想都心情大好。
讓他一天到晚端着架子,擺着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教訓不了他算她輸!
她笑得燦爛,九灼在袖中捏緊了手,冷道:“既然叫了‘大師兄’,你最好就一直叫下去。”
司傾坐起來,眸光一轉,“如此,本座不是不可以滿足你。”
她一看就沒打什麽好主意,九灼後退一步,“不必了。”
司傾:“本座向來言出必行,陽神道祖怎能反複無常?”
九灼臉上眼裏皆是防備。
司傾站起身,仙子羽衣化成普通的上陽門弟子服。
上陽門弟子服通體潔白,束腰寬袖,飄帶纖纖,司傾收斂了氣勢,青絲披散,只綁一根發帶,如同尚不知世事的少女。
纖纖指尖抓住九灼的袖子,臉迎着光,對他道:“‘大師兄’陪我下山可好?”
“……”九灼只覺渾身惡寒。
……
九灼擔着“大師兄”的名號,到底被司傾拉着下了山。
哪怕九灼說:“邪氣在南方。”
他用陽極之力覆蓋全界,排查所有相斥之力,邪道雖然近乎陰極道法,有各類屬陰道法掩蓋,但細微的差別還是能将它暴露出來。
只不過邪道亦屬于陰極道法之下,屬司傾所管,對她而言本來就遍布三界,所以很難察覺到異常。
司傾對九灼這句話的反應就是:“正好,我們還有半個月時間下山追查。”
“……”九灼被她拽着袖子拽下了山。
上陽門弟子看到“大師兄”被一個女弟子拉着還不反抗,都是一臉驚愕。
大師兄上午還跟在老祖身邊,這就又有了新歡了?
果然是大師兄。
司傾聽着背後的議論,幾乎笑出聲。
九灼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她是故意拿他取樂。
陰神不可理喻。
上陽門山下小鎮繁華,集市更是凡人衆多。
司傾不知道從哪來的勁頭,每個攤位都逛過去,吃吃喝喝都要嘗一遍,然後讓九灼付錢。
九灼看她的興致全是因為能欺負他,“你不是說本座窮酸?本座哪來的錢?”
司傾拿着一包香甜四溢的糖炒栗子,“你沒錢,大師兄有錢啊。”
見了鬼的“大師兄”。
九灼指尖在袖中一翻,一袋銀子出現在手裏,替她付賬。
司傾笑得眉眼彎彎,一路買過去,最後停在一個首飾攤位前,拿起一只紅玉镯,套在手腕上,回頭問九灼:“好看嗎?”
九灼掃了一眼。
她的手腕本就細白,肌膚剔透無瑕,紅玉镯戴在手上,更襯得她細腕如雪,仿若紅梅于雪中一點,豔豔灼目,讓人心神一動。
九灼的神情莫名有絲松動。
陰神若一直如此無瑕無慮,偶爾惡劣些,其實不傷大雅。
他不開口,司傾也不管他,又轉身在攤子上挑胭脂,順便和攤主閑聊。
“如今快要入秋,上陽門方圓花開得還如此漂亮,若是用來做胭脂,還可以賣許久。”
攤主是個凡間大娘,聽她這樣說,熱情地接話,“姑娘說得對,我們向陽鎮多虧上陽門庇佑,一年四季都有營生。這花呀,今年更是開得極好,老婆子這胭脂香膏都是自己采花做的,方圓幾十裏的鎮上姑娘都在用。”
司傾打開一盒香膏,放到鼻子前聞了聞。
果然有花草的香氣。
她轉身,遞給九灼:“師兄來聞聞看。”
九灼這次看懂了她的意圖。
花神被太含帶走,太含曾在上陽門附近,花神必然也在,周遭花草勢必會留下蛛絲馬跡。
九灼接過香膏,司傾便又轉回去,問攤主:“今年的花開得好,往年呢?”
攤主:“往年也好,只是花都謝得早,沒有今年長久。”
今年花神在這兒,花木受到庇蔭,自會長久。
九灼把香膏遞回來,道:“是你要的味道。”
裏面有花神殘餘的紊亂生機。
司傾眉眼彎彎,“那就要這一盒,還有這只镯子。”
九灼又往她手腕看了一眼,喉結微動,“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