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叫嚷是不會外面的人是聽不到的,裴雲姒乖乖的在裏面啃點心。

江照看完了書,吃完了點心,也覺得無聊,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開口,“要不,聊聊天?”

對于誰先開口,兩個人選擇抓阄,江照抓到了帶有印記的紙條,裴雲姒當機立斷,“你先說。”

江照就給她講,講一些宮裏的人和事。

講他小時候,張皇後是怎麽欺負他的,那時候太皇太後出宮去禮佛,張皇後讓人把他帶到冷宮,把他關在冷宮裏,不給他飯吃,當然,因為忌憚太皇太後,偶爾會讓人給他扔點馊掉的菜和飯。

太皇太後回宮後,張皇後讓人把他放出來,還威脅他不準告狀。他沒告狀,只是當着太皇太後的面把碗打翻,然後去抓地上的飯吃。

太皇太後震怒,對着張皇後放下狠話,若他再出事,她必定不會放過她們母子。太皇太後的手段還是震住了張皇後。至少她明面上是不敢找他的麻煩了。

江照講完,轉頭看向快睡着的裴雲姒,戳了戳她,“我講完了,該你了。”

裴雲姒揉了揉眼睛,“我,我啊。我小時候沒少被我阿爹揍。”

“沒了?”江照轉頭看向裴雲姒。

“沒了。”裴雲姒打着哈欠說。

“不是你這算什麽?這不算啊,不算,重講。”

被江照唠叨的不耐煩了,裴雲姒才努力回憶,“我八歲的時候……打破了我阿爹最喜歡的一個花瓶,還嫁禍給了雲峰阿弟,被我阿爹發現後,把我吊在樹上打了一頓,還罰我跪一天祠堂。”

裴雲姒忽然想到了什麽,一下子精神起來了,用手拉着江照的袖子不停的晃,“哎,我問你個事啊?張皇後對五皇子妃是什麽态度啊?那不是她娘家侄女嗎,可是親的,怎麽有點怪怪的?”

江照把袖子從裴雲姒手裏解救出來,“張氏舞姬出身,在府裏見多了權勢,她娘家地位不高,五弟成年時,她就替五弟物色好了正妃的人選,結果被那張嫣然捷足先登了,用的手段和她當年勾引父親的手段一樣。”

“這是自食其果啊?”

“哎,被她看上那倒黴孩子是誰啊?”

“刑部侍郎陸承先的女兒。”

“哎,可憐的小娘子啊,差一點就真的可憐了。”裴雲姒重重的嘆了一聲。“想我當年啊,也是裴城一霸,如今吶,往事不提也罷。”

“嫁給我還委屈你了不成?”

“那倒沒有,畢竟嫁給你後我就再也沒缺過錢用。”

“我跟你說啊,我阿爹還有個弟弟來着,不過我一歲的時候他就離家了,阿爹一直念着他呢,也沒個消息什麽的,也不知道是生是死?聽說他剛走,我二嬸就發現自己有了身孕,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有了一個兒子。我雲峰阿弟長這麽大都沒用見過他親爹長什麽樣子。”

江照側身盯着裴雲姒看了一會兒,他倒是有很多話說,只怕她都接受不了。

遂開始轉移話題。

“其實,我也跟你那阿弟差不多,有爹跟沒爹一樣。陛下聽多了張皇後的枕邊風,想廢了我另立太子。可惜啊,張皇後估錯的太爺爺在陛下心裏的地位。你看他如今的地位便知道了,都是太爺爺當年教導的功勞。他最聽的,便是太爺爺的話。便是太奶奶當年賜死了他的母親,他也未曾說過一句話。”

裴雲姒悄悄捂住了嘴巴,她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大秘密。心思轉的飛快,她怕她會被滅口啊!

江照轉頭看她,“你怎麽了?”

裴雲姒一臉害怕的模樣,“你把這麽大的秘密告訴我,是不是想害死我?”

“這并不算什麽秘密,宮裏的很多老人都知道。”

“真的?”

見江照點了點頭,裴雲姒才放下心來。

兩人聊的挺開心的,裴雲姒一開心,又從懷裏掏出一副骰子,“玩不玩?”

江照眼睛都瞪大了,“不是你你你,你身上還有什麽?”說着就要去扒她的衣服,被裴雲姒一巴掌拍開了。

“幹什麽你?耍流氓啊?”

“什麽耍流氓,你是我媳婦兒。你還有什麽,都拿出來啊?”

“沒了,就一話本,還有這骰子。你玩不玩?”

“玩,哎,這個怎麽玩?”

“猜大小呗。

江照忽然雙手環胸,“要我玩,也行,不過,總得有個彩頭吧。”

裴雲姒把一旁的包袱一拉,伸手一拍,“我輸了,就把剩下的幾塊綠豆糕給你。”

江照本不想答應,可是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所以答應了。

“我的彩頭是綠豆糕,你的呢?”

江照把自己腰上挂的玉佩解下來,“這個。”

裴雲姒拿過玉佩仔細看了看,“行。”

幾局過後,裴雲姒的綠豆糕都輸光了。江照半躺在那裏吃着點心,一邊嘚瑟着,“明天的飯是有咯。”

裴雲姒握拳放松再握拳,她這輩子,除了她的師兄,還沒輸過這麽慘烈!

等會兒……師兄?她什麽時候有師兄了?話說師兄是誰?她的腦子裏怎麽又冒出來奇怪的念頭了。

裴雲姒搖了搖頭,把腦子裏的念頭甩出去。手往床上一拍,“再來。”

“不是,你都輸光了。”

“再來,輸一次我脫一件衣服,同樣,你輸,也得脫。”

江照的目光把她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再從左看到右,再從右看到左。

“看什麽看?你穿的可比我多。你占大便宜了。”

“行,來吧。”

“哎,先等會兒。”裴雲姒先下床把鞋子穿好,然後坐到床上,“來吧。”

搖了兩下,把骰子放到床上,“大還是小?”

“大。”

“來,開了哈,一二五,小。你輸了,脫。”

江照看了一眼骰子,又看了一眼裴雲姒,把綠豆糕咬在嘴裏,把外套脫了下來。

“大還是小?”

“大。”

二五五,大。

裴雲姒點點頭,伸手把鞋子脫了。

江照眼睛都瞪大了,“不是,鞋也算啊?”

“算啊,為什麽不算。”

江照起身就要下床穿鞋,被裴雲姒伸手按住,“幹什麽?”

“穿鞋。”

“穿你個頭,現在穿不算啊,再說了,你穿的本來就比我多。”

“行,這可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

“好,接着來,這回我來搖。”

裴雲姒聳聳肩,把骰子推過去。

“大還是小。”

“小。”

“一二一,小,脫。”

江照一伸手把襪子脫了,還故意拿襪子在裴雲姒面前晃了晃,這襪子可算吧。”

裴雲姒把鼻子捏了起來,“算算算,趕緊拿下去。”

後面江照脫了襪子,腰帶,中衣,還剩下裏衣和亵褲。

裴雲姒脫了鞋和襪子。雙腿盤在一起坐在江照對面。一臉嘚瑟,“還玩不?”

“玩,怎麽不玩?我還等着你脫光呢?”

“大還是小?”

“大。”

裴雲姒伸頭看了一眼,“二三五,大,脫吧,太子殿下。”

江照去脫自己的裏衣,裴雲姒用手蒙住雙眼,眼睛從指縫間露出來,嘴裏還誇張的叫,“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啧啧啧,身材不錯嘛!”

“再來。”

“大還是小?”

“小。”

“二五六,大,阿慈,脫吧。”

裴雲姒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打了個哈欠,“好困啊,我先睡了。”然後躺下來,還拉了衣服把自己給擋住。

江照過去扯她的衣服,“耍賴啊你,快點脫。快點。”

“不要,我要睡覺。”裴雲姒把衣服緊緊的裹住,江照扒拉不動,幹脆也躺下睡了。

第二日內侍開門的時候看見站在門口的太子和太子妃都快要吓死了。

住在未央宮的太皇太後又糊塗了,嘴裏一個勁的叫着讓人把她的行頭拿出來,說太。祖爺還在打仗呢,她要和他一起。

江照安慰她,她卻只記得小時候的江照,還叫着把三郎抱過來,免得又讓皇後給欺負了。江照安撫她,“太奶奶,三郎已經長大了,現在沒有人可以欺負他了。來,躺下休息好不好。”

太皇太後緊緊的抓着他的手,似是在确認,“真的嗎?”

“嗯,是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太皇太後已經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回到東宮,江照的貼身內侍長陵跑了過來,“太子殿下,太子妃,你們可算回來了?方才陛下來了旨意,兩日後的秋獵,讓殿下與太子妃同行。”

“知道了。”江照揮手讓他退下。

裴雲姒轉身要走,江照一把拉住她,“幹什麽?”

“準備準備啊,難不成這次秋獵你打算空手去啊?我得去找一找我的騎服。”

……

皇家秋獵,常年不是一般的大,號角聲聽的她腦袋突突的疼,待皇帝射出第一箭後,便是正式開始。

裴雲姒一臉不開心,誰來搭話都不理睬,江照穿着一身玄色騎服走過來,輕輕推了推她。裴雲姒沖他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江照嘆了一聲,“你要不換衣服,我可不讓你去了。”

裴雲姒眼睛瞬間亮了,“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騎馬了?”

“快去吧。”

裴雲姒開心的跑去帳篷裏換騎服,換好後去挑馬,裴雲姒興沖沖的準備翻身上馬。

耳邊忽然傳來呼救聲,做這聲音看過去,原來是嘉和郡主的馬失控了,嘉和郡主整個人脫了馬鞍,趴在馬上,随時都能被甩出去。

嘉和郡主看到他們了,對着江照呼救,“三哥,救我,救我。”

她呼救的時候,裴雲姒已經腳尖輕點,飛了過去,裴雲姒騎上馬,把嘉和郡主拉起來,控制住馬,馬兒嘶叫起來,躁動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嘉和郡主松了口氣後緊緊的抱住裴雲姒,“三嫂,吓死我了。”

江照也走了過來,對着嘉和訓斥道,“嘉和,下來,誰讓你騎這匹馬的?簡直胡鬧!”

這是番邦進貢的寶馬,性子烈的很,還未被馴服,偏偏嘉和一眼看中了,非要騎,結果就成這樣了。

嘉和跳下馬,委屈巴巴的看着江照,“三哥。”

江照不為所動,她只好求救裴雲姒,“三嫂。”

裴雲姒也沒下馬,沖她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的無能為力後,調轉馬頭,走了。

八皇子老遠就興沖沖的呼喊,“三嫂,三嫂你等等我啊。”裴雲姒就在八皇子的呼喚聲裏跑了。

一只狐貍飛快的從眼前過去,裴雲姒的眼前瞬間閃過一個畫面,這場景,好似在哪裏見過?

飛快的搭起弓箭,準備射向狐貍,忽然一陣勁風襲來,将她從馬上掀了下去。

一陣心悸,裴雲姒死死的捂住胸口。

還有她的頭,忽然開始一陣一陣的疼,額頭上冷汗直冒。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江照,忽然捂住胸口從馬上栽了下來。

跟過來的八皇子和侍衛連忙把他扶起來,江照已經疼的站不直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三哥,三哥。”

江照已經抱住頭,整個人靠在侍衛的身上。江照看見自己左手無名指上隐約有一條金線,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是他覺得,一定是裴雲姒出事了。

用盡力氣抓住侍衛的手,“快,快去找太子妃。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