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易過,不覺又是二年多了。
一天,
劉大鵬偶然來到劉用日老店內閑步。
劉用日留飯,只見劉用日面帶憂色。
劉大鵬說道:
老丈看上去似乎不高興一樣,咋回事呢?
劉用日說道:
這不如意的事是一件一件重重疊疊而來。
劉大鵬說道:
啥子事哦?整的這麽惱火的!
劉用日說道:
昨天府裏岀票來,跑到這裏要貨,要織造鑲邊的緞匹,鋪家都擁我為頭,讓我去準備這批貨,這事弄得不好是要賠個幾百銀子的,都還是小事,關鍵是讓我要到戶部去交納,這就是沒有辦法的事,不能不去的。還有就是我那女婿這次府考又失意了。這兩件事讓我惱火的很!
劉大鵬說道:
聽說現在的府考都是要分個門道的,要有個上邊關系的才取,令婿為啥子不去尋個門路呢?
劉用日說道:
江都縣有二千童生,府裏就只取了二百三十名進院去,十個裏進一個,才有十分把握,所以,排上名的個個都有上邊的關系。就有一名求了兩三封書信的,也沒進的,前天也尋了個上邊的關系,看着就要進了,誰知卻被一個大來頭的壓了下去,結果,這銀子就打水漂了,下了水了。如今府尊到有個鄉親在這裏,如果要想去求他續取的,他咬定一口價要百金一個。小婿是個寒士,他那裏出得起,還是要落在我身上,找我出這筆銀子,我咋個經得起喽?
劉大鵬說道:
前天我到看見有幾個童生來拜國監主做老師,求他府薦,結果,昨天都取了,老丈為啥子不可以也去備份厚禮,先叫令婿也拜在他門下,然後求他薦去續取,這個問題我看就很簡單的解決了!
劉用日說道:
妙極!全仗老兄提拔。
劉大鵬說道:
等我回去對椽房們說過,打過招呼,再來回信,令婿叫啥子名字呢?我好進去對國監主說一聲,我看,這事,事不宜遲,你明天就來回信,恐怕遲了又會被人先擠了書信去,壓住了就難再發了,禮物你就無需給他送些金銀,就送些古玩就好,國公公也未必就全部都收,懂了吧!
劉用日說道:
小婿名叫徐牙濤,到時我叫他把府考的文章也寫了帶進去。
劉大鵬說道:
好極!
說畢作別而去。
劉用日随即請了女婿徐牙濤來商議,打點禮物,準備好去拜門生。
次日,
劉用日備了份禮物,領着女婿直往監院衙門前去。
班上并巡捕各役都用到了錢,傳進帖子到椽房內。
鄧天犢出來相見,領了徐牙濤,帶着禮物,到書房裏與衆人相見。
只見那徐牙濤卻是好一表人材:
豐神秀雅,氣度雍容。
胸羅錦繡煥文章,眉麗江山含秀氣。
鼠顧狼行,奸險存心真叵測。
不在盛世為麟鳳,卻甘向權門作犬鷹。
徐牙濤與衆人一一見過禮,換了青衣等候。
少頃,
裏面傳點,衆人齊上堂伺候,國太監出來坐下,衆椽房叩頭參谒過,劉大鵬走上去禀過,才領徐牙濤至檐前跪下,門子接上手本,起來禀拜。
見國太監說道:
就行常禮吧!
徐牙濤拜了四拜,将禮單呈上,劉大鵬接了,擺在公案上。
國太監說道:
請換了衣巾看座兒來。
徐牙濤不敢坐。
國太監說道:
有啥子不敢坐的呢?就是師生關系也該坐的嘛!坐下來好說話!前天也有幾個門生都是坐着跟我談事的。
徐牙濤才換方巾告坐,又呈上府考未取的文章。
國太監揭開卷子看了說道
嗯!不錯!字跡工整,文章也寫得很好,這官府兒咋個沒長眼睛嗦?咋個就不取呢?我這裏就寫封書本薦你去,定要他取的!
然後,拿過禮單來說道:
秀才的錢艱難,算了,我就不收了!
鄧天犢說道:
公公,這初次拜見人時送的禮物是該收的,就是孔夫子也是要受這方面的束修的喲!
國太監說道:
那就收幅手卷兒圖吧!
劉大鵬便取了上來看時,乃是張日江的漢宮春曉圖,筆墨甚工。
門子捧上茶來吃了,徐牙濤謝了。
國太監命取書儀出來遞與徐牙濤說道:
這是些須薄敬,拿回去買個紙筆兒什麽的吧!
徐牙濤拜謝了,走至堂口,徐牙濤靜候國太監回進去後,才出了衙門。
回到岳夫家,細細對劉用日說了。
看那書儀卻是十兩銀子,劉用日十分歡喜。
過了兩日,
果然府裏就續取出二十名來。
徐牙濤取在第一。
一天後學院按臨,江都縣就進了三十五名,徐牙濤是第十。
送學這天,
國太監也有送來賀禮,各緞鋪和運司鹽政府兩處房科,都來代他插花挂紅,彩旗錦帳,極其華麗,一一應酬,請酒謝客。
全都是劉用日一家備辦。
又備整齊酒席,特請劉大鵬同衙門的人酬謝。
徐牙濤出來奉酒,不論長幼,一概稱為老伯,甚是恭敬。
衆人飲至更深。
然後,各人尋個羊脂美玉般的姊妹找間閣房翻波攪浪留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