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婦人笑了笑,伸手摘下茉莉花瓣上的七片茉莉花瓣。說來也怪,美婦人摘下花瓣後,那茉莉花上的宣紙花瓣竟又自己長了出來,和原先并無二致。
有點意思。白亭主人心想。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寶貝,也不知這究竟有什麽用處,但既是美婦人如此堅持,不若就看看她究竟能變出什麽法術來。
美婦人将那纖白的手指輕輕一握,宣紙茉莉便從掌心處消失無蹤。随後,她拈起那七片茉莉花瓣,放到唇前,輕吹了一口,那七片茉莉花瓣便随着那一股氣流飄飛而起,緩緩升至半空,逐漸長成手掌一般的大小。美婦人凝視着那七片花瓣,輕念幾聲,茉莉花瓣們便圍成一圈,旋轉起來,霎時間,半空中降下了一場茉莉花雨。不過,僅僅又是一眨眼的功夫,茉莉花雨停歇,那一圈茉莉花瓣也漸漸停止了轉動。
白亭主人往那半空處的花瓣看去,它們似被剪刀裁過一般,成了七片人形花瓣。
“姑娘,去喚小皌與小瑮,讓她們将我的筆墨紙硯取來。”美婦人對着粉衣少女說道。
“是,媽媽。”粉衣少女轉身走出門外。
不一會兒,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小皌與小瑮很快出現在了美婦人面前。美婦人擡起她那被鳳仙花染過指甲的手指了指身前的位置。粉衣少女會意,搬來一張小小的書案放在美婦人跟前。小皌與小瑮跟随在粉衣少女身後,将毛筆輕輕放于筆架之上,并往那方刻有山崖泉灣的眉紋石硯裏倒上了幾許朱墨,捧着一本簿子,靜立在美婦人的身旁。
“有勞你們了。”
美婦人說着,将那七片人形花瓣排成一排,放于書案之上,擡眼看了看白亭主人。
“大人,這花瓣乃是我莳花院中獨一無二的寶物,能于瞬時之內轉移千裏,幻化形狀萬千足以假亂真。一會兒,我将這花瓣變至大人您的流光閣中,幻化作您與六位仙鶴童子的模樣,興許能夠騙過那太白金星的雙眼。”
“此話當真?”
“大人,不試試怎知真假呢?”
美婦人俯身,左手拂起袖子,右手執筆,略沾朱墨,在第一張人形花瓣上寫下白亭主人的名號。書畢,美婦人擡起手來,花瓣上的墨跡金光一閃,生出幾縷朱色的輕煙來,不一會兒,一位“白亭主人”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白亭主人起身,繞着花瓣幻化而成之人來回看了幾遍,心中暗暗稱奇,這幻化之人竟與自己這般相似,連身上的衣服發飾都無二致。
“大人,您可還滿意?”美婦人走到白亭主人身側,詢問道。
“皮相倒是相似,只是不知這花瓣所幻化之人可會言語?若是那太白金星談起事來,一問三不知,這替換之事只怕仍是會敗露。”
“大人莫急,說到底,這花瓣所幻化之人不過是具軀殼。交談之事,仍舊得由大人自己完成。”
“可我在此處,如何能與那太白金星交談?”
“大人,只需您的一滴血液,到那時,這幻化之人自會開口将您所思之言說與那太白金星。”
美婦人将手放于那幻化之人肩上,輕輕一拍,那幻化之人便在瞬間恢複為原來的人形花瓣,輕輕飄往那書案之上。
“只是,是否刺取血液,用這魚目混珠之計,還需大人親自定奪。”
美婦人緩步輕移至書案旁,等候着白亭主人的答複。
白亭主人皺起眉頭,在心中計議起此事。他想起先前這美婦人扣押了仙鶴童子,以此相挾,逼迫他應下那場莫名其妙的賭注,如今卻又這樣殷勤相助,不知她心裏究竟打的是什麽算盤。猜不透美婦人心中所想的白亭主人不敢輕易回複,可是,他感知到那太白金星的腳步已踏上了靈木之內的臺階,很快就會到達流光閣了。
與其這樣等死,不若試上一試。白亭主人心想。
“好,那我便答應你。”白亭主人答道。
“那是要大人自己動手,還是我請姑娘們為大人取下這滴血液呢?”美婦人的眼眸像兩潭深深的池水。
“不必,我的血,由我自己來取便可。”
白亭主人将那扇子一揮,扇骨出浮出一根尖銳的銀針。白亭主人将那銀針刺向拇指,用力擠出一滴殷紅的血液。美婦人目光流轉,那張寫有白亭主人名號的人形花瓣便乖乖地飛往白亭主人手下,接住了那顆下墜的血滴。随後,又飛往美婦人手中。
“大人,多有得罪了。”美婦人微微欠了欠身。
白亭主人将傷口愈合,擡眼看了看美婦人手中的人形花瓣,方才滴下的血液正随着花瓣上的筆畫緩緩流淌着,使字跡的顏色又深了幾分。
“如此便可?”白亭主人問道。
“大人這替身已成,可這仙鶴童子們的替身,卻尚未完成。”美婦人答道。
“仍需血滴嗎?”
“大人英明。”
“媽媽!需要小皌與小瑮去取那仙鶴童子之血嗎?”
小皌與小瑮眨巴着眼睛,望着美婦人。
“不必。”
美婦人尚未開口,白亭主人便從右手的手心中變出了那根沾着血跡的仙鶴羽毛。他伸出左手,将那食指與中指合攏,輕輕一提,那半幹的血跡便從羽毛之上漸漸浮起,活像一顆殷紅的瑪瑙石。白亭主人将雙指一劃,指向書案。那空中的瑪瑙石瞬間破成了六顆同樣大小小瑪瑙石,飛向書案上的人形花瓣。
“原來如此。”美婦人贊許地點點頭,“大人,請将這六位童子的名號說與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