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松和魏瑤從404號房出來後, 朱子松就一臉神秘地把魏瑤給拉到了角落去。朱子松四處瞟了兩眼, 見沒人注意他們後,他這才小聲開口說話,“魏瑤, 于常他們真願意和我們交換房間嗎?”
魏瑤瞪了他一眼,“我竟然覺得沒問題當然就沒問題,反正之後你只管閉着嘴巴聽我說就行。你以為我剛才幹嘛吓他們?不就是讓他們從心理上産生恐懼, 之後好順着我們意。雖然是編的故事, 但是只要讓他們知道404昨晚上有異聲傳出, 他們即使不相信是真的, 心裏也肯定在意, 舒坦不到哪裏去的。”
“等下見到王畔畔和楚霸王,你就別說話了,只聽我說就行。咱們必須得和他們換班, 今晚讓他們去守書店, 咱們明天再去。只要他們答應, 今晚我們就可以趁王畔畔和楚霸王不在,偷偷去他們的屋裏呆一晚。這件事呢,咱們不能告訴馬海婷和于常,他們兩個也不傻, 現在還沒找我們換房就是不信任我們。我們和王畔畔他們換班,然後悄悄換房, 制造出其實403并沒有任何問題的假象, 哄得于常和馬海婷跟我們換房間, 我們之後的日子就不用那麽的提心吊膽了。”
朱子松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十分拜服,不過他還是有些猶豫,懷疑事情能否真如魏瑤這般預料,“昨晚那個怪物真的不會找到我們頭上嗎?”
魏瑤道,“我們現在就是在賭。403門牌上的五角星應該就是昨晚那個怪物留下的,你忘了昨晚唰唰唰撓門的聲音了嗎?我懷疑那些聲音就是刻這個五角星才産生的。現在我們處于只能守備的一方,猜不透怪物的想法,只能每走一步都謹慎一點。五角星如果是怪物标志給我們的,我和你怎麽跑都跑不掉。但是,你認真想想,如果五角星只是标記了一個地方呢?這棟住宅樓房間那麽多,門都是一個顏色,如果沒有那些門牌,我們或許也不知道哪間屋子打哪間。
現在我們賭的就是怪物不會看門牌上的數字,所以它才會利用它畫出來的圖案把某個地方标記出來。如果只是标記了房間而不是人的話,我們換房間就是上上之策,有利而一害。反正換房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怪物如果真是認定了我們,我們換不換房間都得被找上,現在就賭這其中的一個概率。”
朱子松道,“這樣的話,我們也用不着和王畔畔他們換班,我們晚上去書店守着,403依然是空着的狀态,怪物如果找403來了,我們也出不了什麽事啊。”
魏瑤恨鐵不成鋼道,“你真是個莽夫,腦子不會用嗎?我想去換班還能為了什麽,當然還是為了我們這條小命啊!于常和馬海婷之前說的話一定還隐瞞了什麽,我覺得那個上班族、紅衣女人還有那個找孫子的老頭,都不是人類。而于常和馬海婷與他們之間一定還發生了什麽事,尤其那個上班族,剛才于常提到對方時,我可注意到他的眼神有幾秒飄忽不定,那是撒謊的一個表現。”
說到這裏,魏瑤嗤了一聲,“于常看着老實,馬海婷看着也挺正直,沒想到這麽會偷雞摸狗,偷換概念。明明今晚上就輪到我們去守着那破書店,他們竟然還想着欺騙我們,怕不是想看我們怎麽死吧。這兩人的心思真是歹毒,不是我看得透徹,咱們晚上就栽了。”
朱子松:“于常和馬海婷看起來不太像……你說的那樣的人。”
“你懂什麽?女人最會察言觀色,于常那小子動動眉毛我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還有你,別起什麽不該有的心思,我看得出來的。”魏瑤指着朱子松的鼻子哼了一聲,“你別把于常和馬海婷當成了大好人,他們腦子裏都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那兩人可只把你當水魚,盡占便宜。你對他們好,他們可不一定對你有那麽好。”
“這和我們換人去守書店有關系嗎?”
“當然有,于常和馬海婷竟然有事隐瞞我們,我們今晚去守店可不就吃虧上了他們當嗎?誰知道他們告訴我們的事情是真是假,如果我們按照他們說的做了反而撞怪物槍口去了呢?他們說的話啊,我只信半句,因此我得找個小白鼠去試驗一下才能放心。
讓王畔畔和楚霸王去,有他們在前頭打頭陣,出了什麽事我們也不怕。如果他們沒事人一樣回來,咱們也能從他們身上問點經驗,到時候結合于常和馬海婷說的話就知道哪裏真,哪裏假,不至于死的那麽慘,第三天等我們去守書店時,遇到什麽事情心裏也能有所準備。”
其實說白了,換人去守書店既是為了證明于常和馬海婷說的話的真實性,也是為了給魏瑤和朱子松多刷一點經驗,站在前人的樹蔭下好乘涼啊。而換房間,無外乎是為了避開昨夜的敲門人,以防對方找上來,至于于常和馬海婷在403裏會不會有事,魏瑤根本不在意,死別人好過死自己,朱子松都不得不感嘆魏瑤心狠手辣得可怕。
汪畔和林西楚回到住處,魏瑤和朱子松就找上了門,當汪畔聽到魏瑤換班的想法時,視線忍不住往林西楚瞥了過去。
林西楚喝了口水,淡淡的問道,“你們想換班?”
魏瑤佯裝不好意思道,“我和朱子松實在是太害怕了,想要緩一緩,明天的書店我們去,我們不耍賴,只是想遲一天。你們看……”
林西楚悠悠道,“換班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們這麽突然倒是讓人有點在意。”
魏瑤連連擺手,略顯慌亂道,“我們真的沒想太多,你知道的,昨天晚上的事情吓得我和朱子松一宿沒睡,我們是真的怕了,去到書店只有我們兩個人就更怕了。我們也不是想賴掉這個事,你們看,NPC開口讓每個人都必須得去守店,我和朱子松想不去也不行,我們只是想晚一點去而已,所以第二天和第三天分別也不大。我們是真沒辦法,一直沒做好思想上的準備,一想到今晚要去書店,我和朱子松是真的怕,怕的手心都是冷汗了,你們摸摸。我們只想要緩一緩,等精神沒那麽緊繃再去,不占你們便宜,你們真的可以放心。”
“我也沒說不換,你們可以不用那麽緊張。”林西楚笑着道,“大家有緣聚在一塊也不容易,在這種情況下就需要互幫互助,守店的事情也就是一個早一個晚的問題,竟然你們想換那就換吧,我沒意見。”
說着,林西楚看向了汪畔,汪畔在他淡笑示意的眼神下,也跟着道,“我也沒什麽意見的。那今天晚上就我和楚霸王先過去書店那邊吧。”
“謝謝,謝謝,太謝謝了。”魏瑤高興得臉都紅了,模樣尤為的振奮。她跳起來抓着汪畔的手還使勁地搖了好一會,一直沒說話的朱子松也難掩臉上興奮之色。
魏瑤和朱子松得償所願後高興的走了,汪畔在他們離開後,坐到了林西楚的對面,問道,“一看他們就不懷好意,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答應了下來。”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對自身實力有正确的認知,并不擔心出什麽意外狀況。而不答應魏瑤和朱子松,他們也許得念叨我們一天,你想聽他們發唠叨,我可不想聽。有這個時間還不如補個覺,晚上可是沒什麽時間給你休息的。”林西楚說着就往床上躺了下去,卷起被子就閉上眼露出了休息的表情。
大佬果然是大佬,就是這麽的自信……汪畔不懂林西楚的心思,見他閉眼休息,自己也學着對方的樣子掀起被子鑽了進去打算補個覺。
死亡搖一搖還有四天的時間才結束,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魏瑤其實有一點說得沒錯,守書店只是一個遲一個早的問題,不管怎樣,看書店的人不是他們就是自己,鬼怪的心思難猜,誰又知道它們一定就會出現在今晚而不是明晚呢?出現在其他天數的幾率也不少,只是今晚的幾率大一些而已。但是百分之一的幾率,也是有可能出現的,運氣太差,幾率大也保不住自己。
汪畔和林西楚一覺就睡到了下午五點,等他們起來的時候,老太太的吆喝聲已經再次響起。晚飯是兩菜一葷,還有個葷素皆宜的湯,味道不錯,汪畔和林西楚就着這樣的菜式也吃了兩三碗白飯。
等他們吃完飯後,外面的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六點一到,夕陽只剩了個尾巴。
汪畔和林西楚并不打算踩點到書店,那個NPC老太太已經說了,開店時間在晚上七點,不能遲到。NPC說的話每一句都是重點,汪畔完全不敢想破壞NPC規矩的下場會怎樣。
當他們下了樓走向仁和書店的時候,天空最後一縷夕陽已經完全消散,空中的雲層已經慢慢變成了深藍色。路上那唯一的路燈已經亮起,無風但是從骨子裏感到冷飕飕,今晚的夜色似乎暗下來得很快,而且溫度好似也比昨天要冷上許多。
汪畔裹緊了找來的羽絨服,這才覺得周身暖和了一些。
“你有沒有感覺這天氣比昨天還冷?明明現在才六點多。”汪畔望着周圍的建築緩緩道。
林西楚好像不覺得冷,羽絨服的鏈子都沒有拉攏起來,他聽到汪畔的問話,默默地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眸色深沉,表情嚴肅,“現在六點的溫度和昨天八點的溫度一樣。”
汪畔微微詫異,“你對這些也有研究?”
林西楚把手插進兜裏,邊走邊道,“以前當兵,對溫度和天氣這方面有些了解。看這個情形,今晚的溫度會比昨晚的低很多。”
“你說,明天的溫度會不會比現在的還低?一天比一天低之類的情況,你覺得有可能存在嗎?”汪畔瞥了眼被風吹起,然後卷到半空中的塑料袋道。
“很大可能。”林西楚冷靜地道,“如果天氣在冷下去,我們明天可能需要再去找一件衣服。房間裏的被子太薄了,只蓋那個大家都得生病。”
“這才僅僅是第四關,死亡搖一搖看來不弄死我們不罷休啊。”汪畔啧啧了兩聲,把羽絨服的衣領拉得更高。
仁和書店明晃晃的出現在了眼前,雖然沒有開店,但是裏面已經開了燈,唯一有光的地方就這麽屹立在了黑夜之中,特別的顯眼。
林西楚拿出鑰匙開了門,汪畔四處繞了一圈,回來後道,“NPC開的燈嗎?”
林西楚不置可否,他扯開玻璃門道,“進來吧。”
汪畔跟在林西楚的後面走進了仁和書店,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進到書店裏面來。汪畔進到店內後第一個想法就是書非常的多,看着不大的地方,擺放的東西倒是繁雜。光是書架子就擺了好幾個,每類書都分門別類地擺得齊齊整整的。
進了玻璃門後,汪畔一擡頭就能看到前面角落裏的櫃臺。櫃臺四周都堆了很多未拆封的書籍,看起來略微有些淩亂。汪畔收回視線,随手往一個書架裏掏了一本書翻了翻。書架上的書都很嶄新,看起來就像是新拆封不久的。
汪畔和林西楚進到書店後就分開了走,一個往西,一個便往東,朝着兩個方向分別走了去。
汪畔繞着書架一個一個往前,時不時伸手掏一本書瞧上兩眼,內容都不是自己感興趣的,所以看過後她就擺放回了原位。一路朝前走,汪畔很快就來到了前頭坐落在書店另一個角落的倉庫。倉庫沒有門,但是門口上挂了一張半身的簾子,人往外面一站,剛好擋住了往內觀望的視線。
汪畔撩起簾子,站在門口就往倉庫裏面看了看。有簾子在蓋着,大堂的燈光剛好被遮擋了個嚴實,除了門口有輕微的光芒灑到,內裏遠一點的地方卻是通黑一片,只能看到書堆起來的隐隐約約的一些輪廓。
汪畔掏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的模式,借着微弱的光,往倉庫裏面多走了兩步,然後四處照了一下,倉庫裏書很多,零零散散的東一疊西一疊,有些書還堆得老高,比一個人還要高,因為太高的緣故,有些書堆已經有了傾斜的跡象。而落腳的過道上也灑滿了許多的書,這些書上,認真一看,還會發現書封那裏有幾個黑色的腳印。
汪畔開着閃光燈把倉庫裏的情形拍成了一張張的照片,然後便轉身走了出去朝着下一個目的地出發。
倉庫隔壁就是書店的廁所,汪畔先是站在外圍瞄了一眼,廁所空間不大,外面建了個盥洗臺,盥洗臺上有一面鏡子,很普通的設計。只不過現在鏡子上被一塊半濕的抹布給擋了大半,人站在前面也照不出自己的樣子來。盥洗臺看着還算幹淨,不過地下水管似乎有些壞了,一直在滴水,汪畔只是在那裏站了一會,水管下已經積出了一灘水跡。盥洗臺旁邊的牆上還鑲嵌了一面板子,板子上只放了一瓶洗潔精和一塊用了一半的肥皂。
在盥洗臺的對面就是獨立單間的廁所,門是木門,門的下方弄成了镂空的排扇,在單間裏面的人只要蹲下來,就能看到外面是否站了人,而外面的人則看不到單間裏面的情況,這種門在很多小地方的廁所裏都會運用到,沒什麽特別。
此時單間的門是半掩的,汪畔伸手一推,那門就吱呀一聲自己往裏打了開來。汪畔的視線從門上繞到了門後去,借着手機的燈光,她一眼便瞧見了對面牆上鋪了一整面牆的紅色塑料袋。塑料袋有一角掉了下來,所以可以看到裏面被蓋住的牆壁的樣子。
牆壁挺好的,不像是有哪裏破了壞了的情況,所以為什麽要遮上那麽大一面的塑料袋?汪畔把目光移到了塑料袋的下方,在角落有一灘積水,積水好像是從牆角上端留下來的,上端的位置有個扇形的小通風口。因為是晚上的緣故,透過通風口也看不出外面有什麽。
汪畔對着洗手間的環境也照了幾張照片,見沒有其他情況後便退到了大堂外面去。此時已經是七點三十分,透過被海報遮擋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汪畔繞着書店轉了一圈,随手拍了幾張照片,就和林西楚相繼回到了櫃臺前。汪畔伸手把卷做一團扔在書堆上的兩件工作服撿了起來,看了看道,“這好像是書店的衣服,我們要不要穿?”
林西楚沒有說話,汪畔看出他不樂意也就聳了聳肩,把衣服重新放回了原來的位置。她又随手在櫃臺上翻出了一本少年漫畫,一看這書汪畔就知道是于常留下的。
似乎看守書店比想象中容易啊?于常他們竟然還有心思看雜書。
汪畔啧啧了兩聲就把書放到了一邊去,然後尋了個位置坐在櫃臺裏面,掏出手機翻出了剛才拍的照片,認真的一張一張地翻閱了起來。按照于常和馬海婷說的,客人都是在午夜十二點後才來的,所以午夜後應該才是舞臺掀開幕布最熱鬧的時分。現在他們還有時間難得的修整一番。
林西楚沒有一直站在櫃臺這邊,而是繞到了書架那邊去,似乎對于書架的書更為感興趣。汪畔翻着手機的相冊,從在倉庫拍的照片一張張地翻了起來。前面都很正常,拍出來的東西和看到的情形一樣,沒有發現任何特別的地方。
但是在汪畔看到倉庫最後的一張照片時,滑動的手卻是霎時停了下來,原本懶散的表情也變得一本正經和嚴肅。汪畔蹙着眉心,雙手一點,就把屏幕裏的照片給放到了最大。放到最大後,她就着屏幕正對的照片位置拉到了自己剛才覺得奇怪的地方。
只見在四四方方的屏幕中,映照出來的照片上,一張模糊的鬼臉出現在了一疊書上。
汪畔微微瞪大了眼睛,用手指把照片又放大了一些,這下,照片裏的鬼臉看得更清晰了。的确是鬼臉,像是憑空出現在空中一樣。鬼臉上泛着一股陰深的氣息,雖然五官模糊,但是它那雙眼睛裏的怨恨卻是連手機屏幕都遮擋不住,好像那鬼臉就在汪畔的面前,幽怨地盯着她看一樣。
鬼臉的顏色只比周圍的環境淡一些,又因為像數的問題,把它拍的很模糊,肉眼看去,只能看到鬼臉周邊一大塊的馬賽克,像是有十幾張臉重疊在了一起,并不能看清鬼臉的面容。汪畔把屏幕轉了一圈又一圈,也無法分辨出鬼臉的主人是男還是女。
不過結合汪畔在倉庫裏的站位,鬼臉盯着的目标很可能是汪畔。當時鬼臉就在汪畔的側前方,因為光亮的限制,所以汪畔并沒有看到側手邊的情況,也就不知道在她拿着手機拍照的時候,還有張飄在半空中的臉正盯着她在看。
林西楚這時候剛好走了過來,汪畔便叫住了他,把手機遞了過去,“你說這是什麽東西?”
林西楚接過手機就着屏幕看起了裏面的照片,那鬼臉被放大後十分的明顯,一低頭就能對上它那布滿怨恨之意的臉。林西楚看了一會後,就把照片縮回了原來的大小,就着原來的大小又看了許久。看完後,他揚起手機問道,“倉庫裏拍的?”
汪畔點頭。
林西楚皺了皺眉,直接道,“過去看看。”
汪畔沒有意見,她也想去會會那個裝神弄鬼的鬼臉。一想到有人在背後默默地盯着自己,汪畔手上直接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走到倉庫,林西楚沒有一點停頓,直接撩起簾子就邁步走進了裏面。他們兩人拿着手機,借着手機的光在倉庫裏繞了起來。
林西楚指着一個位置道,“照片拍的是這裏嗎?”
汪畔點頭,把手機的光打在了出現鬼臉的地方,可是那裏除了書外,沒有什麽所謂的鬼臉,周圍也用光繞了一圈,也沒有奇怪的地方。可惜倉庫沒有燈,只用手上的手機作為照明工具,照明範圍還是有着極大的限制。
林西楚舉着手機走到了鬼影出現的書堆前,然後伸手一點點地探了下去,他的手有點濕,似乎是沾到了某種液體,湊近一看,好像只是普通的水。林西楚擡頭望向了天花板,這裏不像洗手間有通風口或者排水口,牆壁四角都是全封閉式的,用手機照了一下,也沒發現天花板出現漏水的現象。
所以林西楚從書上摸到的水是從哪裏來的呢?
林西楚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面前的書堆上,書頁上還有兩滴水滴在,他手上的液體不是錯覺。雖然鬼臉不在了,但是這兩滴水卻證明了剛才的确有什麽在這裏出現過。
汪畔也注意到這裏,神态變得格外的警惕和嚴肅。
兩人在倉庫沒有額外的發現,便出了倉庫回到了櫃臺去。汪畔坐在位置上再次打開相冊一張張,比之前更為認真地翻看了起來裏面的照片。這下,她又在一張照片上發現了那個鬼臉的影子。這次的照片地點不再是倉庫,而是在洗手間裏面。
那鬼臉第二次出現的地方在洗手間盥洗臺上方的鏡子內,就在抹布沒有遮蓋的一個小角落裏,如果不仔細看非常容易就被遺漏過去。
那小塊的鏡子除了拍了鬼臉的樣子外,還拍到了汪畔的羽絨服,有了羽絨服的遮擋,鬼臉就像是印在衣服上一樣,露出來的臉都變得有些扭曲了。把照片放大來看的話,會發現被手機照到的鬼臉只出現了嘴巴和下巴,這張嘴巴是微張的狀态,像是正在張口說着話。
汪畔又往後翻了五六張照片,發現連拍的幾張照片上,盥洗臺鏡子內的鬼臉都被照了出來。照到鬼臉的部分都一樣,都是一張泛着青色的嘴巴,只是它們嘴巴張開的大小每張照片仔細對比就會發現有些微微的變化。
汪畔一張張的重複翻弄着,再次确定,那鏡中的鬼臉當時的确在說着什麽話。
她邊看着照片,邊學着鬼臉張着嘴巴,一張張的對比,仿佛呢喃學說話的孩子一樣模仿道,“你……們?都……歌?給?後面是什麽?”
汪畔辨別了半天,只能大致猜出前面三張照片鬼臉說的可能是“你們給”這三個字,後面幾張的照片當時拍的時候手抖了一下,圖像較之前的模糊太多,根本無法正确地辨別出對方的口型。
林西楚把手機塞回了汪畔手上,看着她癱倒在椅子上的模樣道,“不管怎麽看,都不是什麽好話。”
汪畔攤手雖然也知道鬼臉不會給他們什麽好話,但是一個好好的線索就因為她手抖的原因斷了,怎麽想都有些心塞。
後面的時間裏,兩人也沒什麽事,汪畔便一直拿着手機繼續研究起了照片上的鬼臉來。而林西楚則比汪畔悠哉了許多,他往旁邊翻出了一本抽象畫冊,便翹着二郎腿看了起來。兩人的反應在對比昨天的于常和馬海婷,實在是平靜得太過氣人。
好像之前發現鬼臉的人不是他們一樣,鬼臉帶來的恐怖好像也奈何不了他們,兩人毫無波動,如果于常在場的話,大概也只有拜仰的份,這兩人不是普通人!
一直優哉游哉地等到了淩晨十二點,和于常馬海婷說的一樣,十二點過一分,書店門口的鈴铛就發出了叮鈴鈴的聲響,第一位客人來了。
汪畔聽到鈴铛的聲音已經把手機收了回來。她掀了掀眼皮,默默地把視線落到了第一位進來的客人身上。如果于常和馬海婷在這裏的話,就會發現,這位進來的人顯然就是他們昨晚接待過的那位農民工。
可惜于常和馬海婷不在,所以沒人告訴汪畔和林西楚,他們現在所經歷的事情正在複制着于常和馬海婷曾經的歷史。
那個民工一樣的男人進到仁和書店後,就走到了第三排的書架去,在擺放着雜志的地方安靜地翻起了書,一連翻了好幾本,似乎終于看到自己喜歡的後,才把書夾在了自己的腋窩下,緩緩地朝着汪畔還有林西楚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
“付賬。”男人把腋窩的書甩到了汪畔的面前,低聲說道。
汪畔神色如常,靜靜地給男人把書包了起來,男人接過書後沒有立刻付賬,而是從櫃臺旁邊的盒子裏掏了一根口香糖,這才一塊把錢給了汪畔。付完賬後,男人踢踏着鞋就離開了書店。
之後汪畔又接待了三名不同形象和職業的人,在第三名客人離開,第四名客人過來時,不管是汪畔還是林西楚,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第四名來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于常和馬海婷特意提過的那個上班族。
于常當時說起這個上班族時,內容講得格外的詳細,連男人第一回 進到書店和第二回進到書店的表情和行為變化都一一說了好幾遍。所以當看到上班族陰沉着臉,仿佛追債人一樣的神情在書店內繞起圈來的時候,汪畔和林西楚都沒有露出太過詫異的神色,而是一直看着男人離開再到第二次出現時,神色才慢慢地變得認真和嚴肅。
雖然汪畔和林西楚是第一次見這個上班族,但是他們就是無比的肯定,這人今晚的表現和昨晚于常馬海婷所見的一模一樣。選了什麽書,選了多少本,繞了書架多少圈,表情和動作是怎麽樣的,和于常所說的完全一致,簡直就像是複制了昨天的情景一樣。
當汪畔和林西楚看着上班族第二次光鮮亮麗地出現時,精神不由得緊繃了起來,戒備十足。
上班族挑了三本厚裝的天文學類書籍後,與昨天一樣,不再挑書而是微笑地朝着他們櫃臺這邊的方向走了過來,等到眼前後對着汪畔和林西楚就羞赧地問道,“不好意思,我想找一本書,但是找了許久都沒找到,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幫我找找?”
于常和馬海婷在現場的話,就會發現,上班族現在說的話也和昨天時一模一樣,一字不差。
汪畔和林西楚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扭扭,他們聽了上班族的問題後,偏頭不易察覺地和彼此對視了一眼。
于常提到的,上班族找書這個情節出現了!
和于常還有馬海婷應對的方式不一樣,林西楚把上班族的三本書打包後,只說了一句話,“不好意思,我們沒有你要找的書。”
上班族大概是沒想到林西楚會這麽直接地拒絕他,微微有些訝異。但是他脾氣似乎非常的好,也不生氣,而是苦惱地道,“我真的很需要這本書,你們書店可以進到貨嗎?”
林西楚面不改色道,“進不到貨,或者你一個星期後再過來,到時我們老板在,你可以詢問一下我們老板。我們書店進貨出貨都是老板在管,所以有什麽問題歡迎你去找我們老板。”
牛逼了,我的大佬。
汪畔就這麽地站在一邊看着林西楚表演。什麽一個星期後再來,那之後他們都跑了,上班族來了也沒用。而且林西楚最奸詐的地方就是把問題全都給推到了老太太那個NPC身上,這是要讓狗咬狗啊,找老太太有用嗎?沒用!簡直回話回得滴水不露,汪畔佩服得五體投地,厚臉皮什麽果然非林西楚莫屬。
上班族沒想到林西楚能拒絕得如此的幹脆,平和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友善的眼神也漸漸染上了怨色。他的聲色變得嘶啞了起來,“真的不能進貨嗎?”
林西楚平靜地答,“不能。”
“真的不能嗎?”上班族的外表已經發生了變化,他的聲音又尖又利,眼神已經充滿怨恨。臉上的皮膚也皲裂了開來,像是幹涸的地表,整張臉裂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口子,雙眼還有鼻子等處,都流下了鮮紅的血液,七竅流血!他的衣服也從光潔變得肮髒,身上好像附了一層黃泥,整個人仿佛剛從泥漿裏撈出來的一樣,手微微一擡,就有一塊濕黏黏的黃泥落到了地上。
整個景象的變化只是短短的幾秒,尤為驚悚和吓人。
不過在場的兩個人卻沒有如預料般露出驚懼可怖的表情,上班族瞪着大眼睛和林西楚還有汪畔大眼瞪小眼,雙方互不為動。
露出了真面目的上班族:“……”
林西楚保持着職業的微笑,“先生不好意思,我們真的沒有你要的貨,不然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你們不是書店嗎,為什麽你們弄不到這本書,我可以等,三天的時間夠不夠,你們必須得幫我弄到這本書。”上班族怨恨地怒視着林西楚。
林西楚:“真弄不到,三天,四天,還是多少天,沒有就是沒有。”
上班族:“你這人到底怎麽回事?”
林西楚:“我實話實說而已,你也別等了,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再等我也拿不出這本書。”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上班族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嘴大吼了一聲,然後憤憤不平的離開了仁和書店。
“他就這樣走了?”
汪畔總覺得自己玩的不是恐怖游戲而是搞笑游戲,明明一個厲鬼都站在了她們的面前,她卻感覺不到一點的懼色。
林西楚淡淡道,“只是暫時走了而已。”
“我還以為他會攻擊我們。”
“應該是有什麽限制。”林西楚若有所思道。
“限制嗎……”汪畔想了想忽然道,“你說如果我們答應了剛才那厲鬼的事情,然後卻辦不到,結果會怎麽樣?”
林西楚拿出一塊抹布把櫃臺前的泥漿抹掉後淡淡道,“這就跟走夜路聽到有陌生人叫自己名字不能應和,有人拍自己的肩膀不能回頭一樣,鬼的事情千萬別答應,答應了如果做不到,趕緊去買好棺材吧。”
汪畔了然道,“這些事情我也曾經聽一個人說過。所以剛才那個上班族一直要我們答應幫他買書,其實抱的心思根本就不純,如果我們答應了下來卻沒找到他要的那本書,後果不堪設想呀。”
林西楚沒有應話,不過看表情似乎的确就是這樣。
之後他們又接待了幾位客人,一直到淩晨兩點,才稍微輕松了些。兩點半的時候,一名紅衣女人的出現卻是再次打破了仁和書店的平靜。
現在進到書店來的女人三十出頭的樣子,穿了一件長及膝蓋的紅色V領長裙。她大約一米六高,留了一頭很長的黑發,那黑發似乎已經長到了她的腰。女人的脖子上挂了一條蝴蝶項鏈,很漂亮,随着她的走動,在燈光下蝴蝶的翅膀還會時不時閃過一絲微光。并且在女人的無名指上還帶了一顆鑽戒,和脖子上的項鏈形狀顏色很像,應該是一套的。
女人進來書店後不像其他的顧客一樣在書店裏繞一圈找自己喜歡的書,而是徑直就走到了櫃臺這邊,朝着汪畔和林西楚掏出了一張折疊成了兩半的相片。那相片很舊,顏色已經發黃,在邊角的地方也已經褪色,不過這不妨礙汪畔看清相片裏面的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男人,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二十來歲的樣子,斯斯文文的,臉上帶着笑,看得出是一個脾氣很溫和的人。他穿着白襯衫和黑褲,白襯衫的袖子被他卷了兩折卷到了手肘的地方,露出了并不羸弱的手臂。青年背靠着一輛複古的轎車,背景是一條老街,□□十年代那種。在熱鬧的車流人流下,青年就這麽半倚靠在了車前箱上,黑色的發絲被微風吹起,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一派的風流和俊逸。
這是個不僅五官好看,氣質也十分斐然的男人。
汪畔注意到,青年的手指上也戴了一枚戒指,這枚戒指細看的話會發現和面前的紅衣女人手上的戒指款式是一樣的,只是青年的那枚戒指要更寬一些,款式也更加簡單一些。單看戒指這一點,紅衣女人和白衣青年的關系就很親密了。
戒指都帶在無名指上了,是夫妻嗎?
很快,汪畔就搖了搖頭,同樣的紅衣,同樣的尋人,面前的女人很可能就是于常和馬海婷遇到過的那個紅衣女人,如果的确是她的話,那麽她和照片的男人應該還沒來得及結婚,雙方還只是訂婚的關系。
女人拿出了照片後便着急地看着汪畔和林西楚道,“請問你們有見過我的未婚夫嗎?他失蹤了,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他……”
林西楚接過了女人遞過來的照片,認真地看了兩眼道,“你未婚夫叫什麽名字?多少歲了,什麽時候不見的?在哪不見的知道嗎?他失蹤前有見過他嗎?最後一面是在哪裏見的?”
大概是沒想到林西楚會這麽地“熱心”,一溜兒的問題問得紅衣女人明顯愣了愣,下意識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林西楚挑了挑眉,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紅衣女人,“你不是對方的未婚妻嗎?連對方叫什麽,多少歲都不知道?”
紅衣女人茫然地擡起了頭,“我、我好像都忘了……我只記得我有個未婚夫,我們都快要結婚了,可是他突然不見了,我就出去找他,找了很久,找了很多地方。然後……然後我好像去了一個很黑很黑的地方,好冷,我起不來,我叫了很久可是沒人聽到……後來我不知道怎麽地就跑出來了,我又繼續找起了我的未婚夫……可是我好像忘了很多的事……我未婚夫的名字叫什麽,我……我怎麽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