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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彭格列還要待上一段時間，她和沢田綱吉先生應該還有很多見面的機會。

還是少見為好吧，一個Xanxus已經夠她應付的了。自從她最近住進彭格列總部，還沒再見過他。他派人送的花枯萎後被她丢進了垃圾桶裏，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對于他一手推動的現狀而感到心情愉悅。

露西爾一點也不着急。

如果說這次在彭格列會議見面前，她還天真的抱着他們可能到此為止的想法，那麽現在她完全放任一切的發生。

無論如何，他一定會來找她。

溫暖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室內，給她帶來一點安全感的假象。在無人打擾的時刻，露西爾還是會覺得寂寞。

也許他真的喜歡她吧。正如她所說，他喜歡的是表現出的與她的外表和身份截然相反的欲望與堕落……

而不是她這個人。

可惜，她一直知道，也一直以這種方式誘惑着他。

她真是一個矛盾的人，明明接受不了他必然的離去，又不敢也不願意付出多餘的感情，卻常常期盼着什麽。

到如今，她隐隐意識到了，她想要這個男人。

可是，即便他熟悉她的每一寸身體，也并不清楚露西爾真正的模樣。

她的靈魂與血肉在黑暗中逐漸腐爛。

那并未停止。

露西爾終于有時間好好回憶她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在意這個男人，可是一切發生的似乎比她所能回憶的要更早，程度要更深。

是從她走投無路與他結合開始，還是從他偶爾流露出的不符合他的溫柔開始……

因為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們的關系，所以她見過他性格中隐秘的無人知曉的那部分，但是她不能因此而認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能理解他，接近他，特殊的那個人。

認識到這個事實，露西爾嘆了口氣，一切只是她的錯覺引起的妄念，在彭格列，她只需要好好完成白蘭交給她的任務。

露西爾把頭湊到窗邊。涼爽的風微微的溫柔的拂過她的面頰，帶着一點遠方的氣息。

城堡一半隐沒于黑暗中，即便它看起來如此宏偉，露西爾知道，每塊磚石下也許都藏有失敗者與背叛者的血跡。

黑手黨人的命運，也将是她的命運。即便白蘭答應了可以解決失控的問題，她也不會盡信。她的時間不多了，在徹底失控之前，她想要努力的為自己活一次。

她想要Xanxus。

第二天。

射擊室。

射擊是每一個黑手黨人的必修課，露西爾自八歲開始練習射擊。而現在，因為她找不到事做，射擊場是用作她消磨時間的地方了。

原本也是為了減少失控的傾向，她盡量不使用匕首。

她挑了一把槍握在手中。只有手真正與槍接觸了，她才能感受到其中細微的變化。因為露西爾的身體決定了她十分依賴武器，一點點變化對她來說有可能立即決定生死，這是至關重要不可忽略的。

此時射擊室裏一個人也沒有。

她扣動扳機，“砰”的一聲，正中靶心，十環。

她略微松動了下手指，連開兩槍，子彈偏離了些許位置，中了八環，九環。

露西爾轉過身。

“抱歉，打擾你了。”

她聽到了開門聲，出現的人倒是讓她略微驚訝。看到男人背上的日本刀，她試探地問道：“沒事……山本先生？”

上次晚會的時候她沒有仔細注意，想來現在能出現在這裏的符合這身裝扮的只有彭格列的雨之守護者山本武。

“你好，你應該是阿綱提過的露西爾小姐吧，槍法不錯。”

露西爾花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阿綱是昨晚才見過的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先生。

“沒有沒有，很不怎麽樣，您有什麽事嗎？”

“我來這裏找人，不過看樣子他似乎不在。”

男人對着她笑了笑，原本打算直接離開，不過看着露西爾手裏的槍，好像提起了興趣。

他走到露西爾剛剛站着的位置，拿起一旁的一把槍，子彈上膛，朝靶子扣動扳機。

正中露西爾之前的彈孔。

“好厲害，沒想到您射擊也這麽好。”露西爾發自內心的贊嘆，畢竟她清楚山本武擅長的可是劍術。

“學過一點皮毛，還是阿綱要求的。”提到這個，山本帶了點無奈的口吻。

“十代目真是個溫柔的人。”

露西爾這樣說，盡管她不是太喜歡沢田綱吉的某些做法，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對于他的同伴，他真的很溫柔。

“是啊，從很久之前開始他一直溫柔的對待每個同伴。不過……我總覺得他似乎負擔了一個人難以承受的東西。”

露西爾沒有聽過山本武是天生的黑手黨這個評價，但是她對于他的話非常認可。沢田綱吉是一個稱職的首領，這毋庸置疑，可如果說有什麽違和的地方，大概就是如他所說。

正如昨晚她對于彭格列這位首領所産生的困惑。

“不好意思，我該走了。”

山本武想起他還有事。露西爾朝他點了點頭，“再會。”

射擊室恢複了安靜，露西爾重新握住槍。

不會有人來打擾她了。她不再慢悠悠的，而是迅速扣動扳機連開五槍，槍口冒出淡淡青煙，五槍正中十環——她的第一個彈孔。

她把槍放在一旁，輕輕甩了甩手，很久不用槍，還是覺得不太适應。調整呼吸，射擊時她不能帶有任何殺意，努力控制情緒才能壓制住失控的感受。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殺人了。

某種程度上這是件好事吧，原本她已經罪孽深重到罪無可恕了。

或許她應該……

彭格列給她有限的自由，她還不至于不能出門，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突然很想去教堂，在這裏，真的很難得到內心的平靜。

讓沢田綱吉再發揮一下多餘的憐憫吧。

離開彭格列分外的順利，大概也是因為昨天沢田綱吉承諾她的，彭格列甚至派了個車送她出門，不過她清楚一定有眼線盯着自己。

露西爾沒有去她之前工作的教堂，盡管她和老人們相處的很好，但是在那裏，很容易會讓她想起自己的無助和痛苦。艾爾伯特已經醒來，如果她再一次向上帝祈求，她想要得到什麽呢？

走進教堂，或許是因為工作日的緣故，教堂裏祈禱的人很少。她默默走到第一排坐下，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寧靜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

她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剝奪他人的生命，是她擺脫不了的罪惡。

在此，她祈求上帝的寬恕。

如果可以的話，請給予她內心的寧靜，以及……她想要得到那個男人。

她想要Xanxus。

像是毫無意義的奢求。

還好，她的願望不會有人聽到。

可惜心底的慶幸還未能升起，下一秒她已經睜開眼睛，因為她聽見熟悉的聲音對她說道：

“我應該說過，與其祈求上帝，不如跪下來求我，我說不定會考慮施舍你一點憐憫。”

露西爾感覺自己的心跳，在一瞬間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