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連訣看了銘柔一眼,她立刻凄聲哭出來,“祁王妃真的要冤死我了!夫人受傷之後,我自然要先找大夫醫治,我也一直守在夫人身邊,一刻也不敢離開,哪裏還能想到去祁王府通報?而且,大夫雖然說情況危急,可我們大家還是盡量往好的方向去想,期待能有奇跡發生。至于小少爺,他早上便去街上玩,一直沒有回來,我挂心着夫人,根本顧不上他呀! ”
琳琅雙目猩紅的瞪着她,“還敢狡辯!我長姐出事,顧府卻大門緊閉,府內守衛森然,分明就是不準任何人傳遞消息出去!銘柔,你當真以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嗎?”
“大人救我!”銘柔戰栗的躲在顧連訣身後,卻被琳琅一把揪出來,“蛇蠍心腸,枉我長姐一次次給你機會,你卻這般處心積慮的害她,你根本不值得旁人可憐!”
“夠了!”顧連訣再次把銘柔救過來,“祁王妃,這是臣的家事,請你不要在這裏胡鬧!銘柔說得沒錯,現在最重要的,是處理我家夫人的身後事,讓她······”
“你的家事?顧連訣,這床上躺着的,是我親姐姐。她不明不白的死了,你就這麽草草了事?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兒子的母親!她為你們顧府奉獻了全部的精力和青春,你有對她說過感謝的話嗎?你有好好愛過她嗎?現在她走了,她是不是被人謀害的,你卻一點都不關心!”穆琳琅目光一凜,看向眼前這對敗類,帶着譏諷又懷疑的語氣道,“該不會,你和銘柔是一夥的,你也參與了?如果是這樣,那你可真讓我大開眼界。”
“穆琳琅!”顧連訣突然吼出聲來,竟上前掐住琳琅的脖子,聲色力竭,“你給我住口!”
琳琅瞬間有種窒息的感覺,正當她以為顧連訣也要對她下毒手時,一陣有力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琳琅身邊的近衛們趕到,殺氣騰騰,瞬間将整間屋子都擠滿了。
為首的是這些近衛的統領,他身手極快,誰都沒看清他的動作,只聽唰的一聲,佩劍已經落在了顧連訣的脖子上,“顧少卿,你好大的膽子,敢傷害祁王妃!”
顧連訣身子一僵,理智回來了大半,手松開穆琳琅的脖子。
琳琅瞬間感覺活了過來,俯身大口的呼氣,又猝不及防的咳嗽起來,白皙的脖頸上留着通紅泛青的指印。
“王妃恕罪,屬下來遲了!”
這些近衛都是承翊臨走前精心挑選出的高手,只聽穆琳琅調遣,護她周全。一開始琳琅還覺得承翊小題大做,今日才知道什麽叫有備無患。
琳琅的眼中咳出了淚,她直起身體,屋子裏氣氛安靜肅穆,顧府的下人們都戰戰兢兢的跪下,脖子上還挨着利刃。琳琅厲眼一掃,将縮着頭的銘柔揪出來,一腳把她踹翻在地,又抽出近衛的佩劍抵着她的腦袋,寒聲問道,“現在,你還有沒有句老實話?”
銘柔吓得魂飛魄散,“祁王妃,祁王妃饒命啊!我真的是無辜的你冤枉我了!他們所有人都看到了呀,夫人她,她是上木梯去取舊燈籠,我還勸夫人不要上去,真的,他們都看到了!夫人做事一向喜歡親力親為,我們誰也勸不住啊······”
琳琅心中悲痛,她閉着眼,只覺得這聲音太吵鬧,劈手一揮,斬斷了銘柔的一縷青絲。
銘柔覺得一陣陰冷的風滑過耳畔,接着,她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顧連訣又在大喊,“穆琳琅,你不要欺人太甚!這裏是顧府,不是任你耀武揚威的地方!”
“哐當”一聲,琳琅丢了佩劍,所有人都吓得心裏一顫。
她冷冷道,“顧少卿以下犯下,意圖謀害本王妃,妾室銘柔滿口謊言,行為可疑,都給我一并拿下!”
“是!”已經有名近衛前來拖昏迷不醒的銘柔。
“且慢!”一個急切的聲音遞進來,顧玄齡很“湊巧”的出現,看來顧府有人去搬救兵了。
琳琅不想聽他說話,“不必為他們開脫,這兩個人,今日我一定要帶走!”
顧玄齡先行了禮,随後不急不緩道,“祁王妃誤會了,我也不知道真相如何,如何替他們開脫。只是,一定要是現在嗎?”他頓了頓,朝床榻上看去,神色有些暗淡,“今日發生了這麽痛心的事,大家的情緒都很糟糕,連我也沒反應過來,總覺得這不是真的。現在,嫂嫂還躺在床上,屍骨未寒,王妃就因為自己的疑心捉拿嫌犯,對她,是否有些不敬呢?”
“你懂什麽!”琳琅心底的悲痛又一陣的翻湧下來,她惡狠狠的瞪着顧玄齡。
“我知道失去親人的滋味,知道你現在定是傷心不已,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就想用複仇,用憤怒去緩解。你懷疑所有人,這都無可厚非,但是能不能,先把你姐姐好好送走,先讓你姐姐入土為安?”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向你保證,完成這一切之後,你一定能好好查清楚,這裏不會少一個人。”
姐姐,姐姐,床榻上的已經是一具死掉的軀殼,那個溫柔疼她的,會做好吃的紅豆糕,會無條件護着她的姐姐,已經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琳琅痛苦的閉上眼睛。
※
當晚,穆寒傾的靈堂前,只有琳琅和似玉兩個人。天色已經微微有些亮光,這樣漫長的一個夜晚,終于要結束了,接着再迎來漫長的冬季。
似玉告訴琳琅說,“冬兒少爺燒退了些,還沒有醒,安嚒嚒和大夫一直在看護着。”
琳琅神色疲倦,想到冬兒又是心裏一疼,“好好照顧着他,明日,就不用他來送他阿娘了。”
似玉點點頭,心疼的看着琳琅,“小姐去休息吧,這裏有奴婢守着。”
“不用了,你要是累,便去睡會吧。”
似玉自然不去,她看了看四周,忽然放低了聲音道,“這一次小姐估計沒有猜錯,大小姐的死實在太突然了。而且奴婢還發現,大小姐身邊的憐月不見了。”
琳琅瞬間握緊了拳頭,恨恨道,“過了明日,待長姐下葬之後,我定要他們嘗嘗在地獄的滋味!”
此刻寒風呼嘯的門外,一個鬼祟的身影悄悄的跑開了。
銘柔是真的被吓暈了,待她醒來,身邊的丫鬟冬梅又給她一個致命的消息,“主子,祁王妃到現在還沒消氣呢,她說等夫人一下葬,就要來報仇!怎麽辦呀主子!”
“還來?還懷疑我?”銘柔一想到今日的可怖場面就吓得心顫,“不,不行,這個穆琳琅可和她心軟的姐姐不一樣,她是真的敢要人命啊!”
另一個丫鬟冬樹還算冷靜,“主子不要慌,不是還沒到明天嗎?現在,咱們還可以去找貴人相助啊。”
“哦,對對對對······”銘柔想起來,“現在就得去,立刻就去!”
她和冬樹換了衣裳,假扮成丫鬟準備從顧府溜出去。
這銘柔一回到顧府就做小伏低,明面上不要丫鬟伺候,但背地裏還是有肯巴結她的,這冬梅冬樹就是其中的代表,兩人順着銘柔的意,從府上撈了不少的好處。
顧府被祁王府的近衛把守,所有的出入口都有人看着,想出去哪裏有那麽容易?
銘柔和冬梅還沒走到大門便被攔了下來,“站住,祁王妃有令,今夜不準任何人進出!”
銘柔低着頭,不敢擡眼,冬梅求道,“這位好心的大哥,您今天也看到了,我們家銘柔姑娘被吓暈了,現在還沒醒呢,奴婢想去給她請個大夫來看看,您就通融一下,好不好?”
說着,将一個錢袋悄悄遞過去,沒想到被那近衛一把擲在地上,“誰要你的臭錢!被我們家王妃一通教訓就吓病了?依我看,病了也好,省得王妃再費工夫了。趕緊回去,聽到沒有!”
“你!”銘柔忍不住擡頭。
“哎呦喂,你不就是那位······”這近衛剛剛認出來,卻雙眼一閉,倒了下去。
随之,他身後的人露出面來,秦如善笑着說,“有穆琳琅的地方,永遠都這麽熱鬧,好像我錯過了一場好戲啊。”
所幸還沒有驚動人,在外牆角暗處,銘柔慌張道,“穆琳琅懷疑我了!她可不能再留了,你趕緊去要她的性命!只有你能幫我了。”
秦如善繼續微笑的看着她,輕聲問,“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厭穆琳琅?”
“那還用說!”
“那,只要她的性命,你不覺得太便宜她了嗎?”秦如善如孩子一般的單純笑容,吐出的卻是惡魔般的話語,“你想不想,讓她失去一切,讓她成為所有人的憎惡對象,讓她永生永世都活在地獄裏,不得翻身。”
銘柔像着魔了一般,只知道聽從秦如善的命令行事,“我想!我當然想,穆琳琅這個人,就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只要她不在,我就永遠沒有後顧之憂了!光我一個人讨厭她不成,要讓所有人都厭惡她!”
“很好。”秦如善十分滿意,“我教你一個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