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道祖心中自有三界微末,視物不必依靠視聽,自有道法訴之本源,她這樣也好。
司傾率先進入暗道。
暗道狹窄,階梯不斷向下,每隔十步燃着一盞昏黃道燈。
司傾依靠道法指引往前,然而走到一半,周遭道法突然消失,她一個臺階踩空,身子猝不及防往下倒。
一只大手及時從後面伸來,攬住她的腰。
司傾貼在寬實的胸膛裏,“……”
大意了。
忘了太含是天法道君,能在特定空間規避道法運行。
“這暗道之下,應該是太含用神通所辟空間,與陰陽界域相仿。”
九灼的聲音在司傾頭頂響起,這個角度聽,意外地帶着些蠱惑。
司傾突然覺得渾身都被灼得慌,一把推開他,跟他拉開距離,“那你下去,本座在這兒等你。”
她倒是理直氣壯。
九灼的目光落在她露出的下半張臉上。
用來僞裝的黑暗并不能影響九灼的視線,他能清晰地看見司傾膚色極白,與眼睛上蒙的雪白帕子幾乎沒有差別,潤紅的唇大概因為緊張,不如平常嬌豔,卻染上一層溫柔。
九灼伸出手,把袖子遞到她面前,“抓住。”
司傾感受到了陽極道韻,疑惑地轉頭,“做什麽?”
“司傾道祖不是不相信本座?下面有什麽,還是你自己看更好。”
“……”此處除了九灼故意讓她感受到的陽極道法,沒有任何道法波動,所以司傾能看見的只有他,他要是真走了,她站在這兒跟瞎子沒有區別。
黑乎乎的,能吓死她。
但陰神的高傲不允許她低頭,司傾拽住九灼送到面前的廣袖,毫不心虛,“那就走吧。”
九灼眯了眯眼,沒再說話,帶着她繼續往下走。
暗道之下是一座小小的城池,建在太含辟出的界域之內。
此間與普通凡間相差無幾,裏面人物草木皆是神通所化,現下亦是深夜。
為了不打草驚蛇,司傾和九灼內斂道法,借着黑暗掩護,潛入其中。
界域內沒有道法,司傾只能緊緊抓着九灼的袖子,跟着他一路往前,也不知道到了什麽地方,只有耳邊時而傳來幾聲雞鳴狗叫。
司傾冷笑一聲,“開辟界域極其耗費神力,以太含的修為,要維持此處運轉,平日起碼一半修為不能挪做他用。”
天法道君一半修為留在這裏,怪不得三界道法亂了也沒人知道。
“進門。”九灼拉着她走進城中最中心的一座宅邸,淡淡道:“她為什麽辟這一方界域更重要。”
司傾按他說的,擡腳跨過門檻,“太含在這兒?”
九灼突然停下來,沒有說話,司傾卻從他陡然淩厲的氣息裏知道了答案。
看來太含不僅在,還做了不該做的事。
司傾擡手扯下蒙眼的帕子。
眼前一片黑,卻不妨礙她看清面前的場景。
淡靜的凡間宅邸,流水廊橋,亭臺樓閣俱全。
一對人影相攜在樓閣上賞月,深情缱绻,笑容拂面。
樓上的燈光照在他們臉上,映出彼此的樣貌。
一個是太含,一個是……
九灼。
雖是在賞月,但那個九灼的目光始終落在太含身上,顯然眼裏心裏都只有太含。
司傾看到“他”一臉深情,驀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她還不忘借機生事,“原來九灼道祖金屋藏的嬌在這裏。”
九灼不理她,擡步往閣樓走去。
司傾輕笑,随後跟上。
她和九灼都不傻,看到這一幕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太含就是喜歡九灼,所以開辟了這一方界域,捏造了一個世界,和“九灼”,在這裏做神仙眷侶。
冷硬無情的天法道君,沒想到是顆癡情種子。
怪不得在雲霞仙島認罪時,幾次三番看向九灼,一副深情難舍的樣子。
司傾光顧着笑,連黑都忘記怕了,閑庭信步地跟着九灼上了太含所在閣樓。
九灼在前面,回頭冷冷看她。
司傾絲毫不懼,笑得更放肆了。
九灼暗紅的眸色深暗,在暗夜裏幾近于黑色,走回來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到像要把她扭斷。
他拖着司傾往前走,司傾疼得皺眉,“放開本座。”
九灼猶若未聞,把她拖上閣樓。
司傾看着正和太含卿卿我我的那個“九灼”,停下掙紮,“罷了,本座當你惱羞成怒,不與你計較。”
九灼手上力氣加大,“閉嘴。”
司傾正要拍開他,突然見到太含扭頭看來,眼神犀利如刃。
司傾臉色一凝,“她能看見我們。”
就算這裏是太含所辟界域,但她能夠看穿司傾設的屏障,也絕對不簡單。
九灼沒給太含反應的時間,袖袍一震,太含身側那位情意綿綿的“九灼”就煙消雲散。
與此同時,萬千金光在太含周圍結成金光囚牢,堵住她所有退路。
太含眼睛大睜,臉上浮出震驚和痛苦,“道祖……”
九灼的神通對太含而言壓迫性太強,她幾乎瞬間就無法再支撐界域運轉,界域空間開始扭曲破碎。
金光囚籠發出耀眼光芒,司傾出手,不讓界域潰散。
界域崩塌,勢必會有道法湧動,神力爆發,此處位于天法殿之下,一旦受到波及,後果不堪設想。
太含半點都不掙紮,只是癡癡地看着九灼,“道祖,太含不該癡妄于您,能死在您手裏,亦是太含心之所向。”
九灼長身而立,清光繞身,樓閣之外的月色掩映下來都黯然失色。
他對太含的話無動于衷,清正威嚴,“你失職枉法,亦或弄丢陽極之力,皆是為此?”
太含望着他笑,眼底光芒閃爍,卻不回答。
九灼蹙眉。
司傾懶懶得靠在柱子上看戲,見到他們就這樣僵持住了,不由乏味道:“是不是因為你,現在問可沒用。不如把她交給本座,本座有的是辦法讓她開口。”
九灼瞥向她,神色冰冷,“看夠了?”
司傾挑眉,“這麽好看的戲碼,當然要好好看。”
九灼的眼神像要凍死她。
司傾這才慢悠悠地站直,冰黑的眸子看向太含。
太含在司傾開口時,目光就從九灼身上挪了過去,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在無所遁形的金光照耀下,清晰地浮着怨恨。
司傾眼睛微微一眯,在走過九灼身邊時,故意停下,踮腳湊近他。
九灼潛意識後退,被司傾拽住腰帶,強行留在原地。
九灼氣息幽冷,司傾背着太含,給他一個眼神,“別動。”
九灼垂下眼簾,看了看被她拽住的腰帶,又看向她冰瑩絕豔的臉,到底沒有推開她。
司傾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她可要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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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陽神:她不僅不在意,還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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