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

老人呆滞，不知是在問身旁的雲絡還是在自語，說“剛剛有人說話了？”

“爺爺您沒聽錯，”雲絡邊用衣服袖子抹去臉上的淚痕，邊說“姐姐活過來了。”

锃！

老人還魂，手中出現一把劍。

先前要與宋歌搏命時都沒有拿武器，此時确定煞氣中的宋歌說話反到拿出來武器戒備着，可想而知老人現在是多麽害怕黑霧中的宋歌。

煞氣裹身之下哪有活命的道理，若活下來又哪有還是人的道理。

老人哪能不小心戒備。

宋歌是敵人的時候至少是人，可是現在不一定是人，煞氣不是他們這樣茍延殘喘之族所能面對。

“爺爺，您”

“站在身後！”

老人将雲絡拉到身後，凝神戒備着黑霧。

可是，随着時間一點兒一點兒過去，一刻鐘，一時辰，黑霧再沒有什麽變化，也再沒有聲音傳出來。

黑霧和暗下來的天色融在一起，分不清哪兒是黑霧，哪兒是虛無摸不着的夜色。

老人疑惑，雲絡臉上也露出着急之色，開始疑惑，甚至懷疑之前聽到的聲音都是錯覺。

這時，黑霧倒湧進宋歌的身體。

黑夜中身着血衣躺在地上的宋歌是那麽顯眼，在她身周還密布着粘連血肉的白骨茬。

可以看到，宋歌幹淨的臉上有血色，根本就不像是死去多時之人。

“雲絡，不能過去。”

老人攔住想要過去的雲絡，望着宋歌，神情嚴峻。

活着是好事兒，可是這其中曲折太過詭異，煞氣成霧包裹已死之人，一個時辰的功夫就生死人肉白骨，活過來？

何止是天方夜譚，而是夢都不敢這麽做。

煞氣救人？

說給全天下人聽，都不會有一人信。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不能過去雲絡開始大聲呼喚宋歌。

聽到喊聲，迷迷糊糊睜開眼，比起之前要亮很多，宋歌坐起身，又是撓頭又是揉眼睛，赫然就是還沒睡醒的既視感。

“地府天亮了？這和人間的天黑差不多麽。”宋歌咕哝。

“姐姐，”雲絡大聲喊，見宋歌看過來，略帶迷茫，她接着說“我是絡絡啊，姐姐不記得我了麽？”

宋歌看一眼雲絡，又看向她身邊手中握劍虎視眈眈的老人，蹭得一下站起身，同時手中出現一把劍。

全身骨斷筋折，五髒六腑俱損，眼中所見全是血紅色，她都記得，那是必死無疑的局面。

能夠見到老人和雲絡是什麽意思？

已經過去許久？

不光大仇得報，師兄大開殺戒連雲絡也給殺了？

可是，雲絡怎麽看着還是那麽小，同初見時一般大小呢？

“絡絡”宋歌有自責，肯定是因為遺言的不原諒才會導致雲絡也來到地府，老人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原諒，但是她沒想要牽連到雲絡。

應無行也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宋歌又給應無行記上一筆賬。

“哎”

但，她緊接着便嘆口氣，都已經變成死人，還記着有什麽意義，根本不會有算賬得一天，等應無行下來，說不好早投胎去了。

“姐姐，你怎麽了？”

雲絡想要到宋歌身邊，可是老人拉着不讓她過去。

“姐姐沒事兒，”宋歌臉上有惋惜，問“絡絡死的時候痛苦麽？”

“死？”

雲絡被問得有點兒懵，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小臉上有笑容，說“姐姐，我沒死，你也沒死，是黑霧，同前倆次一樣，黑霧有包裹姐姐身體”

宋歌怔神，雲絡後面說什麽也沒聽到。

沒死？

她渾身上下一番摸索，血幹後使衣服變得僵硬，地下的白骨茬觸感真實，微掐一下大腿知道疼，這一切都證明還沒有死。

有亮光的城池，那不像樣的城門，遠處灰蒙詭異的地帶，對面的雲絡還有老人，地兒都沒挪過。

真的沒有死，可是這也活過來的太快了，那油鹽不進的老人還在對面，這不是還得死？

老人見宋歌基本上正常，那種仇恨的眼神也很正常，死過一次，罪魁禍首就站在對面，不仇恨才不正常。

煞氣雖然危險，但是煞氣卻是救了宋歌的命，在老人觀察中，宋歌并不自知。

但是有一點兒宋歌肯定知道，就是用武技打出來的那根獸指，其中也有煞氣。

風雲宗弟子的身份老人相信是真，但關于煞氣的事兒他需要确定是宋歌個人行為還是風雲宗也知情。

他說“宋歌姑娘，你所使功法中有煞氣存在，宗門可知道？”

老人記性很好，還記得名字。

姑娘？宗門？

這麽客氣，還提到宗門，現在是相信了？怎麽，難不成是死得時候觸發什麽？

懷疑觸發什麽，宋歌忽然想起來其實身上有東西能證明身份，儲物镯啊，儲物镯中有應無行和宋山河倆人連手布下的禁制，其中有他倆的氣息，竟然給忘記了。

“應無行知道”

宋歌冷淡的聲音再加上直呼應無行名字，老人臉上有不悅，但口氣并沒有太重，只是略帶責備，說“宋姑娘，你這樣直呼應宗主的大名不太好吧，就算是重點培養的弟子也當懂得尊師敬長。”

老人記得宋歌說過的話，但是他并不完全相信，為了保命誇大一些事實再正常不過，他懂。

“你可以把應無行叫過來，順便連看藏書閣那老不正經也叫過來，”宋歌語氣很是不善，叫個名字就不太好了？她還想挖個坑把應無行埋了，順便把那看藏書閣的老不正經戳幾個窟窿，要不是身體有所特殊能夠死而複生，現在早已死到不能再死，罪魁禍首是老人，但根源是應無行和灰鞋老人，她接着道“咋們當面問問能不能直呼他應無行的大名，順便也算一下你殺我的賬。”

“宋姑娘”

宋歌直接打斷，說“現在是怎麽個意思，你信我是風雲宗弟子？”

老人支支吾吾的說“姑且能信，權當宋姑娘就是風雲宗弟子，我族會以禮相待”

“姑且能信？”宋歌冷哼一聲，将手上的镯子退下來，直接丢向老人，說“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剛巧想起來能證明我身份的辦法，嘗試一下拿出儲物镯中的東西。”

雲絡怯生生看着，現在咄咄逼人的宋歌和之前臉有和煦完全就像是倆個人。

老人接過儲物镯不知道宋歌是什麽意思，但還是照着去做，剛嘗試便覺得其中有倆道熟悉的氣息湧出。

這氣息他很清楚，是倆位恩人的氣息。

老人連忙停下，這真是要讓他死個明白，臉上陰晴交替，很是精彩。

“現在還用姑且麽？”宋歌看到老人的表情就知道他能認得出來應無行和宋山河的氣息，遂接着說“那能以死謝罪麽？別墨跡，開始吧！”

宋歌的冷酷讓老人真是大開眼見，原本還以為會要些什麽好處，沒想到真要求以死謝罪。

說出以死謝罪的時候可從沒想過真需要兌現，生死面前，要什麽臉面，老人讪笑道“姑娘說笑了，老朽現在不能死，族人離不開老朽，雲絡離不開老朽，再說，老朽先前說得是下次來人時以死謝罪，這不還那啥”

“姐姐”雲絡也想要替老人求情，可是老人有錯在先，宋歌又是這副兇煞模樣，她有些不敢開口。

老無賴，宋歌就知道會是這樣，實力要是夠強早直接上去一劍刺死，那還會廢這麽多話。

不論怎麽說她都實打實死過一次，能夠活過來也和老人沒關系，一命抵一命再正常不過。

可現下當事人耍無賴，她憋屈，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