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畔離開周氏醫院後沒有立刻回商業街, 而是尋了個沒什麽人的地方慢悠悠地打着轉。這下, 汪畔終于見識到了什麽叫做“借刀殺人”。
她打一棟建築前而過, 這棟建築樓上就會突然當頭砸落一個花盆, 如果不是地上多了一灘水跡,她避讓了開來, 那麽自己的腦袋怕是直接就開了瓢;只是偶然經過一家商店, 商店門口的霓虹燈就突然爆炸了開來,玻璃碎片飛濺得各處都是,如果不是汪畔那會兒被路人的雨傘勾到衣服,然後為了解開衣服和雨傘的鈎子不小心打開了雨傘躲避了這些玻璃碎片, 她下一秒可能全身都要被玻璃片紮出一個個口子來,一個不小心,玻璃碎片紮到動脈或者眼睛等地方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霓虹燈爆破後, 汪畔路過了一條小吃街,剛一走過一個賣油炸食物的商販時,幾個小孩突然匆匆跑了過來,一個不注意,商販攤子內的油鍋就整個抛了起來。汪畔為了救那幾個熊孩子, 堪堪躲過了揮灑而來的熱油,因禍得福……
這一路走來, 汪畔已經不記得自己遇到了多少起意外事故, 冥冥中, 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索求着汪畔的命。汪畔總覺得自己似乎成為了《死神來了》的新女主, 這種種的死法,每一樣都十分的要命,如果不是她運氣好加上反應快速,也許這個世界上就再沒有叫汪畔的人了。
汪畔沒有回商業街,就怕把自己的“黴運”帶到了商業街裏去。雖然好似一路過來沒有路人受傷,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汪畔躲過了一場場的災難,而路人卻意外受了傷的話,這都不是汪畔願意看到的。
汪畔輾轉到了一片空地,這片地方最近本來是打算新建一批樓房,但是因為一些利益上的原因,贊助商争執不休,工程最後被迫停止,暫時成了一片廢墟。平時除了一些小孩子會跑來這邊玩大冒險外,大部分時間都很少有人出現。
汪畔就在空地随便的轉悠,但是預料中的“意外”并沒有出現。她在空地又等了半天,一直到夜幕降臨,周圍還是靜悄悄的一片。
難道對方放棄了?
後來,汪畔回到了商業街,在商業街平平安安,無波無瀾地就過了三天。身邊奇怪的現象再沒出現,想要汪畔性命的家夥就像是在那日用光了力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四天的清晨,汪畔剛起床洗漱完畢,心裏頓時泛起了一股無名的戰栗感。汪畔知道,死亡搖一搖又開始了。
汪畔立刻換了一身便捷的衣裳,接着把手術刀等物塞到了衣物裏,本來汪畔還想把鎮國石帶上,可是鎮國石卻意外地燙熱得可怕,好像被烈火焚燒過一般,根本碰都不能碰。汪畔試圖用一件衣服包住它,可是剛一包好,衣服表層就起了一層無名火,簌簌地幾秒,鎮國石外表的衣服就被燒穿了一個洞。
汪畔沒辦法,只好放棄了把鎮國石帶上的想法,轉手拿上死亡搖一搖的手機,推開古董店的門熟練地走進了黑暗中。
第三關游戲,他們玩家的人設似乎是一群将要去往某個旅游勝地的游客。
汪畔剛一睜眼,還沒弄清面前的情況,就被身後簇擁而來的人擠上了面前的一輛旅游大巴。
一上車,汪畔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挂在車頭前面的一條五彩缤紛的橫幅,上面用黑體寫着“熱烈歡迎求生旅行團的各位到來”這樣的一行字。
求生旅行團?
汪畔真是聞所未聞,現實裏會有一個旅行團叫這種一看就很晦氣的名字嗎?
“前面的人趕緊找個座位坐好啊,別站在原地,請前面的游客往後面的位置去,每個人都有座位,不要争不要搶,請大家趕快坐好,我們準備發車了。”
一把溫柔的女音突然響起,接着汪畔就被後面熙熙攘攘的人給推着往前走了去。汪畔在人群的簇擁下,被迫選了車末尾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坐好後,汪畔才有機會繼續觀察起現在的狀況。
大巴一共就一層,大概二十多個位置,此時每個位置都坐滿了人,這些人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明顯有一批人的表情和周圍的游客格格不入。這一批人大約有七八個,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們每一個人臉上都帶着濃濃的呆滞感,有些人眼裏還有非常明顯的驚懼和慌張。
這幾個人表現得極為的不安,和車內其他表現得喜氣洋洋,滿臉笑容的的游客比起來實在非常的突兀。
那幾個表現突兀的游客中,汪畔還看見了兩位熟人,曾經說過自己的職業是教師的秦廣深和上一關才見過面的薛琳琳。現在這兩人正坐在一塊,不過并沒有說話,看起來似乎兩人今天還是第一次見。
汪畔的視線定在秦廣深和薛琳琳那邊好一會,在秦廣深回望過來時,她才轉開了視線,落到了別處去。這麽一看,汪畔又發現了幾個表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人,加上之前的一批人,這車上一共大概有11個人表現得與他人有些不同。
汪畔心想,這11個人應該就是死亡搖一搖第三關的玩家了。至于車上別的游客,應該是這次游戲內扮演普通游客的npc。至于這些普通的游客在這一關會不會有些意料之外的行動,汪畔暫時不得而知。
一行二十餘人全部坐好後,坐在駕駛位一直默不作聲的司機終于發動了汽車。在大巴緩慢上路後,嘴邊挂着麥克風的導游滿面笑容地站了出來,“期待已久的求生旅行現在正式開始,各位是不是都很高興?!”
“是!!!”
除了精神極度緊張的玩家沒有應答外,車內其他的游客都舉起了雙手歡快地又喊又叫了起來,就像是去春游的小學生一樣的興奮。
“那邊的幾個小夥伴,跟着一起歡呼啊,難道你們不感到高興嗎?”
聽了導游的話,被指到的玩家的表情都很不自在。衆人都是經歷過死亡搖一搖前兩關洗禮的人,“求生”這個詞在他們眼裏,就不是什麽好詞,能高興得起來就有鬼了。
不過導游好像并不知道衆玩家的想法,依然自顧自地說着話,最後連歌都唱起來了。汪畔默默地看着旁邊跟着導游唱着不知道什麽歌的普通游客,心裏不好的預感越發的強烈。
旅行團要去的目的地似乎離得有些遠,車上的游客跟着導游激情四射了兩個小時後,終于偃旗息鼓。
坐在汪畔旁邊的是一位年輕的女性,二十歲上下,看她一路過來的表情不太像他們這種外來戶,應該是游戲內的土著。此時這名土著正拿着一部套了粉色外殼的蘋果手機跟朋友發着信息,打字速度驚人,噼裏啪啦,只是幾秒這小姑娘就發出了一大段一大段的話。
汪畔為了更快地搞清楚現在的狀況,趁着這姑娘不打字的間隙,套起了話來,“我叫王畔畔,這位朋友你叫什麽,你也是第一次參加這個團嗎?”
被搭讪的人懶洋洋地擡了擡眼眸,瞥了汪畔一眼,然後低頭看起了自己手指上的指甲油,随意道,“我叫蔡晶晶,這車上有誰不是第一次,你以為參加這個團很容易嗎?”
說完,蔡晶晶就懶得再搭理汪畔,撩起自己脖子處的耳機蓋在耳朵上,然後偏過頭佯裝閉目養神起來。蔡晶晶雖然冷漠,但是車上倒是不缺熱情的人。坐在蔡晶晶旁邊的一位小姑娘大概是聽到了汪畔和蔡晶晶說的話,主動就和汪畔攀談了起來。
這名小姑娘叫柳小梅,今年十九歲,是一名大學生,也是第一次參加這個求生團。她和蔡晶晶是一塊過來的,本來他們準備過來的人有七八個,但是這個團的票太難弄了,最後能來的只有她和蔡晶晶。而蔡晶晶剛才會那麽對汪畔,主要是對方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因為落選,沒弄到票的同伴裏有蔡晶晶的男朋友。
汪畔狀似無意地問道,“為什麽這個團要叫求生,你們知道嗎?”
柳小梅驚訝道,“你不知道?”
汪畔搖搖頭,裝作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懵懂表情,“原本抽到票的是我朋友,可她臨時有事來不了,就把票送給了我。”
“你那朋友還真是大方啊,這團的票外面可是炒到了五六千呢。”一直閉目養神的蔡晶晶突然睜開了眼,眼帶嫉妒地瞅着汪畔。
汪畔佯裝不解地看向她們。
柳小梅解釋道,“晶晶說得還真沒錯,我們那幾個沒搶到票的朋友本來還想從黃牛那邊買的,可是沒想到當時票直接就炒到五六千去了。而且五六千占的還是少數,有些黃牛甚至叫價八千才出。你這朋友真的好大方,如果她把票拿去賣了,八千塊妥妥就到手了。”
“這不就是普通的一個旅行團嗎?怎麽票賣得這麽高?”汪畔疑惑道。
蔡晶晶嗤笑一聲,“真是命好,有些人寧願花錢都買不了,你這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倒是得了這個機會。”
汪畔屏蔽掉蔡晶晶的嘲諷,望向了脾氣比較好的柳小梅。柳小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才開口說道,“你問票為什麽賣得那麽高,還不是因為這個旅行團玩的東西不一樣。”見汪畔還是一臉的不解,柳小梅認真地把各中的因由剖析給她聽,“這個旅行團可不同外面那些普通的旅行團。”
柳小梅洋洋得意道,“求生旅行團就跟它的名字一樣,咱們玩的就是逆境求生。你有沒有發現,車上來參團的游客都是年輕人,現在年輕人誰不追求刺激和與衆不同。求生旅行團就是給我們制造刺激的地方。每次旅行團去的都是很特別的地方,然後在那裏旅行團還會給我們設置許多的關卡,聽說最先通關的人還會得到一筆不菲的獎金。獎金聽網上贏的人說,沒有三萬也有一萬啊,你想想,花個幾百塊來旅游能玩游戲不說,還能賺錢,誰不樂意?最重要的是,旅行團設置的游戲關卡很有意思,聽網上的游客說特恐怖,比逛鬼屋有趣多了。據說還有懸疑解謎類的,不過他們每次弄得都不一樣,所以網上說的也沒法做參考。”
“恐怖游戲,還有懸疑猜謎……”汪畔的表情慢慢地變得古怪起來。
柳小梅卻好似沒看到汪畔的表情,繼續興奮道,“我和晶晶對恐怖的東西不是很感興趣,聽說這次去的地方很漂亮,純粹去旅個游,相機我都準備好,準備到時多拍幾張照片留作紀念,你要不要加入我們?人多熱鬧。”
汪畔擺了擺手,拒絕了柳小梅的提議。柳小梅見汪畔閉上了眼靠在椅子上也識趣地轉移了目标,跟蔡晶晶說起了悄悄話。
車窗外突然黑了下來,是大巴進入到了隧道裏面。汪畔側着頭往車窗外瞥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車窗上好像有什麽東西飛快地閃了過去。汪畔趴在窗戶上想要細看,但是隧道裏黑黢黢的,根本什麽都沒法看清。等着好不容易大巴快要開出隧道時,汪畔在微弱的光線作用下已經看不到窗外有什麽了。
出了隧道不久,大巴的速度就漸漸地降落了下來,很快便停在了一條沙路中央。導游走了出來,呼喚大家拿上行李下車,似乎目的地已經到達。
汪畔跟随着衆人的步伐,從大巴上下來,眼尖地一下子就發現了大巴對面有一條被人為踩踏出來的小路。在導游的指揮下,包括司機在內的一行二十多人提着行李跟着導游就走向了沙路對面。
汪畔落在最後,她在跟着衆人步伐往前去的時候,眼睛也沒閑着,四處張望了起來。在他們身後,還能遠遠地望到那條黑黢黢的隧道。除了隧道外,這附近全是樹,荒寥得很,眼睛所到之處,一片綠和黃,就連這條沙路,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麽汽車行駛過。沙路的前方茫茫一片,似乎除了風沙再無其他。
他們現在走的這條人為踩踏出來的野路大約能站兩個人,不算寬也不算窄,兩邊都是及膝的野草,蚊蟲特別多,只是往裏走了幾步,不管是汪畔還是其他人,裸露出來的皮膚都被蚊蟲咬出了幾個小紅包,癢得不行。
蔡晶晶和柳小梅在汪畔前頭,大概是被蚊子騷擾得忍無可忍了,蔡晶晶一路上都在罵罵咧咧,心情看起來非常的糟糕。柳小梅在旁邊小聲地安慰着。其他的普通游客怨言也很大,只是一會的時間,隊伍裏就怨聲載道了起來。可是面對這種情況,那名導游卻什麽行動也沒有,也不見她去安撫一下現在團裏衆人的情緒。而跟在導游身邊的司機就更淡定了,表情一路就沒變過,陰陰沉沉的讓人看不出情緒。
相比吵吵嚷嚷的普通游客,汪畔等12名玩家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說越是靠近那未知的村落,他們的身體就越僵硬,氣息就越紊亂,這種情形下衆人根本無暇理會什麽蚊子不蚊子的。有力氣抱怨被蚊子咬這種小事,他們還不如趕緊想想怎麽離開死亡搖一搖設置的死亡場景。
不管願不願意,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衆人的面前出現了幾縷袅袅升起的炊煙。他們的目的地已經近在眼前。
普通游客見落腳的村子終于到了,也忘了剛才的抱怨,高興地聊起了天,內容不是怎麽混得獎金就是村裏旅游團的人都設置了什麽新穎的游戲環節,或者類似柳小梅這種沒什麽争鬥心的游客,已經開始計劃好進村後要去哪裏拍照了。
臨近村子,安靜了許久的導游再次活躍了起來,招呼着衆人趕緊走快幾步,就連那名沉默寡言的司機這時也主動地幫起了身邊的幾名客人,幫他們提了行李,表現得似乎對進村十分的迫切。
一路上一直想着這個古怪旅行團的事情,汪畔這三個小時都沒拿出過死亡搖一搖的手機看過。這下快到村裏,汪畔才得空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可就是這一眼,卻讓汪畔有些高興不起來了。
第三關死亡搖一搖的通關時間又變了。加上已經度過的三個小時,這次的倒計時長達了七十二個小時。
汪畔還記得,第一關的倒計時是六小時,第二關是二十四小時,而現在第三關又增加了倒計時,變成了七十二個小時。汪畔心裏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緊張,乍眼看去,似乎對于增加的倒計時來說是他們玩家走運了,有更多的時間來完成NPC發布的任務。但是如果長遠一點來看的話,每一關的時長增加,真的對他們有利嗎?
如果按照這樣的遞增下去,是不是第四關的倒計時就會增加到五天或者七天,而第五關比第四關更長,十天半個月,再往後就是一個月或一年……以此類推,在一個危險重重的地方呆上一個月或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這真的好嗎?
現在他們知道,離開死亡搖一搖的方法暫時有兩個,第一個方法是完成游戲內NPC發布的任務,第二個方法則是等待倒計時的結束。初看之下,似乎第二個方法更容易一些,每一關的倒計時都是一開始就給出來的,每個人心裏都有底,只要他們熬過倒計時就能回到現實世界(現階段倒計時并不算太長)。而第一個方法,NPC發布的任務內容對于他們來說都是随機的,未知的,難度還會有高低之分。
拿第一關游戲和第二關游戲做個對比,在平安公寓內,苗苗發布的任務就很莫名其妙,看起來難度不高,其實并不簡單,因為到了現在,汪畔都不知道苗苗要找的東西是什麽。如果這個任務被放到倒計時為七天的場景裏,再不得到苗苗新的提示下顯然是熬過七天的時間要來得容易些,而完成任務的可能性則顯得太低。
但是以手藝村來說,手藝村的NPC任務是雕一座石雕,看起來難度很高,其實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再沒有限制條件的前提下多人合作的話,其實完成起來并不難。但是論起兩個關卡的殘暴性,手藝村比平安公寓厲害太多。如果讓汪畔等人在手藝村生活的時間是七天而不是二十四個小時,這樣條件下,也不知道他們幾個人裏又會有多少個人活得下來。
所以很多問題一琢磨起來,都存在着兩面性。
面對死亡搖一搖,真不能高興得太早。開始的關卡也許耗完倒計時是最簡單的離開方法,但是如果真按照汪畔的“遞進式”增長,那後面玩家選擇耗完倒計時必定是最蠢最難的方法。而以為只要完成NPC發布的任務就行的,也不要妄自菲薄,過早下定論了。如果是手藝村的石雕任務或許還好,但是誰又了解死亡搖一搖的尿性呢?對比倒計時的變化,汪畔實在不相信死亡搖一搖這個軟件會給玩家甜頭,有了倒計時在前頭,之後關卡的NPC任務她總覺得不會太簡單。
除了這兩種離開死亡搖一搖外,也不知道還存不存在第三種方法。不過即使有,大概也不會太容易就讓玩家完成,必定又有什麽限制。汪畔這麽一想,直接放棄了思考。
看着還有68個小時的倒計時,汪畔只覺得心裏涼得發慌。這三天,會有多少人撐住活到回現實世界呢?
暫時沒有答案的汪畔跟在導游身後,又走了幾分鐘終于看到了面前出現的一個村子。村子路口立了一塊石碑,石碑上寫了兩行字,可是具體寫了什麽汪畔分辨不出來。或許是這塊石碑立在外面已有些年頭,經年被風吹雨打,日曬雨淋,這上面的字早就模糊成了一片。
跟随着衆人進了村,迎面的便是一條石橋。石橋下是一條流水潺潺的小河,在河的一端,正有幾名婦女在河邊洗着衣裳。旅行團二十多人,隊伍壯觀,一出現便吸引了村落裏村民的注意。那幾名洗着衣服的婦女也瞧見了他們,指着他們這邊便交頭接耳了起來,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我好怕啊。”
說話的是跟汪畔一樣的玩家,一個長了娃娃臉的女生,在來時的路上所有人都做過了介紹,所以汪畔記得這個女生的名字似乎是叫童真。
“真真,別怕,我保護你。”
“我力氣大,我也能保護你!”
童真長了一張娃娃臉,身高比汪畔還矮些,大約不到一米六,此時可憐兮兮的模樣十分容易激起別人的保護欲。站在童真旁邊的兩名男生,此時就恨不得圍着童真打轉,對她各種噓寒問暖。
汪畔記得這兩名男生的名字,稍微胖一些的那個叫錢子庸,而瘦一些有點龅牙的那個則叫方良棋。這三人不知道現實是不是認識,在車上就坐一塊,下了車後也一直走在一起,關系看起來比其他人都要親密。
“大家別怕,這裏的村民特別熱情好客,我們旅游團一直和這個村子有合作,所以這裏的人都不會主動去刁難你們。大家跟好我,我先帶你們去客棧放行李,下午是自由行動的時間,你們可以選擇留在客棧內休息也可以選擇在村裏走走,拍拍照。不過記得在晚上七點前回來,客棧老板為我們辦了個BBQ歡迎大會,牛肉海鮮無限吃,大家可別錯過了!”
導游的話就像是一把火,瞬間點燃了游客疲憊的心。衆人一陣歡呼,催促着導游趕緊帶路。
“這次還真是賺了,晶晶你說是不?”柳小梅跟着衆人高興地拍起手。
蔡晶晶還是一臉的倨傲,不過語氣卻是難得的溫和,“果然大團就是大團,比外面那些亂收費的旅行團會辦事。”
除了柳小梅和蔡晶晶一臉喜色外,其他普通的游客也在跟身邊的朋友嘀嘀咕咕地說着這次燒烤大會的事情,看起來都非常的高興。就連一些真人玩家,也被勾起了饞引,忍不住吸溜起了嘴角的口水,好像一下子就把自己帶入了旅游團其他普通的游客中去,都忘了死亡搖一搖的殘忍性。
有些比較謹慎的玩家忍不住出言提醒了兩句,“你們別忘了,這裏不是現實世界,我們大家還是注意一點比較好。”
那幾個被勾起饞引的人被對方這麽一說,面色一紅,瞥了一圈周遭,見其他玩家都在瞧着他們,大概是覺得被落了面子,面色極為難看地嘲諷了回去,“多管閑事。”
那個好心做了壞事的玩家被對方這麽一嗆聲,也不高興了,但是人丁單薄,不敢回嗆回去,所以最後只是退到了一邊去,遠離了這幾個人。
這幾個人一臉打了勝仗的表情,可是他們卻沒注意到,在那個好心提醒的玩家離開後,距離他們幾個比較近的玩家都偷偷地遠離了他們。
這幾個人一看腦子就不好使,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想着BBQ吃肉,傻子才會和他們呆一塊,以後怕是死了都不曉得怎麽死的!
導游帶領着大家穿過石橋,往前又走了一段距離,衆人面前便出現了一座古韻味十足的客棧。客棧只有兩層,從外圍看占地面積還挺大的。進到客棧後,也的确如所想的一般,很空闊。
一樓大堂擺了幾張茶桌,此時正有幾個人在那裏喝着茶水說着話。汪畔等人走近一些,還能聞到清冽的茶香。如果不是知道這裏是死亡搖一搖制造出來的世界,這裏還真是适合人們來休假。
房間是早就安排好的,兩人共住一間。旅行團包括導游和司機在內剛好二十六個人,一共要了十三間卧室,全都在二樓。與汪畔同屋的是一個打扮得比較英氣的女人,二十五歲上下,看她的言辭和行為,應該不是玩家只是一名普通的游客。
這個女人和童真一個姓,叫童一菲。童一菲話很少,汪畔本來想跟她套下關系好得到一些關于求生旅行團的信息,沒想到對方卻并不搭理她,為人比蔡晶晶還要高傲。童一菲整理好了行李就掏了一本小說躺在床上看了起來,一副生人勿進的表情。
說起蔡晶晶,對方和柳小梅就住在汪畔房間隔壁。而汪畔的熟人秦廣深和薛琳琳兩人,一個跟另一名男性玩家住在了樓梯口那邊的一個房間裏,另一個則和汪畔一樣,跟一名普通游客住在了二樓角落。
三人的位置意外的離得有些距離。
下午是自由活動的時間,一些精力充沛的游客放好行李,就和朋友結伴出了客棧。柳小梅和蔡晶晶打算在村子周邊拍一下照片,特意過來問了汪畔要不要一起,不過被汪畔拒絕了。汪畔在她們離開後,也跟着下了一樓,打算到處走走看看。
他們進到死亡搖一搖後,最像頒布給玩家任務的NPC就是那個導游。可是相處了半天,那個導游除了說些官話外,并沒對他們這些玩家說過別的什麽話。要麽導游不是關鍵NPC要麽是玩家還沒觸發頒布任務的條件,後者可能性比較低。
倒計時還有三天,不急。現在更為急迫的是,先搞清楚他們所處的村落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會不會存在危險。
汪畔沒有急着離開客棧,從二樓下來後先在大堂四處轉了一圈。大堂後面似乎還建了一個小院子,只是通往後院的門被人上了鎖,要想進去,要麽找到鑰匙,要麽撬鎖。
撬鎖暫時不考慮,至于鑰匙,應該就在客棧老板娘那裏。說起客棧的老板娘,汪畔剛好見過。給旅行團辦理入住的就是她,一個年過四十卻風韻猶存的女人。對方說話溫聲溫氣的,面相柔和,看起來脾氣特別好,好像都不會主動和人置氣一樣,給人的感覺很親切。并且講話有講究之餘還不會讓人覺得生分,寥寥數句就能和人打成一片,是一個存在感很強的人。
汪畔搖動了一下後院門上的鐵鎖,見實在是打不開也就放棄了。正打算轉身離開,背後就傳來了老板娘溫溫柔柔的聲音,“這位客人,是有什麽事嗎?”
穿着旗袍的女人半邊身子隐在了陰影內,讓人一時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汪畔收回了手,打着哈哈道,“沒,就是到處閑逛正好看到這個,你們後面還建了個院子?不住人嗎?”
老板娘咧着紅唇笑道,“後面是我們員工的宿舍,白天因為大家都要工作,所以都會上個鎖。畢竟我們經營的是客棧,來往大都是外地的客人,這人一多就……”
“明白明白。”汪畔了然地點頭,說白了就是怕遇到三只手的客人跑到員工的宿舍去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如果鬧出了這種事情,對其他客人和對客棧這邊都不好解釋。到時如果鬧到搜身的地步,是搜還是不搜?客棧可能最後反倒得不償失,名聲沒了還得負擔起員工的損失。
老板娘道,“客棧今兒摘了些新鮮的茶葉,這位客人要不要過來嘗一杯?”
汪畔連忙擺手拒絕道,“謝謝老板娘的好意,我約了朋友出去拍照,現在就要過去了。”
“正事要緊。”老板娘頗為可惜地側了側身,給汪畔讓出了一條路。
汪畔再次謝過對方,也不敢與對方對視,錯開她就疾步走出了客棧。走遠了後,汪畔才驚覺自己後背濕了一片。等她忍不住往回看時,老板娘也不知道在客棧門口站了多久,叫她回頭還朝着她這邊露出了一抹極其溫柔的笑,汪畔被她這一笑弄得脊梁骨又是一陣的發涼,不敢在回頭,收回視線匆匆朝前走了。
一步疾走,汪畔無意間回到了那座石橋附近。此時,河邊已經沒有了洗衣服的婦人,只有幾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在河邊抓蝦摸魚。汪畔擡腳就走向了這些小孩子,除了下河的幾個小孩外,岸邊的一塊大石上還坐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似乎很愛美,在小夥伴紛紛下河玩耍的時候,她還舉着一面小巧的鏡子整理着自己的頭發。
汪畔的目标就是這個小女孩,相比大人,小孩套起話來要簡單得多。
不過在汪畔走到小女孩的身後時,視線卻不由得被小女孩手中的銅鏡吸引去了注意。這面銅鏡制作精良,雕工精細,上面的圖案更是別致,不像是現代的工藝品,反倒有些像古代出土的。
等汪畔往前又走了兩步,打算細看這面銅鏡的細節時,只見渾黃的鏡面內一張白慘慘的鬼臉猛地貼了上來。汪畔吓了一跳,抹了把眼睛打算再看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薛琳琳的叫喚聲。
“王畔畔。”
汪畔回頭看了一眼薛琳琳,再轉回來看那面銅鏡時,鏡面上的鬼臉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那名小女孩驚愕和疑惑的稚嫩五官。
薛琳琳跑到汪畔面前,不悅道,“王畔畔,我從客棧那邊就一直在叫你,你沒聽見嗎?”
汪畔暫時沒空搭理薛琳琳,輕聲對那個坐在石塊上的小女孩道,“小朋友,你這面銅鏡能不能讓姐姐看看?姐姐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好看的鏡子。”
小女孩怯怯弱弱地瞅着汪畔,大概是在汪畔身上感受不到惡意,乖巧地點了點頭,就把手中的銅鏡遞了過去。就在汪畔準備接過銅鏡的時候,卻被一旁的薛琳琳捷足先登,先快一步奪過了小女孩手上的銅鏡。薛琳琳得了銅鏡後上下左右翻看了起來,邊看還邊嫌棄地說道,“這破鏡子有什麽好看的?這裏還有這裏全都磕掉了一塊,髒兮兮的,這得用多少年了啊,還不如換一把新的,也費不了多少錢。”
自己的寶貝被人這麽诋毀,小孩子再單純也會覺得不高興。何況小女孩看起來也有十二三歲了,也到了明辨是非的年紀,所以一聽薛琳琳這話,臉就耷拉了下來,跳下石頭一把奪過薛琳琳手上的銅鏡直接就跑了。
“巧巧,你怎麽走了?”
其他在河邊玩耍的小孩子一瞧見小姑娘跑了,連忙抓着蝦籠子就跑上了岸,滿懷敵意地瞪了幾眼薛琳琳和汪畔也跟着小女孩跑了。
卧槽!汪畔此時簡直有一萬頭草泥馬在頭頂蹦騰而過。
而幹了壞事還不自知的薛琳琳還在罵罵咧咧着,“這些小孩子怎麽回事,還瞪我,我說錯話了嗎?果然都是一群山野小子,沒文化。”
原本想要研究一番那面古銅鏡是怎麽回事的汪畔被薛琳琳這麽一打攪,心裏也頓覺窩火。但是她不想在這裏跟薛琳琳吵架,所以冷着臉轉身就打算追着剛才那個叫做“巧巧”的小姑娘消失的方向而去,希望還能追上對方。
可是薛琳琳好像把汪畔當做了自己同陣營的人,在汪畔打算離開的時候,一把就拽住了汪畔的手臂,“王畔畔你先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汪畔皺着眉,不悅道,“有話一會再說,我還有事要忙。”
“關于NPC任務的事情,你真的不聽?”薛琳琳斂眸,低聲說道。
汪畔眼神微閃,收回了腳,示意她說下去。
薛琳琳也不藏着掖着,确定周圍只有汪畔和自己後才小聲說道,“NPC的任務我已經知道了,這事兒我只說給你聽,畢竟現在我只信你。”
汪畔沒說話,認真地聽着。薛琳琳繼續道,“這個任務應該不難,是客棧的小二給我的,他說村裏有個地洞,地洞裏藏了一樣東西。只要我們把那東西取出來交給他,就算任務完成。我仔細想過了,雖然小二沒說要找的東西是什麽,但是我們現在明确知道了地點,地洞就那麽大,我們到時找個袋子,一次多拿幾樣來試,成功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薛琳琳說的話倒是挺有道理,汪畔想了想随即問道,“那地洞在哪?”
薛琳琳聲音壓得更低了,“我問過村裏的人了,确定地洞就在外面那隧道裏面。晚上天一黑,大家都睡着後我們再出發。東西就一件,我們得小心點,別被其他人發現了,到時他們搶先我們一步,把任務品拿了,我們可就只有哭的份了。上一關的事你還記得吧,那撞門的怪物……這回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那樣的怪物存在,能趕緊離開這裏就趕緊離開,我進到這個村子後心裏頭就很舒服,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這裏準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見汪畔好像把自己的話聽進了心裏去,薛琳琳勾起了嘴角,直接拍板道,“別想了,就這麽定了。今晚淩晨兩點,我們在石橋這邊集合,手電筒這些工具我準備,你人來了就行。”
汪畔沒有異議,算是接受了薛琳琳的安排。雖然覺得薛琳琳對自己過于放心有點奇怪,但是牽扯到離開的任務,總需要冒險一下。
說完這些事,為了不引人注目,薛琳琳和汪畔很快便分開了。薛琳琳回客棧準備今晚的工具,而汪畔則打算繼續去找那名叫“巧巧”的小女生。
等薛琳琳和汪畔兩人都離開石橋這邊後,一直躲在橋底把他們的話全聽了去的人也離開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