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月看見自己正站在醫院的走廊上,四周燈光刺眼,子彈飛到牆上,擦着耳朵邊過去,腳下躺了幾個一身彈孔的死人,其中一個還是女的,那女人一臉的不甘、絕望和驚恐,頭疼的厲害,趙明月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她又看見餘生正抱着自己,後面有個男人躲在暗處沖他們連開兩槍,趙明月想仔細看看那人的臉,無奈燈光刺的她睜不開眼。
子彈打在餘生的腰上,他嘴角一扯,怔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頭,什麽都沒說。
趙明月嗖的睜開眼,摸摸自己的腰腿胳膊,沒中彈,那剛才就是做夢了,怎麽跟真的一樣?
一直守在床邊的女傭吓了一跳:“公主,你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我怎麽回來的?”
“三堂主把你背回來的。”
“背回來?你确定,我記得我暈倒前離別墅起碼還有好幾裏地呢。”
“是啊,三堂主冒着大雨背了您整整3公裏,其他人想跟他換一換,他都不換,一步一步的把您從山下背回來的。”
“你故意騙我的吧,他一直對我那麽兇,還逼着我認字練體能,我的腳都起了一層的水泡,身上的肉天天疼,做夢我都在打槍,他就是老天爺派來折磨我的魔鬼。”
“公主…………您失憶了,他要不這麽做,您什麽時候才能找回自己的記憶啊,他那是着急,想讓您快點兒好起來。”
趙明月有點兒迷糊了:“你………..你是他派來給我洗腦的嗎?”
“不說別的,單單他能不離不棄的在您身邊保護了您10年,光這一點您就得感激他,為了把您從都城醫院救出來,他差點兒送了命,我聽外邊兒的醫生說,到現在他腰上的傷都還沒好呢。”
趙明月沒再說話,一個人在床上發呆,過了一會兒,樓下卧室傳來輕微的翻身聲,她噔噔噔的順着樓梯下去,餘生正在睡覺。
她悄悄趴到床邊,掀開他的的白襯衫,看到了餘生腰間綁着的固定支架和白紗布,白紗布下透着隐隐的血跡,不知道為什麽,趙明月的眼睛忽然就濕了,她小心的往傷口上吹了吹氣,想伸手碰一碰,又怕他疼。
這時劉叔正好推開門進來:“公主?”
趙明月豎起手指頭噓了一聲:“小點兒聲。”
劉叔蹑手蹑腳的放下一杯溫水:“三堂主一會兒該醒了。”
趙明月拖着下巴,看着餘生:“劉叔,你知道我失憶以前到底出了什麽事兒嗎?”
劉叔為難的搖了搖頭:“公主,我在這玉壺別墅待了快20年了,沒出過玉壺山,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您要是真想知道,不如親口問問三堂主。”
放好水,劉叔一走,餘生正好也醒了,趙明月拖着下巴,半跪在床邊沖他傻笑,和昨天背她回來時大不一樣。
“六哥。”
餘生試着起來,腰疼的動不了了,但是又不能讓她看出來。
“你怎麽進來的?”
趙明月指了指頭頂:“從樓梯上下來的呀。”
“出去。”
“又兇我?”趙明月沒臉沒皮的把鞋子一踢,直接上床抱住餘生,“我剛才做夢,夢見在一家醫院裏,你抱着我,有個人沖我們開槍。”
看來她的意識在閃回,只是因為記憶沒有恢複,所以回憶的片段她目前解釋不了。
“那個人是誰?他為什麽要殺我們?”
“那只是你的夢。”
“可是你的腰上真的有槍傷啊,這不是我的夢,是我的記憶。”
這丫頭雖然失憶了,可智商一直在線,什麽都瞞不了她。
“你想知道什麽?”
“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叫歐麥高,從前我們曾經在一起工作。”
“他為什麽要殺我們?”
“因為你是公主,我是三只蝙蝠的堂主。”
“可是我們又沒做壞事。”
“你是沒做,可我做了。”
“你做什麽了?”
“我殺人了,我殺了華衣。”
“華衣又是誰?”
“在你腦袋上開了兩槍的那個女人。”
趙明月往前湊了湊,抱住餘生,兩人的距離非常暧昧,鼻子幾乎碰到一起了。
“你沒錯啊,她殺我,你當然要以牙還牙了,她該死。”
餘生的耳朵發燙,被趙明月抱的全身不自在:“你該去晨跑了。”
趙明月不理他的話,歪着頭,盯着他的臉,盯着盯着,眼神兒就直了:“六哥,你真好看,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
餘生脖子往後仰,盡量拉開距離:“你有男朋友,他是,”
趙明月吧嗒親了他一下,直接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親完,她紅着臉從床上跳下來,往自己樓上跑:“我去晨跑了,六哥再見。”
餘生看着跑的沒影兒的趙明月,一時間難以從唇角殘留的餘溫中抽離出來。
中午李醫生來給換藥,餘生坐端正了,脫下襯衣:“今天公主的檢查情況怎麽樣?”
“剛拍完腦CT,淤血消了30%。”
“她的記憶有閃回征兆,這幾天你們盯緊點兒。有情況随時彙報。”
“是。”
女傭敲門進來,搬着一個巨大的盒子:“堂主,這是給公主準備的禮服,請您先過目。”
盒子打開,裏面露出一條白色的拖地長裙,餘生瞄了一眼:“換成墨綠色。”
“這………….怕是來不了,晚宴就在明天,這裙子是從都城空運過來的。”
“那就連夜再去空運一條。”
女傭不敢再頂撞,收起裙子走了。
黃昏時,餘生在辦公室批文件,趙明月捧着一束花遠遠的從院子裏走了進來。
“六哥,送給你的。”
餘生沒擡頭:“放這兒吧。”
“這可是我從山裏一朵一朵摘的。”
“知道了。”
“你不看一眼嗎?”
餘生擡起頭,看看花,再看看她,豎起食指:“一眼。”
趙明月不高興了,噘着嘴:“六哥,你從前不是這樣兒的。”
“我從前就這樣兒。”
“不對,你從前很溫柔,待我可好了。”
“是嗎?怎麽個好法兒?”
“你…………..我不記得了。”
餘生低下頭:“小騙子。”
趙明月把花放下:“有些事情我是腦子不記得了,可我的直覺不會不記得的,直覺是什麽?直覺就是我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事情的習得性條件反射,我雖然嘴上天天罵你是大壞蛋,可我心裏卻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我知道你待我好,為了我可以連命都不要了,我都知道。”
餘生把筆放下:“出去。”
“六哥………….”
趙明月眼裏含着淚,快要哭出來了,餘生仍舊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劉叔在外邊兒敲門:“堂主,晚飯好了。”
餘生點點頭,起身徑自把趙明月留在了書房,劉叔看着落寞委屈的趙明月,不知道該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