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雁門關

下午的軍事會議

“目前的形勢就是這個樣子了,我們被匈奴伊稚斜單于的三十萬大軍三面合圍,背後山脈中棧道又被燒毀,可以說上郡已成了一座孤城!”拓跋坎離将戰況向衆人簡單介紹了一下。

“不對啊,岳父大人,我在爺爺軍中得到的情報是匈奴四十萬大軍襲邊啊?現在怎麽變成了三十萬?”張晨大惑不解道。

“自從攻破五原城後,匈奴最精銳的血狼王騎兵就不見了蹤跡,十萬大軍不知去向,這也成了朝廷的隐患!剛飛鴿傳書得報,大元帥已從上谷、漁陽出兵北上,他也是很擔心血狼王騎兵的去向。”拓跋坎離眉頭緊鎖繼續道,“匈奴大軍圍城數日,并未發起進攻,也不知有什麽陰謀!”

“莫非是傳說中的圍點打援?”張晨心頭一驚道:“岳父大人,匈奴人會不會想以上郡為誘餌,伏擊大元帥的軍團呢?”

“不可能,元帥率領的軍團實力強悍,手下龍骧衛金火土三營更是強悍無比,匈奴人未必能占到便宜!”淩飛雪傲然道。

“淩将軍言之有理,我大夏主力豈是好對付的。”拓跋坎離也深表贊同。

“那這是為什麽呢?三十萬大軍圍一孤城而不攻,棧道已毀,就是攻下這孤城也沒有意義啊!十萬大軍不見蹤影,圍點打援又占不到便宜?為什麽?為什麽呢?”一時間張晨的目光在地圖上搖擺不定,忽然間張晨臉色一變,驚呼道:“不好!雁門關!”

張普勝軍團

“雁門關!”王淼看着上郡傳來的飛鴿傳書頓時恍然大悟。

“什麽?雁門關?匈奴人瘋了嗎?那裏可是有上官睿的神木營兩萬大軍啊!關隘易守難攻,他們就是來百萬大軍短時間也未必攻取的下!”張普勝難以置信道。

“元帥,你忘了火嗎?如今正值深秋,枯木易燃,更何況神木營均是木質戰車和攻城器械。一旦匈奴人用火攻,後果不堪設想!”王淼面露憂色道。

“等等,匈奴人如何對我軍調配了如指掌?”話音未落張普勝一拍額頭怒道,“混蛋,肯定是出了奸細!”

“元帥,眼下顧不上查奸細了,還是趕緊示警雁門關的上官将軍吧!同時再派一路援軍趕往雁門關以備不測!”王淼冷靜分析道。

“監軍言之有理!”張普勝雙眉一軒大聲喝道,“傳令!張繼業率領銳金營星夜前往雁門關馳援,不得有誤!”

“得令!”張繼業接到軍令後便轉身徑直向帳外走去。

“慢!張将軍,本監軍與你一同前往!”王淼急忙喊住張繼業,“此次戰況詭異無比,又有奸細在暗處,需随機應變,我實在放心不下!”王淼憂慮道。

“好吧,王監軍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只見張普勝扭頭道,“周德興!”

“屬下在!”周德興聞聲向前邁了一大步。這個周德興正是被張晨“靈魂低語”影響前來從軍的落榜書生,由于表現搶眼,很快便被張普勝看中提拔為了侍衛長。

“你率一隊中軍護衛跟随監軍一同前往雁門關,務必護衛王監軍周全!”張普勝道。

“領命!”周德興抱拳道。

“我讓周侍衛長保衛你的安全,務必小心,去吧!”張普勝一臉慈祥道。

“謝元帥!謝爺爺…侄孫走了!”王淼心中一陣溫暖,盯着張普勝看了許久才轉身離去。

雁門關內外,火光沖天,喊殺聲不絕!在經過一番短暫的沉寂後,一位渾身血污的軍士忽然大聲喊道:“将軍,匈奴準備進攻了!第六波沖鋒了!”

“關在人在,關破人亡!兄弟們跟我上!人可死但不能辱沒了我們神木營的威名!”只見上官睿手持荊棘蛇鞭,準備拼死一搏!上官睿英勇善戰且性如烈火,雖然已經年過半百,可是上陣殺敵依舊威猛不減當年。

本來雁門關易守難攻,匈奴人很難攻取,奈何匈奴點燃山林,又射了數十萬支沾了硫磺的火箭。一時間雁門關內火燒連營,慘烈無比,神木營的木質戰車和大型器械被摧毀殆盡。随後雁門關守衛幾乎是在用血肉之軀抵擋十萬血狼騎兵潮水般地進攻。

漸漸地上官睿有些力竭了,他的身上布滿傷痕,一條臂膀被狼牙箭貫穿。此時神木營将士也所剩無幾,“嗚嗚嗚…”匈奴的進攻號響起,第七次沖鋒開始了!

在這危機的時刻,上官睿扯着低沉沙啞的嗓音喊道,“将士們!你們都是神木營光榮的一員,你們已無愧于親人!無愧于大夏!無愧了英雄的稱號!現在聽我軍令!陳副将!”

“末将在!”陳副将應聲道。

“本将命你帶領弟兄們退入山中,伺機撤退!”上官睿厲聲喝道。

“那将軍您呢?”陳副将疑問道。

“我身為主将,自該與陣地共存亡!”上官睿目光堅定,竟充滿了決絕之意。

“不,我等願于将軍同生共死!”陳副官道。

“我等願于将軍同生共死!”不足千人的殘兵齊聲喝道。

“陳霸先,你敢違抗軍令!”上官睿勃然大怒道。他正要開口呵斥,忽然間注意到手下全都是傷痕累累的模樣,雙眼不禁濕潤起來,“撤吧!給神木營留些種子吧!我上官睿拜托各位了!”說罷他躬身拜了下去。

“将軍保重!”陳霸先哽咽着,正轉身準備離開。正在這時,雁門關後忽然殺聲震天。上官睿轉身望去,只見一支殺氣騰騰的大軍霍然出現了,這支大軍中的士兵皆是身穿精鐵铠甲,手握七尺陌刀,精壯無比!兩萬軍士排成碩大的方陣向雁門關沖來。

“陌刀大陣!是銳金營的兄弟!弟兄們,援軍來了!跟我一起殺敵!沖啊!”神木營士兵頓時士氣大振,跟着上官睿沖上關口和血狼騎兵混戰在一起。

“陌刀大陣,有進無退,所向披靡!”張繼業揮舞着令旗,催動陌刀大陣向前。

“大王!大夏援軍到了!”一位血狼萬夫長對呼延宗道。

“唉,可惜啊,就差一點點了!也罷,或許大夏氣數未盡吧!”呼延宗嘆息道,“不過壞我好事者,我不會讓你好過的!”說罷他拿出烏金弓,反手抽出九只狼牙箭,渾身內力凝聚,散發出赤紅的光芒。

“焰火九連珠!”血狼王的成名絕技!一看他拿出了烏金弓,血狼騎兵軍團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呼喊。

“張繼業!是你小子來了,太好了,哈哈……”上官睿喜極而泣道。

“将軍小心!”王淼眼尖,發現了九道火蛇劃破長空,向上官睿飛來。

“啪啪啪……”只見上官睿舞鞭如蛇,瞬間擊下了八只狼牙箭,随後一側身避開了最後一箭。他手臂發麻,虎口劇痛,一股灼燒感迅速傳遍全身。“好強悍的內力!”上官睿暗暗驚呼道。

“啊…”不料最後那只狼牙箭卻射中張繼業,瞬間将其燒成火人,片刻後他便化成了灰燼。

“殺光匈奴!”衆軍悲痛欲絕,瘋狂的殺戮着敵人。

“前隊變後隊,撤!”一看這情形呼延宗連忙下令撤退。血狼騎兵聽到號角聲,果斷地後退脫離了戰場。

“窮寇莫追!血狼騎兵追不得!”上官睿趕緊攔下已經殺紅眼了的銳金營士兵。

“大人這是為何?”周德興雙眼通紅問道。

“你們是不知道血狼騎兵的厲害,當年太祖文治武功,何等的厲害!曾率領絕對優勢的兵力追擊一支血狼騎兵,結果驚異的發現越追自己的人越少,到最後險些遇害。這血狼騎兵的厲害之處就是機動性和舉世無雙的騎射本領!進攻時候射箭,撤退時候射箭,敵人偏偏又追不上。當年匈奴橫掃天下,滅國無數靠的就是血狼騎射的這個優勢。如果不是匈奴內讧,我們漢人是很難有機會崛起啊!”上官睿一邊解釋,一邊指揮衆軍修複雁門關隘。

“原來如此!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呢?”周德興詢問的望着上官睿和王淼。

“以小子之意,我們不如先固守此地等待元帥定奪,不知上官将軍意下如何?”王淼詢問道。

“恩,此法甚妥,就依王監軍之意辦吧!”上官睿點頭稱贊道。

上郡城內

“血狼騎兵偷襲雁門關未果,已經往北撤退了!”看完軍報,拓跋坎離對衆将說道。

“爹爹,血狼騎兵為何不來上郡附近和他們單于彙合,而是要向北撤退?”拓拔嫣然一臉疑惑道。

“想必血狼王和伊稚斜大單于關系不和的傳聞是真的!”淩飛雪撫着小腹道。自從受傷後,淩飛雪就發覺自己內息不暢,稍一運功就渾身冰冷,刺骨難耐。

“真是這樣麽?”張晨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預感。

“報!”一名士兵飛奔進入大帳,“城外匈奴大軍正在集結,看樣子是要攻城了!”

“什麽?!”衆人大吃一驚。原來城中糧食稀缺,連守城的官兵也被迫實行配給制,一日一餐,可以照出人影的稀粥伴着菜葉樹皮下肚,許多士兵都有些虛脫。此時,正是戰力極弱的時候。

聞言張晨運起了“精神探測”,發現匈奴大軍果然在集合進攻梯隊。

“各營全力防守,不得怠慢,淩将軍率領藍水營在城中待命,哪個方向戰況危急,立即予以支援!”拓跋坎離急急下令。

“遵命!”各營将軍應聲四散去防禦。

“嗚嗚嗚…….”匈奴從三個方向同時發起了進攻。

一時間箭石雨下,雙方的弓弩手展開了瘋狂的對射。“嗚嗚嗚…”只聽一陣號角聲響起,二十萬名匈奴騎士齊齊的舉起長弓。

“嗖嗖嗖…”密集的箭雨發出了凄厲的呼嘯聲,城頭上來不及躲閃的士兵被死死的釘在城牆上。很多人渾身插滿了箭支,臨死還瞪大雙眼緊握着手中的兵器。“殺啊!”雙方士兵的都爆發出震天的怒吼。

“閃開!”忽然間一名校尉厲聲喝道,随後幾十條燒得通紅的鐵鏈被一股腦的抛下了城牆。

“額啊……”城下匈奴人發出了凄厲的呼喊聲,攻擊勢頭暫時遲滞了下來。

慘烈的戰鬥持續了整整一天,雖然匈奴人始終未能攻破城池,可是城中的士兵也是損失大半,并且全都疲憊不堪。夜幕降臨,匈奴人終于停止了進攻,雙方的陣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城牆上張晨、拓拔嫣然和淩飛雪三人并排而坐,三人都汗流浃背,狼狽不堪,淩飛雪一身血跡,铠甲也破損不堪。張晨更是累的幾乎是站不起來,一雙手臂也瑟瑟發抖,扔了一天的石塊,對于他這個不會武功的纨绔子弟來說,真是到極限了!

“你今天的表現真讓我刮目相看。”淩飛雪單手捂着小腹稱贊道。自從上午用寒冰玄甲替張晨擋下幾只狼牙箭後,淩飛雪就一直覺得腹部隐隐作痛,渾身上下寒氣大作,猶如深陷冰窟一般。

“能得姐姐你的誇獎,真是不容易!”張晨有氣無力道。

“夫君,姐姐,看情形匈奴人暫時不會發動進攻了!我們不如下城牆去吃些東西吧。”拓拔嫣然幫張晨擦了擦汗道。

不說吃還好,一說吃飯張晨頓時覺得肚子咕咕作響,兩世為人的他哪裏吃過這種苦啊!

“唉,又是稀粥,看起來再不想辦法,不用匈奴來打,我們自己也被餓死了!”張晨一籌莫展道。

“餓,餓…”正在這時遠處忽然走來一群枯瘦如柴之人,看模樣應該是城中的居民。

“後退!這是軍糧,你們想造反嗎!”一名校尉帶領衛隊厲聲喝道。

“軍爺,求求你…給我…給我一口飯吃…求求你…”只見一名衣衫褴露的男子哀求道。這個男子眼窩深陷,瘦骨嶙峋,一句話還未說完,便兩眼一黑栽倒地沒了氣息。

“給孩子一點吃的吧,求求您了!”一名婦人牽着兩歲大小的小女孩苦苦哀求道。

小女兒可憐巴巴的眼神直望得校尉一陣心軟。

“求求您了。”衆人齊聲道。

“退…後退,不要逼我。”校尉緩緩地拔出了樸刀,畢竟不是鐵石心腸,他有些動搖了。

正在這時,一個夜莺般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讓他們過來吧!”

“可是淩将軍,這是軍糧啊……”校尉有些擔憂。

只見淩飛雪還未開口說話,張晨便搶先道:“這些都是我們的親人,我們拼死作戰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保衛大夏,保衛他們嗎?去分糧吧,出了問題算在我的頭上!”

“好…好吧…屬下遵命!”校尉說罷,轉身招呼人群來取粥。

聞言人群爆發出雷鳴般地歡呼聲,有人尚未取到飯食,便堅持不住倒地身亡了。

“唉,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無論什麽時候,最苦最難的總是這些百姓。”張晨眼睛有些濕潤。

淩飛雪凝望着張晨,半晌不語。

“夫君,我們向父親建議突圍吧,我們突圍這些百姓或許還有逃命的希望!”望着如此慘況,拓拔嫣然早已淚如雨下。

“好!”張晨堅定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