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地上躺着莫君。他受了傷,體內真元即将耗盡,已無力站起。魔族方面,死了兩人,只餘下一個莽漢劉喊,虎視眈眈地望着紫霄學院衆人。歐陽觀海和周覓劍雖然還站立在地,但兩人都受了傷,已無力再戰。
衆人都仰首朝天,望着那座高懸在空中的雲山。趙洛陽和溫同山的聲音遠遠飄了下來。
“老匹夫,這麽久沒見,我以為你死了呢!”
“你們為害人間的妖孽都沒有死,我為什麽要死呢!”
“哈哈,你沒聽說過,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嗎!”
“哈哈,你活千年也不過是臭了一塊土地,我活一日也香滿人間。”
“你廢話可真多!”
“我這麽大歲數了,能多說一句就多說一句。你還是乖乖地回霧沼去吧,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把我們的君主交出來,咱們立即走,不然……”
“聽說你已經入聖,不知道真假?”
“是啊,我現在和你一個境界,所以我敢來,所以我不怕你!”
聲音到了這裏就停了下來。緊接着就聽轟隆轟隆聲接連響起,如悶雷卷地而過,如海嘯地震。伴随着這些聲響,空中閃現出一道青色的光柱和一道金色的光柱,兩根光柱時而糾纏在一起,時而相撞,砰砰之聲不絕于耳,一時間,無數量的青色光屑和金色光屑在半空亂舞。
霎時間,空間發出陣陣顫抖。天與地開始旋轉。地上的衆人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半空中逼迫下來,壓得衆人呼吸艱難,舉步難行。站立在地的幾個人都倒了下去,張大雙眼緊盯着雲山。
莫君看到身前不遠處有一塊青色的巨石。于是,他掙紮着向大石爬去,想躲在石頭的後面,避一下這來自半空的猛烈的劍意。他一點一點爬過去,伸手攀住石頭凸出來的部分,用力一拉,卻拉了一個空,這才發現那些石頭都已經被趙洛陽和溫同山的劍意給削成了碎末。
高空中的打鬥持續了有半盞熱茶的時間,忽然停止了。然後一道黑影從空中跌落下來,啪的一聲摔倒在地。衆人一瞧,卻是溫同山。只見他面色慘白如紙,嘴邊鮮血兀自流個不止。
一件青色的袍子碎裂成縷,樣子看上去非常狼狽。
他倒在地上,用力呼吸了幾下,然後掙紮着爬了起來。
劉喊忙趕了過去,正想伸手去攙他。他無聲地苦笑一下,大咳一聲,說:“背我走!”聲音極度虛弱。
溫同山爬到劉喊背上,仰頭望了望高空,臉有不甘之色。半晌方低下頭,說了一聲:“走吧!”
劉喊邁開雙腿,背着溫同山向外跑去。
歐陽觀海等人正想去追,就見金光一閃,趙洛陽自空中落了下來,擺手制止了他們,說道:“讓他去吧。”
魔族的這兩次事件,讓大商皇宮大為火光,傳令特務處緝事閣全城搜捕,并且貼出告谕懸賞:“有捉到魔族将領者,賞金百兩!”
唐羽每天都勤勉修行,時刻不敢放松,但毫無進展。看着自己身邊的同窗一個接着一個地破鏡成功,他心急如焚。
唐順自從那次被他當衆羞辱以後,懷恨在心,見他遲遲不能破鏡,于是又開始嘲笑他,對諸同窗說道:“他本來就是個放牛的泥腿子,我早說過了,就算那條千年老鯉能躍入龍門,他唐羽也不可能破鏡。”
這些話傳入唐羽的耳朵中,他更是心焦,但愈急愈出差錯。這日打坐運氣時,心慌意亂,致使靈氣在脈搏中逆行亂竄,險些讓他癱瘓在地。幸虧楚肅發現了他的異狀。及時點了他身上的幾處穴道,幫他重新梳理了靈氣運行的線路。
晚上回到桂花巷,他些悶悶不樂,心中煩躁,搬了把椅子坐在庭院中,望着遠處的天空發呆。
突然大門嘩啦一聲響,葉田田跑了進來,滿臉喜悅興奮,對他喊道:“小羽,大喜事!”
唐羽擡起頭,見葉田田一副雀躍歡呼的樣子,問道:“什麽事情啊,難道是你找到你叔叔了?”
葉田田搖搖頭,說:“你再猜一猜。”
唐羽想了想:“難道你發工錢了。”
葉田田拉過另一把椅子坐下,說道:“你怎麽總是往我身上猜,想想你自己。”
唐羽撓撓頭:“我好像一直很倒黴,沒什麽喜事啊。”
葉田田這才說道:“我打聽到了一個與大光明天相似的地點,叫大光明寺,就在杞梁山中,咱們明天去瞧瞧。”
唐羽心想:“這也算不得是什麽大喜事,就算找到大光明天,找到我爹,我也不過是要責問他為什麽要離家出走,為什麽遺棄我和我娘。”但看到葉田田一副為自己高興的樣子,他也只好笑了笑。
第二日正好學院沒課,兩人一起去了杞梁山,沿途問詢大光明寺的所在。時候已是隆冬,一路走來,但見山枯水瘦,樹木光禿,讓人頓生一種凄涼之感。
大光明寺隐藏在杞梁山的山腹裏面,是一間非常小的寺廟。有幾畝地大小,朱門銅扣,飛檐翹角,倒也整齊。
兩人翻過山,沿着一條石徑朝廟門走着。葉田田突然停了下來,說道:“小羽,我幫你打聽到這個地方,你還沒說怎麽謝我呢?”
唐羽笑了笑,一揖到地,說:“小生唐羽多謝姐姐。”
葉田田抿嘴一笑,說道:“這謝禮太輕了。不行,你要拿出點行動來才行。”
唐羽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麽說。
葉田田歪着脖子,眼珠一轉,說:“剩下這段路,你背着我走吧。”說完這句話,她的臉也紅了起來,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要滴出水來。
唐羽更是臉紅如燒。兩人雖然在一個院子中住了很久,彼此心裏也都有對方,但一直是發乎于情,止乎于禮。從來沒有肌膚之親。不知道為什麽,在這空曠的山野中,葉田田卻突然提出這樣一個要求來,讓他背她。
“背還是不背?”這個念頭只在唐羽腦子中閃了一下,他立即就彎下了腰。
葉田田摟着唐羽的脖子,在他耳畔吹氣如蘭,咯咯直笑,呵得他直癢癢。兩人走了一段路,眼看就要進廟門了,葉田田才說道:“放我下來吧,如果讓寺廟裏的老和尚見了,肯定吃他們嘲笑。”
唐羽将他放下,說道:“姐姐是陪我一起進去,還是在這裏等我呢。”
葉田田說道:“你不過是進去問一聲,很快就出來了。我就不去了。在外面等你吧。”
唐羽轉身進廟,轉身的一瞬間,他看見葉田田盯着廟門,雙眉緊鎖,似乎正在思考着什麽。唐羽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葉田田擺擺手說道:“你進去吧,小心一點。我覺得這個廟有點古怪!”
廟裏有一個小沙彌,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紀,見唐羽進來,施了一禮,問道:“檀越是随喜還是禮佛?”
唐羽還了一禮,道:“我想向師傅打聽一個地點,小師傅可知道附近有沒有一個叫做大光明天的地方?”
小沙彌眼珠轉了轉,說:“我去給你問一下。”他轉身出門向後走去。
唐羽擡頭打量着牆壁上那些色彩斑斓的畫,心裏想着:“莫非父親到這裏來做了和尚?如果他真做了和尚,自己以後是不是也要來這裏陪他?”
他正想着就看見小沙彌急匆匆地從後面走了進來。一進來就對唐羽說道:“方丈有請!”
大光明寺的方丈是個五十多歲的胖和尚,長得慈眉善目的。見唐羽進來,一雙老眼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他。
唐羽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說明來意。方丈突然問了一句:“檀越是哪裏人?”
“回禀方丈,我是寧水郡唐家峪人。”
“哦,檀越為什麽要打聽大光明天這個地方,檀越與這個地方莫非有什麽關系?”
唐羽這才掏出那塊牌子,遞了上去,說道:“家父若幹年前離家出走,臨走之時,留下了這樣一塊牌子,上面刻有大光明天四個字,所以我前來問問。”
方丈接了過去,低頭瞧了一眼,突然面色大變,托着牌子的手竟然顫抖起來,好像是托着一塊燒得通紅的鐵片一般。
唐羽暗暗奇怪,心想:“這牌子上面莫非有什麽古怪!”
方丈擡起了頭,目光閃爍不定,想了想,說道:“本寺後院中有一口棺材,棺材中的人有可能是檀越走失的父親,請檀越跟我來!”說完這句話,方丈轉身就走。
唐羽一怔,心想:“難道我父親死在這裏了?如果真是他……”見方丈已經出門,無暇多想,急忙跟了上去。
後院果然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方丈走過去,袍袖一揮,将棺材蓋掀開,扭頭對唐羽說道:“檀越請看。”
唐羽懷着複雜的心情,疾步走到棺材前,伸頸向棺材中瞧去。就在他伸頭的瞬間,忽然覺得背後一股力道襲來,将他一推。他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歪,滾進了棺材中。
這竟然是一口空棺材。
就在唐羽驚魂未定之時,就覺眼前一黑,随着“咔嚓”一聲響,棺材竟然合上了。
方丈的聲音響了起來:“封閉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