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兒?!

喬晚色打好了最後一個結,将小蟲翻來覆去仔細查看。

小蟲身上綁滿了白色繃帶,幾乎只漏了一雙水靈靈的眼在外。

“水水,就将你安置在此處可好?”

闕沉水懶懶地擡眸瞥了眼少女,她正指着一處粉絨絨的毛毯。

這是要讓他睡在此處?

闕沉水眉頭一皺,長嘆一口氣。

且随她去吧……

見小蟲并未有所抵抗,喬晚色心滿意足地将他放在了毯子裏,又從儲物袋翻翻找找了半天,扯出一條狐毛粘的廢舊衣服蓋在了小蟲身上。

“水水,安心睡吧…”

喬晚色點了點小蟲的頭,沖向床榻鑽入被窩間。

黑暗的空間裏,一道綠色的光映在少女臉上,她激動地向群友訴說好消息。

「春暖花開:家人們!我撿到了一只沒成年的妖獸!!」

「風流江六兒:你什麽運氣?聽說妖獸妖丹乃是大補,加入後丹藥定能達到高品階。」

「三界女魔頭:你這老頭怎麽如此惡毒?」

「風流江六兒:你敢說你沒殺過妖獸?」

「三界女魔頭:那都是瘋魔的妖獸!」

「風流江六兒:我說的也是!」

「三界女魔頭:那你嗆我做什麽嗎!」

「風流江六兒:那不是你先的嗎……」

「春暖花開:我覺得你們有點暧昧了」

「三界女魔頭:呵呵,小小年紀眼神就不好了。」

「美女不洗腳:小寶,啥樣的妖獸啊?」

喬晚色握着屏幕,鑽出腦袋向不遠處的毛毯望去,月光落在了小蟲的頭上,那上面還有塊破碎的鱗片,閃着泠泠細光,不知怎的,讓她想起了海水起伏的搖晃感,令人目眩神迷。

闕沉水自是感受到了少女灼熱的視線,幽幽轉了個身子,心生不虞,若是這少女又要動手動腳,他不介意在引訣前,先殺了她。

可少女只是看了一眼,便縮回被窩裏。闕沉水饒有興致地望去,床上鼓起了一個軟綿綿的團團,時不時不安定地攪弄被單,看着就不老實…

哼…

喬晚色笑得甜滋滋地打字。

「春暖花開:是個長鱗片的小蟲,看着不像蛇,藍眼珠,脾氣還很傲嬌,化形都不穩定。」

「美女不洗腳:不是蛇?還有鱗片?這是什麽物種?」

「春暖花開:是呀,公主,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三界女魔頭:鱗蟲族的?」

「美女不洗腳:有可能呢。我死之前,妖界就比較興起混血兒了。小寶,你這小蟲還是個混血兒呢!」

「風流江六兒:混血兒?那妖丹不行,不要了。」

「美女不洗腳:小寶是想契約妖寵嗎?」

「春暖花開:我同他說過了,他雖然沒有回答我,但卻是賴着我了。」

「純情小姨子:…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他聽不懂人話?」

握着屏幕的手一抖,喬晚色眉心突突跳着,心裏有些不确定。

不會吧,小蟲聽不懂人話嗎?

「美女不洗腳: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妖族自小就學習妖語和人族語言,這可是妖族每個小妖都必有的九年教育。」

喬晚色心底卸下一口氣。

那就好,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就好……

「春暖花開: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就是小蟲最近有些受傷,不知道家人們身上有沒有強身健體的好東西……」

「風流江六兒:徒兒,為師有扶神散,二百冥幣。」

「老衲法號悍匪:貧僧有正骨環,可變大變小,五百冥幣。」

「美女不洗腳:我這兒有生膚膏,三百冥幣。」

……

「春暖花開:好,明日我尋個時間都收了!」

「春暖花開:還有,地府有接收一個來自西洲的叫’王雨’的人嗎?」

群裏沉寂了一刻鐘,傳來回複。

「三界女魔頭:沒有,我一直關注飛星門,确實沒有一個亡靈來自那兒的。」

「純情小姨子:怎麽了嗎?」

竟然沒有嗎?

難道王雨真的魂飛魄散了?

喬晚色攥緊拳頭。

「春暖花開:她為了陣法啓動,去了陣中心,當場而亡。」

「純情小姨子:那不可能啊,絞靈四九陣經我改造之後,威力下降好多,陣中心不可能打滅神魂的。」

「三界女魔頭:但地府确實沒進一個叫王雨的。」

「純情小姨子:喬喬,你等我幾日,我再研究分析一下,會給你答案。」

被窩裏傳來甕裏翁氣的聲響,似是焦躁。

闕沉水不耐地擡眼看去,他已經不知道被這少女吵醒了多少次。

深呼吸幾息後,裹在毯裏的小蟲不斷自我催眠。

且随她去吧……

再留她活段時日。

「春暖花開:我大師父去哪兒了,怎麽不說話?」

「風流江六兒:呵,他自閉了。」

「春暖花開:……」

喬晚色嘆息一聲,連連搖頭。

她的師父怎麽總愛鬧小脾氣,真不明白月靈師姐是怎麽同他相愛的。

算了,等下次再和他說月靈師姐的事吧…

少女又蹬了腳被單,終于安靜下來。

毛毯上的小蟲蹭了蹭軟乎的毯子,空氣裏清淡淡的香氣撲鼻,他翻了身,悄悄露出藏在鱗片裏的爪子,将蓋着的衣服向上提了提。

一夜酣睡無夢,喬晚色是被月靈推醒的。

“師妹,我昨日已和掌門說明過情況了,秦河和張微和已解了處罰,你不必擔憂。這是新為你制定的腰牌,你挂上吧。”

月靈手中握着一塊紫色的“月”字腰牌,靈氣溢出,遮都遮不住。

喬晚色咽咽口水,伸手拿起腰牌。

這可不是她那假冒的火神木,是飛星門貨真價實的紫焰火神木。

這下,她的身份是穩穩坐實了,飛星門将多出一個“走後門”的小師叔。

月靈看着坐在床上,一臉呆滞的少女,不由得笑出聲,她撫上少女的頭,輕聲問道:“師妹,我這兒還有幹淨的衣物,你需要換嗎?”

喬晚色回過神,“不用了師姐,我這衣服穿習慣了。”

她的衣服裏都是用狐毛沾的內膽,冬暖夏涼。

美女不洗腳是上界妖域的青丘狐族公主,

—白月光

是的,沒錯,她就叫白月光。

美女不洗腳一直不喜歡她的名字,寧願別人叫她昵稱,也不想聽這個名字。但凡有人說,她就炸毛,一炸毛就瘋狂掉毛。

喬晚色衣服裏的,都是美女不洗腳炸毛後勤勤懇懇拾回去賣給她的。

“好吧,只不過這身灰衣倒失了些精氣神…”月靈收回手,又笑道:“随我去見下掌門,你如今是飛星門的真人,得去選個名號。”

喬晚色睜大眼,盡是不可置信,笑呵呵地點頭。

闕沉水躲在衣服裏,心生驚異。

那紫焰火神木是飛星門真人才能佩戴的,這少女竟是飛星門的人,看樣子還是月靈真人的師妹。

雖然他常年囚禁于地牢,不過這世間萬物該了解的,他也了解得還算清楚。

飛星門以劍道聞名,乃四大宗之一,實力雄厚,其中月靈真人更不必多說,就算是那個女人也不會明面上與其較量。

但着實沒料到,飛星門竟然還會允許一個平平無奇的少女,成為門內真人。雖說這人沒有靈根卻能使靈力,但境界卻只有煉氣化神。

不過也好,這人是真人就意味自己能早些恢複,到時一并殺了她,就當為飛星門鏟除一個絮絮叨叨的廢柴了。

“等等,師姐,我拿個東西。”

少女聲音脆生生的,像後山種的水蜜桃。

闕沉水身上蓋的衣服被撤走,寒氣瞬間灌入,他氣得雙眼圓睜,冷得直打顫。

“師妹,這是?”

喬晚色獻寶似的捧到月靈面前,“師姐,這是我撿到的一只小蟲!是未成年的妖獸!”

月靈湊近細看,輕輕彈了下小蟲的腦袋,“哇,這藍眼睛真好看!”

闕沉水躲開手,惱怒瞪了眼白衣女子。

“是吧!!”

兩個人興奮地手舞足蹈,上下指着他,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闕沉水第一次痛恨自己沒受過九年教育,連人話都聽不明白。

“呀!師妹,他是不是在發抖!”

喬晚色聞聲低頭一瞅,小蟲可憐地抖動着,一看就是凍着了。

喬晚色慌忙扯下一塊布裹住小蟲,“我差點忘了,他身上鱗片都被拔光了,無法禦寒的。”

“嗯?還是禿毛的!”

“噓!”喬晚色食指抵住唇,悄聲道,“師姐,妖獸都是能聽懂人話的,你這樣說他會不高興。”

月靈恍然看向少女手中的小蟲,果然,小蟲蔫着腦袋,明顯是被她說的話刺痛了。

“啊,小…”

“師妹,他叫什麽?”

“水水。”

闕沉水聽見少女喊了聲他名字,不解地睜開眼,就瞧見白衣女子突然冒出個大臉,也喚了聲他名字,後面還說的什麽他就不清楚了。

心裏越發焦躁,闕沉水緊緊閉着眼,他恐是過段日子才能聽懂人族語言。

“啊,看來你這小妖獸還不願意原諒我。”月靈狀若遺憾地笑笑,“走吧,師妹。”

飛星門掌門淩遠真人,是秋之水的師弟,當年二人共為絕代雙驕。可惜,秋之水後來叛門,成了全宗的禁忌,再後來,甚至被傳成了滅世之徒。

可這件事一直是天元大陸的禁談,被天機閣下了禁制,任何人不得談論。

是以,現在的天元人人只知月靈,卻不知其師父。

她也未同望穿秋褲提及此事,就怕戳到他痛處。畢竟,她的師父都是個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