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浴霸照得暖烘烘的浴室裏,我小學生式乖巧地坐在浴缸沿邊的臺上,靜靜地看着閻修一手抓着我,一手往浴缸裏放水。
酒精的麻痹越發上頭,暖洋洋空氣裏,世界在不停的旋轉。
“熙,你還好嗎?”
有個毛茸茸的腦袋湊近了我,浴室、水聲、溫暖、話語……
記憶裏熟悉的場面在眼前浮現,與現實重疊,朦胧裏分不清孰真孰假。
循着記憶中的樣子,我伸出了手,溫柔地撫上了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溫言細語,“建國,我好想你啊……抱歉啊,就這麽離開了你,連再見都沒有說……不對,我們還能再見嗎……”
那顆腦袋愣住了,只是我還沉浸在傷感中,輕輕地摟住了ta的脖子,繼續道:“抱歉啊建國。我真的好想你。哪怕以後我有了別人,我也一定不會忘記你的,我最愛的還是……”
還未出口的話語被驟然打斷,我被一雙手猛然從“建國”的懷抱裏拉開,緊接着被壓着倒入了身後的浴缸裏。
溫熱适宜的水瞬間沒至胸口,濺起的水花模糊了本就不太清明的視線,還沒反應過來,後背就被抵上了浴缸壁,雙手被抓住按在頭頂綁在了水龍頭上。
距離被猛然拉緊,閻修拉緊了被他扯下用來束住我的領帶,雙手撐在我的頭側,眼裏是壓抑不住的偏執瘋狂,聲音低沉嘶啞:“你說過了吧,要一直陪着我的,你說過了吧,沒人能從我這搶走你……”
突如其來的狀況一瞬間把我的清醒又拉回幾分,我睜大着眼睛有些懵逼地看着閻修。
閻修笑了,笑容妖冶得令日月失輝,我卻本能地覺得心肝一顫。
“熙。”他的聲音溫柔地能滴出水來,“看清楚了嗎?我是誰?從現在開始,你的眼裏只能有我。”
我頭皮一麻,立馬想說點什麽,嘴唇卻被驟然堵住了,一個滾燙炙熱的吻落下,滿是令人心悸的瘋狂。
我本能地咬緊牙關想要後退,卻被他扣住下颌切斷了所有逃跑的可能。
齒關被強行打開,每一處都被不留一絲餘地的瘋狂掠奪,帶着被壓抑了許久的欲望。
越發高漲的溫度裏,我就像一條被按在河岸的魚,動彈不得,呼吸不暢。
濕掉的衣物黏在身上令人不适,時不時有帶着溫暖的水從肌膚上劃過,沿着眼角、臉頰、嘴角……最後融入濕透的衣領。
這個吻應是持續了很久,久到我大腦又要陷入死機,久到我都不再有力氣去掙紮,閻修才停了下來。
就在我以為他終于瘋完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時,一陣“撕啦”的布料碎裂聲徹底把我又給吓清醒了。
身上僅存的一件雪紡打底衫□□脆地從胸前扯開,輕柔的布料在水中飄揚,黑色的內衣裹着曼妙的曲線,隔着淩淩水波,更襯得白皙的肌膚細膩無瑕。
【我艹!!!!】
我登時給吓得醒得不能再醒了,事實證明人在危機情況下所能爆發出的潛力是無窮的,比如此時的我就只用了半秒,就從當前這般混亂的情況下,整理出了這件事情的關鍵。
“閻修!”我叫道,用着我這輩子咬字清醒說話所能達到的最快語速,“建國是只狗啊!!!”
閻修:?
閻修很明顯的愣住了,半晌他擡起頭來,目光晦暗又帶點疑惑的看着我。
我咽了咽口水,聲音還有些後怕地顫抖,“閻修,你冷靜一點。建國,它真的只是一只狗。我以前養過一只金毛,我給它起名就叫‘傅建國’。”
閻修眯着眼,語氣冷然,“可據我了解,你以前并沒有養過任何狗。”
無路可走,唯有翻車……
我顫抖了一下,想要把自己團起來,卻因為被壓住而作罷,只能絕望地望向天花板。
“閻修,你跟我保證一下,我跟你說實話,你之後不會弄死我行嗎?”
“我不可能傷害你的。”閻修溫柔地撫過我的臉龐。
【嗯……你把我搞得生不如死的可能性更大點。】
我做好心理準備,深吸了一口氣,對上了他的眼睛,“閻修,其實我并不是‘傅玥熙’”。
“嗯,我知道啊。”出乎意料地,閻修平靜地問答道,“我知道你不是”。
“??????”我整個人都驚了,“瓦特?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挺早了吧。”閻修蜷起我的腿面對我坐下,将手搭在我的膝蓋上,“回想起來,從你遲到回來那時開始,我面對的就是現在的你了。”
我驚得說不出話,瞪大着眼睛呆呆看着閻修。
“怎麽?”他笑道,“你該不會是覺得自己演得挺好的吧?”
我莫名被梗了一下,不服氣地喃喃:“我就是覺得自己演得挺好的……”
閻修也沒揭穿我,眼裏的瘋狂褪去,笑容溫柔地看着我:“那,能告訴我你是誰,是從哪來的嗎?”
“可以。”我頓了頓,“不過……能先把我解開嗎……”我搖手示意了一下自己還被綁着的雙手。
【現在這個濕身加捆綁play的造型也太糟糕了啊喂!】
“行。”
閻修伸手解開了用來綁我的領帶扔到一邊,又拉過我的手輕輕幫我揉着手腕上被勒出的紅印。
我有些無語地看了眼他,用另一只手拉攏了我的衣服,開始了我的自我介紹。
當然,我并沒有打算提起玥和我的事。
“我其實也叫‘傅月熙’,不過不是王字旁的那個‘玥’,是就是月亮的那個‘月’。真要說,你可以把我理解為平行世界的另一個‘傅玥熙’。”
“嗯。”閻修對此并沒有表示出什麽異議,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默默感嘆了一下他的接受能力,我繼續道:“關于我怎麽來的這個問題,其實我并不太清楚。”是玥和世界意志進行的協商,我沒有參與,我沒有說謊,只是隐去了一些部分。
“但我記得的是,我在原本的那個世界是已經死了的。所以,”我偏着頭俏皮地笑笑,“你不用擔心我突然有一天就回去了。”我不會回去的,因為我回不去了。
握在手腕上的手突然緊了,并不會帶來疼痛,卻仿佛抓着這世界唯一的珍寶,到死也不願放手。
我輕輕地握住那雙手,對閻修說道,“沒關系的。我現在不是在這裏嗎。”
“熙。”他出聲喚我,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和堅定,“我會保護好你的。”
“嗯,我相信你!我會抱好你則條大腿的!”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笑容溫和,“好了,話也說清楚了,能讓我洗澡了嗎?有什麽其他的之後再聊如何?”
閻修目光無辜地看向我的胸口,“反正都脫了,幹脆一起洗吧。”
我一把拉過衣服笑容越發核善,只是感覺腦門上有個大大的黑色十字路口,“謝謝,不過我不接受這種服務,剛剛你強吻我的賬還沒跟你算呢。”
“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所以我親了你也等于你親了我,咱們相互抵消了。”
“那我揍你一頓如何,因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我們也相互抵消了。”
“行啊,你來吧。”
我咬牙切齒心生‘調虎離山’一計,随之邪魅一笑,“行啊~你去床上等着呗。”
“好。”
閻修果然動了,就在他剛出浴室把門關上的一剎那,我迅速騰身而起把門給鎖上了,這才拍了拍手,重新給浴缸開始放水。
【小樣,跟我鬥~】
然而,等我在浴缸裏舒舒服服地泡了一陣後,我才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熙。”仿佛掐好了時間點,閻修在外面敲了敲門,“睡衣需要我幫你拿過來嗎?”
我:@¥@%#……&…
“你拿過來吧……放門口就好了……”
“好~”
默默地把頭也沉進水裏,我鼓着腮幫子咕嚕出一串泡泡。
【呵,只要我想,随時都可以贏的,只是不一定非要今天而已。】
……
晚上,我和閻修關着燈在被窩裏開夜談會。
閻修:“所以,你是有之前的那些記憶的嗎?”
我:“不能這麽說,當時我在地鐵上醒來,懵逼了一陣後腦袋裏突然靈光一閃,就知道了我現在的一些信息和零碎的關于你的畫面。但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個大概,甚至在進門前我連你長什麽樣子都是不知道的。”
“那,你為什麽還敢回來。”閻修的聲音低了下來。
“不回家我幹什麽?”我疑惑,“突然一窮二白地被扔到了這個世界,我唯一有點了解的只有你了,所以我不去找你還能幹嘛?”說得理直氣壯。
“我吓到你了吧……”是陳述句的語氣。
“那可不。”我微提音量,“我一母胎solo的黃花大閨女,突然衣服就被你給扒了,就算你長得帥也不行啊!”
“抱歉……”閻修好看的嘴角繃成了一條直線。
“其實也沒什麽。”我沒心沒肺地說道,“橫豎你也沒對我做什麽,而且之後我還看回來了,這波買賣不虧。”頓了頓,“不過,我最在意的是。你明明發現了我不是她,為什麽什麽都不說?我還一度擔心你發現了會弄死我,一直提心吊膽的。”
“熙。”閻修握住了我的手抵在額頭,仿佛在向他最虔誠的信仰禱告,“我不會否認過去的所作為。但我必須要告訴你。我對你和她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感情。以前我一直覺得,我想要的就一定要是我的,必須完完全全是我的,如果得不到……那也得毀在我自己的手上。”
冰冷黑暗的話語裹挾着最泥濘的欲念,我的背脊有些發麻。
“不過……”
話鋒陡然一轉,閻修帶着我的手在臉頰上蹭了蹭,我違和地想到了收起爪子向主人撒嬌的貓。
“後來你出現了。當時我以為你是玥的副人格,主人格因為某種原因消失了。一開始,我是挺生氣的,但在觀察了你一段時間後,我覺得就留你在這也挺好的。”
“因為我是如此聰明機智活潑有趣?”
“活潑有趣倒是,但要說聰明機智的話……”閻修笑了笑,“我當時是覺得你耍着小聰明,自以為自己馬甲捂得很好的樣子挺可愛的。”
“呵呵。”我冷笑一聲,“感情在您眼裏我就是個唱戲的。”
“不,早就不一樣了。”閻修看着我,眼神認真,“在與你的相處中,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感情,我的心髒從如此強烈的跳動過。”
“你确定是心動,不是心悸嗎?”我無情吐槽。
“是心動哦~”他的手輕輕撫過我的臉頰,帶着無比的珍重,“熙,你知道嗎?在你第一次離開我出門逛街的那一次;在我們月下相遇的那一次;在你向我讨教如何快速從別人的制服中逃出的那一次……我都在想,如果你真的想走,我就放你走了吧……”
我愣住了,正因為我對閻修的了解,我才知道“放手”對閻修而言是多麽的難得和意義重大。這個一直以來都偏執瘋狂,寧願喜歡的東西毀在自己的手上也不願失去的人,卻唯獨對我數次願意放手。
“為什麽?”心裏莫名泛起一陣酸澀,我愣愣地開口,“為什麽是我?”
“因為。”他看着我,笑容比三月西湖的春水潋滟,“你明明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卻仍是願意陪着我,願意對我好,願意向我許下承諾。”十指被糾纏緊握,“熙,我給過你機會了,現在,我不會再放手了。”溫熱的氣流灑繞過耳畔,溫柔的話語有着致命的誘惑,耳鬓厮磨,“熙,留在我身邊,我們會是彼此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愛人。”
獵人卸下了溫和的僞裝開始收網,美麗的獵物睜着無辜的雙眼,矛盾地攥緊了背後淬毒的尖刀。
作者有話要說:
熙:我現男友在和我告白的時候,我卻忍不住想我和他前女友約好一起私奔的事,我太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