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溫莎公爵坐在椅子上，大門打開，花園裏站滿了騎士。
伯紗和弗朗西斯不在，夏洛蒂覺得自己已經好久沒看到伯紗騎士長了，難道伯紗騎士長也出事了？
街道上，各種垃圾鋪滿了一地，街邊有好多樹木，大街上除了落葉見不到一根木頭，看樣子是騎士團來的時候把木頭搬走的。
滿地狼藉。
不等夏洛蒂開口，溫莎公爵就站起來，雙目微眯，有些危險的意味兒：“跟我走。”
是命令，不是詢問，他說完就直接轉身，走到外面，站在騎士團前面，銀白色長劍鋒芒逼人。他一擡起手，騎士們随後拔劍，劍鋒對着屋子裏的所有人。
夏洛蒂走了出去，站在門框後面，腳尖抵着門框。外面還有些風，她的頭發随風而舞，沙子随着飛揚，夏洛蒂不得不眯着眼睛。
她說：“我認為你是來找你妹妹的。”
溫莎公爵處之泰然，似乎是處于禮貌才這麽問的：“她在哪兒？”
“在家裏，我們昨晚照顧了她一夜。”
“她，”夏洛蒂抿了下有些幹燥的嘴唇，“她還活着，但是我認為她這個樣子活着還不如死去。”
“什麽意思？”
“我認為，你肯定知道，溫莎家族的秘密。”夏洛蒂跨出門檻，“我跟你走，但是我要求你們必須帶上她。”
“好。”
很是幹脆利落，讓夏洛蒂懷疑，他就是在等自己開條件，随便什麽條件，只要自己願意跟他走，他都會答應。
看得出來，溫莎公爵并不想這樣，是有人吩咐他這樣做的，他還不能違抗那人。
除了國王，夏洛蒂想不出第二個。
兩位騎士跟着凱瑟琳進屋，把梅莉亞斯擡了下來，溫莎只是看了眼自己的妹妹，對夏洛蒂說：“走。”
這一路上，夏洛蒂遇上了好多傷者和身體腐爛的人，他們向騎士團救助，只能得到溫莎公爵的一句：“自行去多佛街。”
多佛街的白銀騎士團公寓，在塞西爾老家見過的外來者們全部都在，楊鶴不在這裏。
這些外來者也是魔法師，只是他們使用的魔法和夏洛蒂使用的魔法完全不一樣。
他們在救人，公寓門口躺滿了人。他們在每一位病人身上花的時間不多，只有短短的十秒，病人要麽在這十秒內痊愈，站起來離開，要麽被騎士們丢在大街上，生死由命。
不過，痊愈的病人出奇的多。
伯紗騎士長在這裏，她抱着一個骨瘦嶙峋的小女孩，女孩在吃蛋糕，奶油弄得滿臉都是。
溫莎公爵徑直走向伯紗：“這個孩子誰的？”
“我的。”伯紗說，“她的母親死了。醫生說，但凡這對母子營養多一點點，變異粒子就奈何不了她們，可惜，她們實在是太瘦弱，就算沒有變異粒子，也會死，死于營養不良。”
“你哪裏來的？”
“公主帶回來的。”
公主，是啊，夏洛蒂差點忘了，國王是有公主的，外界傳聞，公主是前任國王的孩子，但是，誰知道呢。國王有私生女，挺正常的。
“天吶。”有位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孩，蹲在梅莉亞斯面前，扯着騎士的衣角問，“這位姐姐怎麽了？”
騎士回頭，竟然是弗朗西斯，他從衣服口袋裏摸出半塊餡兒餅，蹲下身揉了一下女孩的頭發，把餡兒餅給她：“姐姐沒有事。你的母親是誰？你和你的母親走丢了嗎？”
“我沒有母親，也沒有爸爸，但是我有哥哥。”小女孩揮舞着蓮藕似的手臂，“我哥哥比你好看。”
“那你哥哥呢？”
“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看了過去，伯紗懷裏的髒兮兮的女孩也看了過去，在看到與自己差不多大的，但是穿着得體的女孩時，眼睛似乎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這是我們的公主殿下。”伯紗說。
“伯紗姐姐。”女孩朝伯紗招手，砰砰跳跳過來。
這個女孩有一雙黃金般的雙目，給夏洛蒂一種熟悉感，但是一想到楊鶴的眼睛大多數時候也是金色，她只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的妹妹怎麽可能是公主。再說了，年齡也對不上，她妹妹才八歲。
女孩在夏洛蒂面前停下來，她像個好奇寶寶那樣盯着夏洛蒂看，轉頭對伯紗說：“我喜歡這個姐姐。”
伯紗笑道：“好巧啊，你的哥哥也喜歡這個姐姐。”
“那姐姐是來找哥哥的嗎？”
夏洛蒂并不知道溫莎公爵帶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所以她無法回到女孩，但是她覺得，這個女孩絕對沒有十五六歲，她的心智太小，絕對不是個少女。
“是的，”溫莎公爵說，“你要帶姐姐去王宮找哥哥嗎？”
“好。”她扯着夏洛蒂的裙子，夏洛蒂卻一動不動。
她盯着溫莎，她想讓溫莎解釋一下。
夏洛蒂這個身體也是只有十六歲，與這個女孩一樣高。這個女孩寧願蹲着，也要拉她的衣角，夏洛蒂不理解。
以及，楊鶴現在是裝都不願意裝了嗎，竟然要她直接去王宮。
可惜溫莎公爵并不打算解釋，他看向弗朗西斯：“你和她們一起去。”
弗朗西斯點頭，走了過來，天上落下一只黑貓，黑貓趴在弗朗西斯肩頭：“走吧，小姐們。”
夏洛蒂沒有辦法，只能跟着他們走。
路過梅莉亞斯時，黑貓從弗朗西斯肩膀上跳下，用爪子戳了戳梅莉亞斯的臉，梅莉亞斯睜開眼睛，鮮紅的眸子吓了女孩一跳，女孩牽着夏洛蒂的手，躲在夏洛蒂身後。
“熟悉的氣息。”黑貓跳上弗朗西斯的肩膀，舔了一下爪子，說道，“我當年就是順着這種氣息找到溫莎公爵的。我記得溫莎小姐是個普通少女，她怎麽會變成這樣？”
“楊先生說，黑熱病會引起身體的病變。”弗朗西斯這樣解釋道，“溫莎小姐有吸血鬼血脈。”
“不，我早就殺完了所有的吸血鬼。”黑貓神情憂郁，好像垂暮之年的老人回憶初戀情人，“比爾吉瓦王朝是被吸血鬼滅亡的。當年，我雲游回到葉撒維納，看到孩子被吊在樹上，鮮血直流，吸血鬼們在樹下跳舞。那孩子身上有我的黑寶石。”
它剛一說話，夏洛蒂手腕上的黑寶石震動，黑貓撇了一眼，消失了。
“哇啊。”女孩的眼睛裏好像有星星，“好酷的貓。”
不害怕就算了，還覺得酷，不愧是楊鶴帶出來的孩子，和他一樣奇怪。
距離王宮越近，行人就越少，等到了王宮門口，兩位将軍打扮的人投下視線，看到夏洛蒂時，他們微微皺眉：“小姐，你們不能進去。”
夏洛蒂蹙眉，不是說王宮很森嚴嗎？這兩位将軍明顯是準備離開的，等這二位一走，這麽大一個王宮連個守衛都沒有。
“叔叔們好。”女孩提着裙子，行了個标準的屈膝禮，“溫莎哥哥讓我帶姐姐來找湯姆哥哥。”
“公主殿下。”金發的人要溫柔多了，他彎下腰，問道，“溫莎公爵呢？”
說完，他看向弗朗西斯，弗朗西斯轉過頭，用頭發遮住臉。
“溫莎哥哥在白銀騎士團的大房子裏。”
“謝謝。”他站到一邊，另外一位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老老實實讓道。
這個公主的權力這麽大嗎？
夏洛蒂覺得自己的認知又被颠覆了。
踏入王宮，一個頂着黃色頭發的女人映入眼簾，她頭發堆得老高，插了幾根裝飾性的羽毛，臉上塗了幾層粉，兩只手提着大裙擺，小碎步跑來。她蹲在女孩身前，捧着女孩的臉：“殿下你差點吓死我。”
女孩有些不自在，往後退了幾步，撞到夏洛蒂。她嘀咕道：“我不想待在王宮裏。”
“外面不安全。”她牽起女孩的手，放在嘴邊吻了一下，“走吧，公主殿下，我們接着練習跳舞。”
女孩抽回手：“我讨厭跳舞。”
她有些生氣：“公主怎麽可能讨厭跳舞！”
“這位女士，”夏洛蒂把女孩護在身後，“請問您是？”
“你又是……”在看到弗朗西斯的瞬間，她的語氣一轉之下，捏着嗓子道，“我是尼赫邁亞的公主，杜勒絲.蘭斯沃特，先生。”
尼赫邁亞，葉撒維納大陸北邊的雪國，貧寒之地。夏洛蒂知道她是誰了，前任國王的王後就是尼赫邁亞的公主。
“我們要去找國王。”弗朗西斯說。
“國王在……”她想了一會兒，微笑道，“國王不會見人。”
“先生您看，整個王宮空蕩蕩，國王讓我們待在自己的房間裏，沒有他的命令，絕對不能出來。”
“可我們的确要見國王。”夏洛蒂說，“他不會拒絕見我的。”
她瞪着兩個鈴铛似的眼睛：“你是誰？”
“夏洛蒂。”夏洛蒂回答。
“哦，好吧好吧，他的确不會拒絕見你。聽米希爾小姐說，國王這幾日沒有叫愛莉希雅了，改喊夏洛蒂。國王曾對大臣們說過，他要等愛莉希雅，所以不會娶王後。小姐，我不知道您是怎麽捕獲國王的心的，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下，你不可能成為王後，做情婦的話，你也不是米希爾小姐的對手，我個人建議您離開這裏，去找位英俊的小夥子結婚。”
“國王離開過王宮嗎？”夏洛蒂問。
“沒有。”
“我根本沒有見過國王，你為什麽認為我是國王的情婦？”
“哦，好像也對。”
“溫莎公爵讓我們來找國王。”
女人提起裙子行了個禮儀：“冒犯了，騎士長。”
夏洛蒂：“……”她好像把自己認成了伯紗。
繼續向前走，夏洛蒂邊走邊參觀王宮，只覺得這王宮也太寒酸了，還沒有沃爾蘭德家三分之一豪華。
走廊裏，只聽到一個人的怒吼：“你牛逼你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