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0-2 21:53:26 字數：1535

李淑一聽後，略停了一會兒，也故意裝作有些生氣地說：“是呀，就這麽一首小詞，還想來忽悠我的妹子。不過，這首詞還是蠻有意思的，而且與他的其他詩詞的風格不太一樣，什麽時候他老兄也學起婉約派風格來了。”

“你……”她想阻止李淑一繼續說下去，但李淑一卻沒有理會她，仍一字一句解釋起來：“妹子，我對詩詞不太懂，但對這首詞好像看得懂一點點，這上阕前兩句，‘堆來枕上愁何狀，江海翻波浪’好像是這個‘不懂感情’的人抒發自己的相思之愁吧，因為相思之愁而徹夜難眠，堆積在枕邊，好像江海波浪翻滾。後兩句‘夜長天色總難明，寂寞披衣起坐數寒星’，應該是寫他無奈夜太長，相思太濃，于是幹脆就披衣起床，在還有涼意的屋中，讓思緒無拘無束地馳騁。這下闕的前兩句‘曉來百念都灰盡，剩有離人影’，應該是對你的思念和對你們愛情的波折的回憶，後兩句‘一鈎殘月向西流，對此不抛眼淚也無由’，則寫的這種離別之愁和相思之情。唉，我說憑你這位才女的聰明才智，也就用不着我解釋了吧!”

她聽到這裏，心裏覺得甜蜜蜜的，但仍然裝作不高興的樣子說：“淑一姐，這時候還取笑我，你說我們是好姐妹嗎?”

李淑一不再逗笑她了，便說：“妹，你也不要自己騙自己了，寫詩是大詩人對你的愛的特有的表達，更何況我們這位豪放派詩人，竟然改變自己的風格給我家妹子填了這首情真意切的婉約派的詞，以表達自己的情感。我說，你就知足吧!”

聽到這裏，她臉上綻開了幸福的笑容。但她又特別叮囑了一句：“淑一姐，這首詞可只有你、我和他三人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特別不要和斯詠姐講，如果她一知道，憑她那張嘴，一定會‘滿城風雨’了。”

李淑一用手點了一下她，說：“我的小姑奶奶，姐知道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李淑一實現了自己的諾言，一直沒有将他寫給她的這首愛情詩的事說出去。

然而，到了好友她犧牲20多年後，特別是看了《詩刊》重新發表他的18首詩詞後，她再也抑制不住對亡友的懷念，所以寫信給他，索要當初他寫給她的那首詞。

他看了李淑一的信後，沉思了很久，最後覺得再把那首詞抄錄給李淑一，似乎有些不妥，因為那首詞是寫給他唯一最愛的人的。但是對老友的要求又不能斷然拒絕了之，因為這既對不起老朋友柳直荀，更對不起她。于是，他要衛士長李銀橋攤開紙，拿來筆墨，揮毫寫下了那首脍炙人口的《蝶戀花·答李淑一》，那是1957年5月11日。

《蝶戀花·答李淑一》

我失驕楊君失柳，楊柳輕飏直上重霄九。

問訊吳剛何所有?吳剛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廣袖，萬裏長空且為忠魂舞。

忽報人間曾伏虎，淚飛頓作傾盆雨。

這首詩詞情真意切，夫妻恩愛躍然之上，思念之心力透紙背，讀後令人感慨萬千，深感他如此溫情的一面，還有如夢如幻的想象。

同時，他還給李淑一回了一封信，說明了事情的原委。信是這樣寫的：

“淑一同志：惠書收到。過于謙讓了。我們是一輩的人，不是前輩後輩關系，你所取的态度不适當，要改。已指出‘巫峽’，讀者已知所指何處，似不必再出現‘三峽’字面。大作讀畢，感慨系之。她所述那一首不好，不要寫了吧。有《游仙》一首為贈。這種游仙，作者自己不在內，別于古之游仙詩。但詞裏有之，如詠七夕之類。……暑假或寒假你如有可能，請到板倉代我看一看她的墓。此外，你如去看直荀的墓的時候，請為我代致悼意。你如見到柳午亭先生時，請為我代致問候。午亭先生和你有何困難，請告。為國珍攝!”

信寄出後，他思緒萬千，心情久久難以平靜，當年寫這首詞給她的情景又一幕一幕出現在他眼前。是啊，這是他最刻骨銘心的一首愛情詩，他怎麽能忘記呢?不久，他又情不自禁地把《虞美人·枕上》全詞抄錄下來，并交給了衛士張仙朋保管。1983年5月22日，《解放軍報》第一次披露了這首詞寫作的前因後果，1994年12月26日，《人民日報》正式公開發表了這首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