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克雄一起被殺的還有十名親兵,沒有人看見兇手,還是一大早向周克雄禀報軍情的千夫長肖越最先發現,立刻示警。随後歐國雲和馮志勇趕到周克雄的住處,見到血腥的一幕,兩人都猜到是誰幹的,卻沒辦法找到兇手。
随後的兩個晚上,又有兩名千夫長被人砍去了頭顱!
會鐘如此嚣張,多半是歐國雲把金相文和武碩當做試煉對象從而激怒了他,想來他也是頗為義氣的一條漢子,可惜雙方處于水火不容的兩個陣營,最終只能你死我活的鬥下去。
如果全城搜捕,由于地下洞穴十分複雜,可能虎贲軍的損失會更大,不僅因為會鐘的武功太高,還因為十多年前歐國雲下令挖掘人工洞穴時,不僅僅是增加通道,而且還改造了天然洞穴使部分洞穴相通,以便增加防禦能力,如此一來,會鐘輾轉騰挪的空間極大,幾乎不可能擒住他。
歐國雲胸中郁結的立于北門城樓上,看着十多裏外仍圍困着烈陽城的十五萬倉陽軍。遠遠望去,各色旗幟随着灼熱的山風飄揚,軍營裏似乎靜悄悄的,除了當值守衛,幾乎無人走動。
他忽然想起軍牢裏那名明顯身份尊貴的女子。
上一次救人,倉陽軍出動五千軍人在城外接應,加上陳平和四名強者潛入城內,涉險救人,結果反被算計死傷慘重,這一次僅僅只是刺殺自己那麽簡單?
歐國雲下令将牢中女子帶入統領府,以防劫牢,同時向安置在倉陽國的情報機構發去訊息,以便得到關于會鐘的詳細信息。
果然,七日後再次傳來的情報有了重要發現:三十歲的會鐘是倉陽國衆多年輕男女的偶像,機緣巧合下竟然獲得王族一位郡主的厚愛,由于他出身貧民,雖然貴為八品武士,但兩人的交往一直阻力重重。
自古美人愛英雄,會鐘是想通過刺殺歐國雲這個倉陽國公敵成為英雄,從而打破阻礙?或者滞留小葉城只為英雄救美?
那年輕女子氣質不凡,被歐國雲擒住前有兩名武功不下于武碩的高手護衛,當初倉陽軍圍攻小葉城時,其主将還提出放人的要求,并且投入數千人營救,這一切,都說明這女子并非常人,極可能是情報上所說的某位郡主。
而且會鐘并沒有重傷,從他輕易斬殺虎贲軍将士可以看出其身體仍很強壯,歐國雲的那一箭并沒有重傷到他。
既無重傷自可輕易離去,為何偏偏留在城中繼續殺人?
只憑會鐘一人,想刺殺防衛森嚴的歐國雲無疑極難,何況十日前三個人都未成功,那麽只剩下一個可能:尋機救出女子。
至于殘殺周克雄等人,只是打算讓小葉城守軍從上到下人人自危,軍心不穩,轉移視線而已。
此時再回想為何來了四人,只有三人出現在統領府,就有了清晰的脈絡:三人刺殺歐國雲,一人潛藏軍牢等待時機,一旦歐國雲喪生,城中自然大亂,然後四人攜手,趁亂救出女子……原本殺人要比救人容易許多,誰知刺殺歐國雲的三人出了意外,妥妥的第一步計劃非但沒有成功,反而二人被擒,整個部署被打亂,迫不得已之下,一人扮作會鐘離去,留下會鐘這個情種獨處危地,伺機救人。
想到這裏,歐國雲內心苦澀,如果早知如此,何必派人暗查?對于強如會鐘這樣的人,暗查與明查有何區別?當其發覺隐身之計被識破,便索性另辟蹊徑,大開殺戒……
只可惜冤死了周克雄那等青年英傑。
一個時辰後,歐國雲作出一個驚人的決定:三日後在小葉城統領府納妾,對象正是那名年輕女子!
對着諸将宣布完這個消息後,歐國雲下令城中所有将領士卒不再回到瓦房休整,而是全部登上城樓。同時調派千人重兵把守統領府,以防會鐘失去理智繼續亂開殺戒。
……
……
如果會鐘當日逃出城去,歐國雲就不會失去周克雄這員猛将,也就沒有如今的納妾之舉,不到萬不得已,他本不屑于用女人逼迫對手,否則倉陽軍圍困小葉城多時,他早就用女子來威脅對方了。
三日後,旭日東升時,統領府廳堂門前。
被擒數月的女子靜靜坐在椅子上,雙手反綁于椅背,失去自由了兩個多月,看起來清瘦了許多。
歐國雲漠然看着她,沉聲道:“會鐘來救你了。”
女子的臉色開始變化,由開始的平靜若水,漸漸顯露出焦急和擔憂的神色,但依舊沒有說話。
看着女子的臉色變幻,歐國雲繼續道:“我本不欲拿你要挾任何人,但是會鐘殺了我喜愛的一員大将,更殺了我的上百名兄弟,你說我該怎麽做?”
女子擡起頭,凝視歐國雲,片刻後,臉上的焦急和擔憂已經消失,代之的是一種從容,緩緩說道:“你不是也殺了我的護衛阿峰?”
歐國雲笑了一下,但他知道自己笑得很難看,“我是為活命才殺他,我不殺他,死的就是我!你說我做的有錯嗎?你在我這裏也住了兩個多月,我可曾為難過你?”
女子立刻糾正道:“不是住,是囚禁了八十三日!”時間記得還挺清楚。
歐國雲沉下臉道:“就算是囚禁吧,我一沒餓你,二沒虐待,管吃管住,就算是養頭豬養只狗,也知道報恩吧?”
女子俏眼一瞪,說道:“将軍是英雄人物,還請自重,莫要叫小女子小瞧了将軍!”
“呵呵”,歐國雲一聲幹笑,“本将軍從來就不是英雄,也從沒自我陶醉當自己是英雄。只是殺我兄弟者,我必殺之!”
女子輕蔑的笑了笑,輕聲道:“英雄戰死沙場,本是宿命,又有何憾?能轟轟烈烈、快意恩仇,豈不是真正男人的夢想!”
歐國雲一時愣住。
女子的聲音很好聽,有種柔柔的味道,加上嬌美的容貌和從容的氣質,以及不俗的談吐,竟是令歐國雲這個以往只知道在戰場和權力場上浴血搏殺的人,不由自主生出一絲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