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溫柔的語氣夾雜着淡淡的冷疏,笑容卻慵懶依舊。

話音落地,輕撫蘇小陌頭發的手頹然放下,整個人也身體後仰,再次仰躺在了沙發上。

蘇小陌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湊上去查看:“什麽情況?”

這時,易子旭突然睜開了雙眼,烏黑的李瞳裏竟然看不到任何光點。

“哇!”蘇小陌驚呼出聲,下意識的站起身後退了一小步:“你吓死我了!”

梨花精則是淡定的伸手扶住了她。

“怎麽了?”易子旭皺着眉頭,有些反應遲緩的左右看了看,這才慢慢地坐起身。

看動作的不靈活度,明顯像是睡了一覺剛剛醒來的樣子。

他剛剛不是只躺了一下嗎?怎麽瞬間變成這樣了?

“頭好疼……我怎麽睡在這兒?”易子旭困惑的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你倆站這兒幹嘛呢?”

“哎?”蘇小陌歪了一下腦袋,眼睛直勾勾地盯了他半晌,這才默默地看向梨花精:“怎麽回事?”

“安心了。”梨花精輕輕拍了拍蘇小陌的後背,滿臉笑眯眯的說道:“我和他有事情要商量,你……在這邊先呆着。”

話說完,手在半空中劃了個圓圈。

蘇小陌還未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她就已經閃身坐在了旁邊單人的小沙發上。

她錯愕的表情,和易子旭臉上的一模一樣:“喂……好歹給個解釋……”

“這邊。”梨花精根本沒有解釋的打算,一把握住了易子旭的手,閃身到了暖暖面前。

“她怎麽在這兒?”易子旭的眼睛裏還有沒睡醒的迷惑,他望着暖暖,只覺得有些頭大:“到底發生了什麽?”

梨花精松開了他的手,彎腰将布偶熊從暖暖懷裏抽出:“小家夥,去沙發那邊找姐姐玩。”

“機密?”易子旭眼中的迷惑一閃而過。

之前明明确定過了,暖暖的爸爸有着令人驚訝的目的。

現在難道回來,難道不是要陷害他們的?

他看着眼前的布偶熊,那泛着幽幽綠光的玻璃眼珠,讓人感到心裏很不舒适。

“噫……”梨花精突然略帶嫌棄的發出聲音。

她似乎想要将布偶熊丢在地上,但是礙于暖暖就在面前,于是選擇了默默地蹲下身子。

易子旭納悶的望着她,不知道突然之間的這個動作,意味着什麽。

暖暖眨巴着無辜的眼睛,語氣有些可憐:“你想對爸爸做什麽?”

她很想彎腰把布偶熊撿起,但是又有幾分忌憚橫在面前的梨花精

“小家夥,去那邊。”梨花精垂眸看向地面上,頭也不擡的揮了揮手。

也就是同一時刻,本來坐在沙發上扭着身子,伸脖子朝這邊張望的蘇小陌,突然發現暖暖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軟軟糯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姐姐……”

“唔啊!”蘇小陌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識的轉回身,同時後背緊緊地貼着沙發。

剛才還在幾米之外的暖暖,瞬間出現在了面前!

蘇小陌的目光中夾雜着不可思議。

她驚訝的并不是梨花精的能力,而是使用這種能力的原因。

因為牽扯到暖爸,所以有些事不能讓暖暖聽到,這點她可以理解。

但有什麽事是她也不能聽的?

同樣的疑問,也出現在在易子旭的心裏。

但是他很快像是想到了什麽,并用帶着确認目的的眼神看向梨花精。

梨花精和他對視,只是不置可否的淡淡微笑了一下。

随後,不等易子旭反應過來,梨花精便反手朝沙發的位置,随意的比劃了兩下。

蘇小陌一頭霧水的看着這些動作,猜測着梨花精又要做什麽。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明明在同一個房間,距離也不過幾米。

她居然完全聽不到,梨花精和易子旭在說什麽!

被隔離了嗎?!還能這麽做?

鼻頭突然酸酸的,心裏莫名的泛起焦慮和委屈。

為什麽啊……明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大家都得一起面對不是嗎?

現在把她排除在外,到底是在議論什麽?

而且還當着她的面,用這種方式告訴她,有些事情不能被她所知道?

看着蘇小陌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暖暖很乖巧的依偎到她的腿邊,但是眼睛還是不住的往沙發的後方望去。

奈何身高有限,她根本看不到那裏發生了什麽。

C城劇院內,所有工作人員都在進行最後的舞臺檢查。

參演演員們彙聚在後臺內,在衆多雜亂的道具和華美的服裝之間,尋找空隙站着聊天打發時間。

唯獨一名頭發染成棕栗色的少年,站在後臺和舞臺交界的區域。

他靜靜地注視舞臺,不知在想什麽。

“單大明星,別在這兒呆着啊。”有搬運道具的工作人員經過,沖他努了努嘴:“來來往往的雜物太多,再磕碰着您了多不好?”

少年從思緒中回過神,淡淡的看了那工作人員一眼,嘴角輕輕上揚:“我知道了,謝謝您。”

說完,客客氣氣的颔首示意,然後徑直繞過了對方,走出了後臺。

工作人員似乎錯愕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只能扭頭看着少年走去了觀衆席的方向。

“看見單澤了嗎?”一個畫着誇張妝容的豐腴女人,扭着腰肢走到工作人員旁邊。

“啊?哦,那邊那邊!”工作人員因為雙手抱着道具,只能慌亂的用下巴給女人指方向:“剛去了觀衆席。”

女人張望了一下,随即揮了揮手:“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名為單澤的少年,挑了觀衆席最前排的角落座位。

他的五官清秀,模樣幹淨;因為話劇表演需要,而特意染成的棕栗色卷發上,散落了一些閃粉。

衣服是随時可以套上戲服的打底裝,手裏沒有拿着紙質劇本或是電子設備。

他就這般不受拘束的坐在角落裏,平靜地看着舞臺上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

視線不定時的會跟随某個道具移動,然後過一會兒後,再跳躍到另一件事物上。

宛如一個老戲骨般沉着淡然,又仿佛一個觀衆那般事不關己。

身材豐腴的女人,扭動着身子湊到了他的面前,左手不知何時夾着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單澤,又偷懶?”

單澤見女人靠近了身邊,似乎微微的有些意外。

他笑着回答,清秀的面龐讓人看着頗為賞心悅目:“柳經理,該忙的活兒都做完了。”

“那就去和其他演員們聊聊天嘛!”柳經理漫不經心的抽了口煙,随即也把視線放到舞臺上:“不然你經紀人又要發火。”

“經紀人哪有那麽壞脾氣。”單澤不甚在意的笑着說道:“不過是傳言我不近人情罷了。”

柳經理抽煙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看了看四周,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可你別忘了,你出道時炒作的定位。”

單澤的眼中一閃而過不悅,但他沒有說出口,反而照樣笑眯眯的回答道:“您說那個啊,當然不會忘。”

“不會忘就好。”柳經理眯着眼睛看向舞臺,沒有再說話。

單澤也樂得安靜,自顧自的看着舞臺發呆。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後,女人突然轉身離開。

她腳步邁出去的一瞬間,一句話也幽幽的傳入了單澤的耳朵裏:“可惜了,有天賦的孩子上不了舞臺。”

單澤本來微笑的表情,瞬間布滿烏雲。

他扭頭看着女人搖擺着遠去的身影,眼中似乎有着隐隐的憤怒。

随後,他目光下移,發現只抽了一半的女士香煙丢在地面上,沒有被熄滅。

“柳經理,剛才忘了提醒您呢……”雖然女人已經遠去,但是單澤依然自顧自的呢喃着:“劇院裏可不準抽煙的。”

話雖是這麽說,他卻沒有打算滅掉仍在燃燒的香煙。

舞臺上依舊是忙忙碌碌,但現場比起後臺而言,算是整潔寬敞多了。

單澤将一只胳膊壓在扶手上,用手托着腦袋,斜着身子懶洋洋的看着舞臺。

“有天賦的孩子……上不了舞臺……可惜了……”

不知怎麽的,剛才柳經理離開前說的話,總是斷斷續續的重複出現在腦海裏。

特地來說這麽一句話,是抱着何種用心的呢?

“啊,真是煩人。”單澤改為用手扶着額頭,自言自語道:“有天賦的孩子,可不止那一個啊。”

他看着逐漸收拾利索的舞臺,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而且,我登上舞臺了啊。”

“啪嗒!”白色的紙質卷軸落在地上,随即自發的咕嚕嚕滾動着展開。

身穿青色亞麻和服的年輕男子,聞聲而探頭朝房間裏張望。

他看着滿地的書籍和卷軸,不由得面露苦笑:“大少爺,您找什麽?”

“青馬,你來的正好。”李子桓站在房間中央,雙手掐腰,正無奈的笑着:“我找過去一些委托的記錄簿。”

“是哪一次呢?”被稱為青馬的男子,将木屐在門口脫下,然後踮着腳尖步入房間:“啊呀呀,這麽多東西都不好走路了。”

“辛苦你一下。”李子桓笑着聳了聳肩膀:“關于星頂的,全部找出來。”

“哦?”青馬頓了一下腳步,雖是皺起了眉頭,但表情明顯是笑着的:“怎麽不喊徐來和安懷?他們可以幫忙的吧?”

李子桓搖搖頭:“他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是嗎?”青馬輕輕撇了一下嘴巴:“我更想他們能做些體力活。”

說話的空隙中,他已經彎腰從一地狼藉中,挑出了幾本薄薄的線縫本。

“他們做的事情,不亞于體力勞動。”李子桓看着青馬手裏的本子,眼睛裏亮了幾分。

“大少爺這麽急着找記錄簿,是在星頂那邊遇到了什麽困難嗎?”青馬一邊說着,一邊将挑出的線裝本搭在手臂上。

“只是想找找看,有沒有線索。”李子桓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

青馬沒有說話。